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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里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回去的路上,刘鎏小声与许劭说道:“我总觉得陈宁儿今天有些怪,她像是故意在我们面前露出不开心的一面,影密卫没有查一查她最近几个月发生了什么吗?”
许劭无奈地轻笑:“没有陛下的命令,我是不能私自动用影密卫,去调查未来的皇后娘娘的!”
刘鎏嘿嘿一笑:“现在有调查的理由了吧?”
许劭点点头,随即低声问:“宁儿是想让我去查的,你看出来了吧?”
刘鎏点点头,靠在他怀里,低叹一句:“我好希望刘雍身边能有一个真心相爱的人陪着。”
“他是要做皇帝的人,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对他,对大梁来说,或许都不算好事……”
刘鎏气得抬手就掐住了他的腰。
“嘶!”
刘鎏瞪着眼睛:“就算是实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不爱听。”
许劭只得低笑着求饶:“好好好……以后不这么说实话了!”
刘鎏又掐:“也不许说谎话。”
“是是是,有些话可以不说。”
刘鎏撇撇嘴,靠着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困了?”
刘鎏点点头,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知不觉地睡了。
许劭见她睡着了,轻轻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给她盖上。随即转身朝车窗外说道:“叫兄弟们去查长宁郡主最近几个月发生过什么事情,尤其要关注她最近和什么男人有过来往了。”
“是!”
窗外的影密卫得了命令立即下去办事了。
小夫妻俩乘着马车一路回了公主府,刘鎏已经睡得昏天暗地,被许劭抱着一路回了卧房。
没过几天,影密卫传回消息来,许劭得了密信,看完之后,立即找到刘鎏,将密信递给她:“看看吧。”
刘鎏接过密信,展开一看,顿时脸色变得怪异起来:“学琴的师傅?”
许劭无奈的笑了一声:“是啊,那个教授琴艺的师傅被宜昌公主扣押起来不知道关在了哪里。我们的人还在继续寻找他的下落!”
刘鎏有些无语,刘雍好像特别没有女人缘,好不容易要正儿八经的娶老婆了,居然还是个心里有别人的。
“陈宁儿那里你打算怎么办?”许劭看着刘鎏,问道,“他显然希望我们将那个教授琴艺的师傅救出来,最好还能成全他们。还有十来天就是他们大婚的日子了,我现在就进宫去求见陛下?”
刘鎏想了一下,只得点头了:“也只能告诉他了,要是一直隐瞒着,对刘雍很不公平。”
许劭点点头,拿着密信就走了。
她留在府中,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如果陈宁儿当真心有所属,两国和亲的事情,只能谈崩了。
可看陈家和许融的意思,并不想谈崩。
梁国也不能直接因为陈宁儿心有所属,这种拿不出确实证据的事情,就将人打回原籍了。
刘雍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假装不知道,将人照常娶进门。
事实上,刘雍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直到大婚这一日,刘雍也没有表现出对陈宁儿的不悦,她住在驿馆里,宫中的嬷嬷和礼部官员络绎不绝,将她伺候得妥帖得不能再妥帖。
大婚顺利进行,陈宁儿坐在驿馆里,由宫中的嬷嬷给她盘发更衣,看着镜子里消瘦的自己,默默地流泪。
自打来了乐阳,她再也没有收到过南边的消息,也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
盘完发,嬷嬷转身出去了。
进来一个面生的小婢女,低眉顺眼的,看上去还算老实,到了陈宁儿身后,将捧着的首饰头面放下,等着嬷嬷来帮她佩戴。小婢女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忽然碰了碰陈宁儿的肩膀,将卷得小小的一封信塞进了陈宁儿的手里,立马出门跑掉了。
陈宁儿紧张地握着信,生怕嬷嬷回来看见,就没有拆开。
直到妆容收拾好,盖上了盖头,她被扶着上了车辇,外面锣鼓喧天的时候,她才悄悄拉开盖头,看了手里的信,半晌,脸色发白,眼圈忍不住地红了……
车辇在乐阳城的主干道绕行一周,随即直奔皇宫。
刘雍身穿龙袍,正在祭告天地,举行登基大典。
刘鎏伴着许劭站在下首,仰头看着祭台上的刘雍,很有些欣慰:“想不到这小子当了皇帝,还有模有样的。”
许劭悄悄捏了她一下,低声道:“从今日起,他是君,咱们是臣,不可以再没大没小了。”
刘鎏撇撇嘴,娇嗔地仰头看他:“我又不傻,也就是跟你这么说而已,回头见了他,该行礼还是要行礼。”
许劭轻笑,捏了捏她的手心,握着她没有放开。
刘鎏不耐久站,可是登基大典十分繁琐,她只能老老实实地站着,不多时,就觉得小腿酸胀难受,皱着眉挪了挪步子。
许劭将她轻轻拉过来:“靠着我。”
她心中一暖,轻轻靠在他身边,将大肚子的压力怼到许劭身上,小腿可算是舒服了一丢丢。刘雍在祭台上诵读完冗长的祭文,祭台上的铜钦响起,浑厚响亮的乐声中,百官纷纷跪地山呼,登基大典算是成了。
伴随着铜钦乐声,宫门外的皇后车辇缓缓驶入,百官分列玉阶两旁,纷纷转头看着车辇入了宫门,在宫门口停下。
随即,陈宁儿缓缓走下马车,身边送嫁的赵国官员和宫女们纷纷止步,她一个人,在白玉石道上缓缓朝祭台上的刘雍走来。
刘鎏看着别人穿嫁衣,只觉得自己大婚好像就在昨天,忍不住转头看许劭,两人相视一笑。
陈宁儿走得极慢,每一步,都看不出她对这桩婚事的急切,只让人觉得她每走一步都在犹疑。
刘雍在远处看着她慢悠悠地走,忍不住皱了眉。
好不容易等陈宁儿走过来了,他轻轻伸出手,嘴角挂着敲到好处的微笑,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几个月不见,她居然瘦成了这样?!
陈宁儿缓缓伸出手,被他拉着,与他并排在祭台上站了,司仪立即递上点好的香烛,两人接了,一起上前,祭告天地。
然后是司仪诵读封后圣旨,捧上凤印和绶带,陈宁儿接了,朗声谢恩,转手将玺绶交给宫中嬷嬷。
到这里,仪式就算完成,百官再次山呼:“陛下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陈宁儿浑身微微发抖,转头看着刘雍,忽然朝他靠过来,手里寒光一闪,一根锋利的簪子扎进了刘雍的胸膛。
刘雍闷哼一声,见鬼似的看着她,这一刻,他下意识的动作却是紧紧地揽住她,保持站立的姿势,当着百官的面,慢悠悠地拉着陈宁儿一起顺着九-五四十五级白玉石阶,回了身后的大殿。
一进殿门,他就步子一个趔趄,推开了陈宁儿。
身边的大太监惊呼一声:“陛下?!”急忙扶住了差点跌倒的刘雍。
刘雍捂着胸口,恶狠狠地看着陈宁儿:“来人,把她押下去,关到偏殿里!这件事,谁都不准说出去!”
他抬手拔了银簪子,捂着胸口被大太监扶着去内殿休息,低声吩咐道:“去叫长公主和驸马,悄悄地来,不准叫别人知道了。”
大太监立即紧张兮兮地出去了,不多时,许劭扶着刘鎏进来,大太监立即将殿门关上了。
刘鎏捧着肚子奔过来,看见刘雍身上的血,顿时炸毛了:“她人呢?”
刘雍下巴一扬,朝偏殿看一眼:“那里。”
她立即虎虎生风地朝偏殿奔去。
到了偏殿里,就看到陈宁儿扑倒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见她进来,只满脸是泪地抬头看她。大概是刘鎏脸上的神情太过凶悍了,将她吓得忍不住朝后瑟缩起来。
“宁儿,为什么这么做?这是许融给你的命令?”
陈宁儿只是呜呜地哭着,摇摇头,接着捂嘴哭。
刘鎏没了耐性,自家一起长大感情好得不得了的哥哥,被这女人刺了胸膛,她可没这么好的脾气温柔地问话,上前两步直接掐着陈宁儿的衣领将人提溜起来了,恶狠狠地问:“为什么要刺杀陛下?”
陈宁儿被吓得忘记了哭,看着她,抽噎着答:“他死了……都是因为你们!你们毁了我的一辈子!”
刘鎏听得一脸懵逼,半晌:“啊??”
陈宁儿憋在心里的事情,一旦起了个头,也就能放肆大胆地说出来了:“我不愿意和亲,母亲和父亲为了逼我嫁过来,把他关了起来……只要他活着,我嫁!嫁谁都可以!可是为什么我都已经嫁过来了,你们还是不放过他?”
刘鎏知道她说的是谁了,但是……
“你的那个教习师傅,死了?”刘鎏也很惊讶,“可就算是死了,和陛下有什么关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们的人找到关押他的地方了,他被你们的人抓出去。可是他们和我母亲派过去的护卫起了冲突,两方人马打起来的时候,他被误杀了!”陈宁儿说起来又恨得牙痒痒,“如果不是你们的人找过去,他怎么会死?”
刘鎏疑惑地皱皱眉:“这个消息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我们的人压根没打算把人劫出来,更不可能误杀他!”
陈宁儿恨恨地看着她:“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承认的!”
刘鎏被气得想笑了:“我们有那个必要不承认吗?就算影密卫当真导致了你心上人的死,直接告诉你了,你能怎么样?赵国是战败国,你一个赵国的郡主,胆敢刺杀大梁皇帝,想过后果没有?宜昌公主如果知道你因为一个教习师傅,不顾父母和家族,会怎么样?”
陈宁儿脸色发白,她刺完之后就胆颤后悔了。
刘鎏见她不说话了,松开手将人扔在了地上,气呼呼地说道:“你最好祈祷陛下没事,如果他有什么不好的……想想你的父亲和母亲,会发生什么!”
陈宁儿顿时浑身一颤,伸手拉住了她的小腿:“杀了我吧,不要伤害我父亲母亲,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刘鎏冷笑着低头看她:“你要先告诉我,给你送信的人,在哪里?”
陈宁儿想了想,只得咬牙:“是驿馆里的一个婢女,皮肤黑黑的,个子很高。”
刘鎏点点头,轻轻一挣,将陈宁儿踢开了,转身出门去了前殿。
许劭已经离开了,刘雍半靠在龙椅上,见她回来,脸色微微发白地朝她笑了笑:“妹妹。”
刘鎏心疼得不行,也就没去纠结称呼,走过来看了一眼给他包扎的御医。
御医立即低声道:“扎得不身,倒是无碍,不影响陛下出席晚宴。”
刘鎏点点头,看刘雍:“怎么处置陈宁儿?”
“她是为了那个男人刺杀我?”
刘鎏点点头:“那人死了,有人把消息交给了她,这才激得她要杀了你!”
刘雍苦笑,站起身来,走动间胸口还是剧痛无比,却还是尽量维持俊朗优雅的形态,朝她说道:“她是我刚册封的皇后,去太庙祭祖,晚宴,她都必须在!”
刘鎏不大放心:“万一她在犯浑,闹得难看起来,岂不丢人?”
“你要相信一个做郡主的,不可能一直犯浑。”
刘鎏扶着他,点点头,说道:“好,你觉得可行就行。我等会儿再去劝劝她!”
他却将人扶着坐下来:“你大着肚子呢,还是坐下来歇息一下,陈宁儿那里,我自己去跟她说!”
刘鎏点点头,看着他离开,不多时,他就回来了。
陈宁儿在一边低着头,也一起走了过来。
刘鎏坐在椅子上,歪着脑袋看了看陈宁儿。
她眼圈泛红,脸上的恨意却消散了许多。
三人在殿里坐下后,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好在,没有尴尬太久,许劭就带着影密卫,押着一个套着头的女子走进来了。
影密卫将人扔在了地上,拉开她头上的黑布。
陈宁儿立即认出,是早上给她传信的女子。
刘雍看了陈宁儿一眼,开口问这女子:“说吧,谁叫你给郡主送信的?”
影密卫扯开女子口中的布团,她立即咳了咳,随即就要咬舌,却立即被影密卫卸了下巴,咔嚓一声,疼得她缩成一团哼唧起来。
“看来是个死士。”许劭朗声道,“陛下,还是用刑审问吧?”
一听说用刑,这女子立即抖了一抖。
刘鎏捂着肚子,像是被吓到了似的:“陛下,这好歹是个女子,要是挖了眼睛砍了手脚,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许劭笑着看她一眼,随即一本正经地摇头:“这已经算轻的了,并不残忍!”
女子吓得更是抖如筛糠,求饶地看着刘雍,忽然砰砰磕起头来。
许劭上前将她下巴接上了,冷冰冰地问:“你有话说?”
女子吓得脸色发白:“我……我是奉二王子的命令……”
许劭看一眼刘鎏,她撇撇嘴,转头看刘雍。
“人是你们杀的?”
女子小心翼翼地看了陈宁儿一眼,随即迟疑地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是负责传信。”
刘雍却摆摆手:“行了,知道了。”
影密卫将人带了下去。
陈宁儿还保持着惊讶的神情,半晌,看了看刘鎏。
刘鎏抿唇,问道:“皇后娘娘,您明白了吗?”
陈宁儿又不笨,她只是容易冲动罢了,此时当然明白了,这是有人在而已挑拨。
“弗兰想挑起赵梁两国的纷争,最好能打起来,他才能从乌孙国的内乱中抽身,从两国战乱里获利。”刘雍冷冷地看着陈宁儿,“怎么样?是要继续刺杀我,还是要和我一起,有仇报仇?”
陈宁儿有些傻眼,她以为自己要直接进冷宫了呢。
刘鎏看一眼陈宁儿,实在亲近不起来,干脆不亲近了,靠在许劭身边,继续捧着肚子看热闹。
许劭轻轻伸手在背后揽住她,直到陈宁儿说了句“我……臣妾愿意和陛下携手……”,他才低头朝刘鎏飞了个媚眼,笑了。
刘雍也淡淡地一笑,带着陈宁儿当先收拾好了妆容,走出大殿,带着百官一起去太庙。
乐阳城的百姓们夹道看热闹,刘雍也叫人撤了马车四周的帷帐,他和陈宁儿端坐在御辇之上,见街道边百姓很热情,忍不住抬手朝大家挥了挥。
人群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陛下……陛下……”的呼喊声不断,刘雍转头看了陈宁儿一眼,她的盖头已经取下,隔着凤冠上的珠帘,也朝街边的百姓笑了笑。
虽然看不大清她的容貌,可百姓们还是能感受得到她的笑意,立即有人忍不住也朝她笑了。
陈宁儿原本还沉浸在悲伤和愤怒里,可是看到街边百姓们,对她和身边之人的景仰,她心底忽然有一种难以压抑的高兴。
对,她是高门贵女,要过的生活,就该是这样的,被人尊崇着,娇养着,哪怕身边的人她现在一点都不喜欢,可至少……
她悄悄转头看了看俊美的刘雍,心中暗暗地想:好像也不怎么讨厌!
刘雍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微微勾唇一笑。
她顿时紧张地挪开了目光。
御辇之后的马车里,刘鎏和许劭也端坐着,马车四周没有帷帐,她将刘雍和陈宁儿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忍不住跟许劭悄声吐槽:“那小子又在使美男计了。”
许劭唇角一勾:“勾搭自己的正室妻子,也是使得的。”
她娇嗔地瞪他一眼。
许劭立即朝她邪魅地一笑。
“你的美男计不好使的。”刘鎏脸红心跳差点没当着满街百姓把他扑倒办了,倔强地板着脸,拒绝了他的美男计。
许劭见她脸上泛红,心里暗暗得意,发现她怀孕之后更加好勾-引了,决定晚上回去再接着施展羞羞的勾搭计划。
一行人去了太庙,刘鎏无法进去,便带着百官守在庙堂大门口,不多时,许劭走了出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宫伞,打开来罩在刘鎏头顶,柔声问:“热不热?”
她摇摇头,挺着大肚子站到他身边,看着太庙里正在磕头上香的刘雍,半晌,叹了一句:“真是想不到会有看着他登基为帝的这一天。”
许劭笑笑,拉住了她的手:“愿他长治久安。”
“愿他长治久安。”
她靠在他身边,心头一片祥和,过了许久,才低声问:“还记得咱们第一回见面吗?”
许劭忍不住笑得:“自然记得。”
“我那时候觉得你就是个动不动暴怒的狮子,好像一脚把你踢飞出去……”
许劭低头无奈地看她:“我那时候以为你是个娘们兮兮的狗奴才……”
如今这样真好!
两人相视一笑,站在伞下,静静地看着太庙里。
头顶的阳光金黄而灿烂,在琉璃瓦上,投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不远处的一片山丘上,女扮男装的柳桐桐,带着两名健壮的护卫,勒马站定,不知道站了多久。
直到太庙里传出悠远的钟声,她才轻轻一笑,叹口气,转身打马往南走。
“姑娘,不回乐阳看看吗?”
“没什么好看的了。”
得见他君临天下,她心愿已了。
接下来,她要为自己而活了,她知道,她总有一天,会成为富可敌国的巨贾。
“五天之内赶到灈阳城,兄弟们都辛苦些。到了灈阳,我保你们赚到手的钱,是你们花出去的十倍!”
她打马下了山丘,朝与她一起骑行的几名行商朗声说了句。
众人齐齐地笑着应了一声,纷纷上马朝南疾奔。
柳桐桐压在最后,回身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乐阳城,随即迎着阳光,出发……
……
参加完登基和大婚的大典,许攸带着赵国随行官员去了乐阳皇宫。
到了晚宴的时候,他见许劭扶着刘鎏去内殿休息,半晌没再出现在宴厅,知道今晚找不了麻烦,就兴致缺缺地带着毕罗在大殿里喝酒。
不知道应付了多少梁国官员,他已经喝得头昏脑涨了,猛地一回神,才发现毕罗随着一个小宫女正往殿外走。
“毕罗?”
因为许劭刘鎏不在,刘雍也带着陈宁儿离席了,宴厅里闹哄哄的,毕罗压根没听到身后的呼唤。
她一路神态紧张地跟在小宫女身后出了宴厅,转进大殿一边的花木丛中,走了许久,拐过好几条小路,忽然发现带路的小宫女不见了。
“喂,有人吗?”她压低声音喊了一声。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她吓了一跳,急忙慌不择路地要走。
可就在这时,凌空有一样东西落下来,砸在了她面前,她吓得尖叫一声:“啊!”
定睛一看,砸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人,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她大着胆子凑上前,借着不远处的灯光看一眼,顿时惊呼起来:“罗恩?”
唤作罗恩的,是她的姘头,一直在灈阳城的教坊司里呆着呢,怎么会来乐阳?
“你怎么了?”
罗恩浑身是伤,唯独一张脸完好无损,半睁着眼眸看见毕罗,拼尽力气用乌孙话说了一句:“快跑……跑……”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不是死了,只是昏了而已。
可毕罗以为他死了,伤心得忍不住,抱着他就压抑地嚎哭起来:“罗恩……罗恩……”
身后脚步声近了,忽然停了。
毕罗抱着罗恩,一脸泪水地回身,看见了满脸震惊怀疑的许攸。
许攸脸色酡红,一双眼睛却带着凶狠,指着罗恩,语气阴冷地问:“他是谁?”
……
许攸带队离开乐阳城的那一天,阳光明媚。
为了彰显大梁对于这桩婚事的重视,已经和刘雍成功圆-房的陈宁儿,羞答答地跟入宫探望的刘鎏表示了,希望许劭能送许攸离开的意愿。
许劭自然愿意。
许攸离城的这天上午,许劭带着大肚婆刘鎏,一起到了城门口,看着许攸申请萎靡地走来,刘鎏忍不住勾唇朝许劭笑了笑。
许劭无奈地笑看她一眼,揽着她等到许攸走近了,立即笑眯眯地朝许攸道:“年亲王一路顺风。我们就送到这里了!”
许攸看着他,尤其是看着他和刘鎏站在一起,那种浑身散发出来的幸福,心底里一百个嫉妒和怨恨:就是因为许劭是嫡出,天下间的好事,都叫他给摊上了。
刘鎏看见许攸眼底的恶意,心里冷冷一哼,立即轻笑着问:“咦,年亲王身边的那个宠妾呢?不跟您一起回灈阳城吗?”
许劭在一边,不等许攸答话,就说道:“公主可能还不知道吧?年亲王的姬妾,在陛下大婚那一晚,死在了后宫一处水潭里,王爷说是自杀……陛下这里,也就做主不再查了。”
刘鎏露出一脸的惊讶来,看着许攸,语气夸张地问:“自杀?王爷不是很宠爱她吗,怎么会自杀呢?”
许劭又接着说道:“不是自杀难道是他杀?毕竟当时只有年亲王在她身边,难道还会是年亲王杀了自己最宠爱的姬妾?亲王杀人,照着赵国的律法,是要夺取爵位贬为平民的!年亲王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姬妾,自毁前程的。”他说完,笑眯眯地看许攸,“你说是吧?”
许攸脸色铁青,眼神闪烁起来,不用仔细看,都能看出他满脸的惊恐。
刘鎏心底冷笑,转头看许劭:“那影密卫也要把证人和证据都保留好,万一哪天有人说年亲王杀了自己的姬妾,也能证明王爷的清白啊。”
许攸都要哭了:证据?还有证人?
“好啦,咱们也别耽误王爷的行程了。年亲王,一路好走哇!”
许劭抬手就在许攸坐下骏马上一拍,马儿蹬蹬噔走出城门。许攸在马背上,眼神惊慌地回头看他们。
刘鎏立即笑眯眯地抬手,目送他走远。
相信在未来的许多年里,许攸因为有把柄在他们手上,不会弄出大的幺蛾子来了。
直到一行人的仪仗都离开了城门口,刘鎏站在原地,看了看城外的大好风光,叹了一句:“哎呀,联手害人的感觉真好。”
许劭轻轻抱着她,低声笑道:“那以后咱们多多合作,带着孩子一起,去害一害弗兰,坑一坑许融,叫咱们的大梁,越来越富豪,怎么样?”
刘鎏妖娆地娇笑一声,拦住了他的腰。
“那真是极好的!” 簪缨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