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幻想言情 废后云姝

第52章 宫闱之地

废后云姝 一盏风存 25143 2021-04-06 17:37

  云姝神色一凛,颤声说:“惠妃不会这样对我的,是不是……”

  “玉同,去查!”萧战尧说罢,白玉同便开口道:“诺!”

  而云姝,压根就不知玉同藏身何处,更不知他何时会在,她现在的思绪很混乱,很乱。

  沈如兰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她一直以为,自己上一生还算成功,最起码有一个值得托付的朋友,没想到……

  萧战尧将那失心绝情膏用手绢包起来,交给守在外面的萧翼说:“速速将这药找东西密封起来藏好,保证不影响到别人。”

  萧翼离去前,特意去寻了晓芳,与她耳语一番,晓芳便放下手中的活计,巴巴的往内殿跑去。

  晓芳到达时,萧战尧已经将那兰花重新植入泥土之中,云姝正在替他净手,见两人你侬我侬,晓芳转个弯,麻利的出去了。

  萧战尧勾唇,看着认真替他清洗的云姝,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刚刚能看到云姝温润如玉的侧脸,他凝神看着,只觉这女人的侧脸温柔美好得如画如玉。

  “林云姝,报仇之后,你想做什么?”这个问题问出来挺尴尬的,可他却想问,虽然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对林云姝心软,可云姝在萧战尧心中,原本就是那么完美,这么多年的针锋相对,让萧战尧对云姝,早已产生了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这种感觉,只要稍稍升华,就能酝酿成他意想不到的芬芳滋味。

  因为在意,所以才想知道!

  云姝的手顿住,她从未想过,自己报完仇还能活着,所以她也从不曾有过什么期许与假设,只觉得自己活着,原本就是为了报仇雪恨,报完仇了,她也就该死了。

  “若是能侥幸活着,就找个庵堂了此残生了吧?”云姝说得很是敷衍。

  听了云姝的话,萧战尧心里微微抽痛,那句“跟我走吧”在他喉头百转千回,最后却化成一声长叹。

  “王爷,洗好了!”云姝浅笑嫣嫣,取了巾帕给萧战尧擦拭水分,而后便再也没有开口。

  沉默一直持续到萧翼回来,他摩拳擦掌地问:“你们说,是田香儿下的手,还是沈如兰自己下的手,来来来下注下注,买定离手!”

  “你怎么不去死?”张晓芳磨牙,人命关天的事情,他竟还有心思下注。

  萧翼摸摸鼻子,状似无辜的说:“那能怎么办,愁死了也是过一天,开心了也是过一天,为何不开开心心的过?”

  “嗯,说的也是,你押多少?”晓芳倒是很容易说服。

  萧翼呲着牙说:“我押一百两,赌这毒是皇后逼着沈如兰下的,沈如兰看上去就不像个坏人。”

  “是么,你这么了解沈如兰?”晓芳皮笑肉不笑的打击萧翼,而后很豪爽的押了一枚碎银子:“我赌你说的都是对的!”

  “那这还怎么玩?”萧翼不满的嘟囔。

  晓芳笑得像只小狐狸,拍了萧翼的头两下说:“有什么不能玩的,要是押对了,银子我们各自一半不就好了么?”

  “是哦,我怎么没想到,你们要不要下注?”

  萧战尧嘴角抽了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一个蠢货弟弟,他磨着牙说:“你俩都滚出去!”

  “小气,我们出去玩!”晓芳白白诓了五十两银子,心情好的飞起来,拉着萧翼便走了出去。

  “蠢货!”萧战尧犹自不解气,萧翼都走了,他还骂上一句。

  云姝倒是不曾见他这般温情的样子,笑意盈盈地说:“其实像萧翼这般活着挺好的。”

  “哪里好?”生在皇家,并能活到这般大,他萧翼简直就是个奇迹。

  “简简单单哪里都好!”云姝的语气中充满了艳羡之色。

  看着云姝那向往的样子,萧战尧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却如她所言,平凡人的日子最是幸福自在,可偏偏他们都不配拥有。

  没过多久,白玉同便从横梁上飞身下来,与萧战尧耳语了一番,萧战尧听后,沉声说:“知道了,你去吧!”

  白玉同走后,云姝急切地问:“如何?”

  “沈如兰却是受田香儿胁迫,不得已而为之,她以为你对沈如兰不设防,所以才会挑了她。”萧战尧据实以告。

  可云姝却惊出一身冷汗,却如田香儿所料,她对沈如兰真的是毫不设防,若不是萧战尧告知她那花盆有毒药,那她日后疯癫,只怕到死也想不到,竟会是沈如兰朝她伸出了魔爪。

  “可……她是为什么?”云姝不解,她看人虽不说十拿九稳,可也鲜少出现偏颇,偏偏这沈如兰……

  她真是看走眼了。

  “沈如兰与禁军教头王之涣有染……”萧战尧没接着往下说,以云姝的聪明,她应该想得到。

  “你是说,田香儿用王之涣逼迫沈如兰?”这样,云姝反而能接受了,沈如兰那样的女子,若不是爱惨了,想来也不会做出这等过分的事情来。

  萧战尧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淡声说:“但,王之涣是田香儿的人,这些年田香儿不知藏在何处,进入陈国皇宫之后,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林家这盘根错节瓦解,宫中处处是她的眼线,我总觉得,她身后还有一个人。”

  虽然没能查到实质的证据,可萧战尧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这件事情,云姝也曾想过,只是她还来不及有所作为,就整个被田香儿推到,树倒猢狲散,她也屈辱而死,压根就来不及动作。

  “王爷,田香儿当初离开陈宏烈,说是因为陈宏烈娶我为妻,她负气而走,可她走后,她的家人也尽数离开,可她回来,她家人却不曾回来,我们不妨从此处下手调查,或许会有发现?”

  田香儿父母亲人一个都不曾回到邑城?

  萧战尧眸色一沉,柔声对云姝说:“我回去半日,你……小心些!”

  云姝面色一红,心底某处升起一股暖意,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最后变成一朵温柔的笑靥,轻轻柔柔的包裹着她。

  暮时,栖梧宫的大太监刘公公过来传话,让云姝去栖梧宫觐见,虽知她不可能是好意,可云姝却不得不前往。

  为了让自己不要那般出挑,云姝特意穿了一件烟色的七重纱宫装,她向来就是美而不自知,烟色虽然低调内敛,可云姝姿容天姿国色,加上眉间朱砂熠熠生辉,穿上烟色的衣衫,更加清冽出尘,仿似画中走出来的山中仙子。

  她去到栖梧宫时,田香儿与贤妃已然端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两人见到她,皆是一脸不耐,可碍于礼节,贤妃又不得不与云姝见礼。

  云姝倒是随和,淡然一笑,也不计较她傲慢无礼,这边云姝刚刚落座,就见沈如兰穿着一套月白色宫装缓步而来。

  见到云姝,她的眼神略闪,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沈姐姐好!”云姝不顾自己的品阶比她高,主动与她示好,若是平日,田香儿定会挑她二人的毛病,今日她却端着酒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俩,心里薄凉的想:“宋清芳,你一个黄毛丫头,竟想斗得过本宫?”

  沈如兰眸光再次闪动,云姝甚至能看见她眼里浅浅的泪花,云姝心里一片薄凉,这个女子,原本是一朵毫无瑕疵的空谷幽兰,可如今已经染了世俗,可惜了。

  “贵妃娘娘有礼了!”她屈膝给云姝行礼,云姝笑靥如花,拉着她坐在自己的下首,好似早先的算计,压根就不存在。

  见云姝心无城府的样子,沈如兰心里一痛,可一抬头,却看见田香儿正眸色凉凉的看着她,她身边的宫女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垂在腰间的挂饰,沈如兰瞬间便变了颜色。

  “沈姐姐不舒服么?”云姝将几人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可她却假意不知,一脸关切的问沈如兰。

  沈如兰轻笑着摇头说:“我身子骨原本就弱,许是染了风寒,不妨事的,我回去吃些药就成了。”

  “那你若是身体不快活了,要与我说,我陪你回去!”云姝说罢,便殷切的替沈如兰布菜。

  此时,田香儿忽然开口:“宋妃,你是正二品的贵妃娘娘,纡尊降贵替一个从三品的妃子布菜,虽德行高尚,可这毕竟是皇家,规矩不能乱,可懂?”

  听了田香儿的话,云姝与沈如兰皆吓得出列,跪在大殿之中告罪:“皇后娘娘教诲,臣妾谨记于心!”

  “念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日后要特别注意,人前人后你代表的都是皇家典范!”田香儿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她生怕沈如兰被云姝感动,而做出不利自己的举动。

  “臣妾记下了!”云姝说罢,沈如兰便起身搀着云姝回到席位,替云姝斟了酒之后,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用膳。

  大殿上,只听见轻微的杯碟碰撞,云姝虽目不斜视,专注着自己的面前的食物,可余光却一直注视着田香儿与王玲珑的举动。

  却见田香儿与王玲珑交换了一个眼神,王玲珑即刻便站起身来,举杯躬身道:“皇后娘娘体恤吾等下妃,臣妾感激不尽,以薄酒一杯,略表敬意!”

  言落,王玲珑以袖掩面,微微抬头干了杯中醇酒。

  接着辰妃等人也举杯与田香儿道谢,到最后,只剩下云姝与沈如兰不曾道谢,这样一圈下来,云姝也不知她二人的目的何在,可所有人皆注视着她俩,云姝若是没点表示,也确实说不过去。

  云姝起身,举杯躬身道:“臣妾借花献佛,聊表谢意,恭祝皇后娘娘福泰安康!”

  将杯中水酒饮尽之后,云姝垂手,却从袖中滑落一封书信,轻飘飘的飘落在殿前。

  原来如此?

  云姝看着那书信,心有戚戚,可却不动声色。

  “哎呀,贵妃娘娘好情趣,还随身带着书信……呀……”王玲珑抢先一步,从地上将书信捡起来,然后斜睨着眼,将书信打开,可刚看了两行,她就像被烫着一般,将书信丢在地上,惶恐至极地看着云姝。

  云姝垂眸,走上来前,欲伸手去拿书信,她淡声说:“贤妃此举何意?”

  “皇后娘娘这……这太……您还是自己看看吧?”王玲珑退后了一步,有恃无恐地睥睨了云姝一眼,便将书信呈交给田香儿。

  云姝眯着眼,心里却在思量,该如何应对,她知道,田香儿有此举动,定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那信定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只是,不知那里面会是什么?

  “大胆宋清芳,才入宫第二日,便与宫外男子书信往来,言辞暧昧无状,有辱皇室尊严,来人,给我将宋清芳送到大理寺去!”

  呵!

  果不其然!

  “皇后娘娘难道不觉得可笑么,臣妾若是有心偷人,又如何会将与情郎来往的书信放在如此显眼的地方,明知要到栖梧宫赴宴,还带到栖梧宫来让人发现?”

  云姝淡声问田香儿,却见田香儿不慌不乱的把玩着护甲说:“那谁知道,许是你太过思念你的情郎呢?”

  “皇后娘娘,这书信笔迹新鲜,该不会是贵妃娘娘来栖梧宫的路上收到的,还没来得及藏起来,便被发现了呢?”

  王玲珑吊着眼梢,轻蔑的看着云姝,全然没将云姝放在眼里。

  “皇后娘娘,臣妾以为,该收收贵妃娘娘的身,指不定还有别的发现呢?”没想到,辰妃也加入了皇后的同盟。

  云姝淡淡地扫了沈如兰一眼,却见沈如兰低着头,谁也不看,好像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云姝曾想过给她机会的,可没想到,她竟然再一次算计自己!

  若说藏失心绝情膏在兰花盆中是她出于无奈之举,可那却未必能要了云姝的命,可这般嫁祸,哼!她还真是心机甚重。

  “来人,给本宫搜!”田香儿肆意的勾唇笑着,可看向云姝的眼神冷森森的如潜伏在阴沟里的毒蛇,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狠狠的咬上一口。

  晓芳看不下去了,她走过来将云姝挡在身后,厉声说:“我看谁敢?”

  “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杖杀!”田香儿一甩广袖,便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太监扑上来要将晓芳拖出去。

  可那些人压根就近不了晓芳的身,被晓芳几脚便踹了出去,田香儿与王玲珑何尝见过这样蛮横的丫头,尤其是田香儿,吓得大叫禁卫军。

  “晓芳,本宫要与皇后娘娘理论,本宫要见陛下,你去将陛下请来!”云姝说罢,便推着晓芳,想让她走,可那些禁军怎么可能让张晓芳走,纷纷阻拦。

  云姝见状,主动站出来,对那些拿着兵器对着她与晓芳的禁卫军说:“本宫倒是要看看,你们谁敢与本宫动手!”

  那些人自然是不敢轻易对云姝下手,且不说她是皇帝的贵妃,就单凭她宋博谦之女的身份,那些禁卫军也不敢轻易对她动手。

  哼!

  田香儿又是狠狠一拂袖,厉声对刘公公说:“这贱人既然想要见陛下,那便让陛下看看,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到底是什么货色?”

  “诺!”刘公公领命而去。

  云姝便将晓芳护在身后,眸色凉凉的看着大殿上的一干人等。

  不多时,陈宏烈怒气冲冲而来,一进大殿便揪着云姝问:“你当真与别的男人有染?”

  “陛下相信么?”云姝淡淡的看着陈宏烈,眼神清冽得如同一汪清泉,里面一丝杂色都没有,她这样一问,陈宏烈反而被她问住了。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你身上会随身携带别的男人写给你的书信?”陈宏烈有些恼怒。

  云姝却不在意,她轻轻浅浅的笑着说:“那陛下觉得,臣妾为何要带着别的男人的书信在身上,等着贤妃与皇后娘娘抓我错处?”

  “大胆,朕在问你,你却反过来问朕?”陈宏烈是真的怒了,他这一怒,那些等着看好戏的妃子都吓得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可惹怒了陈宏烈的云姝却不在意,她走过来,勾着陈宏烈的衣袖说:“陛下心里一定已经认定臣妾的心不在陛下这里对么?说实话,臣妾并不愿入宫,对臣妾而言,钟鸣鼎食不如做个闲云野鹤痛快,可臣妾是个女人,臣妾已经是陛下的女人,自然就要以陛下为天,陛下若是不信,臣妾也不知如何解释,只是祈求陛下不要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才好!”

  她这一番话,颇有些撒泼皮的意思,可无形中却提醒了陈宏烈,提醒着他,让他看清楚,田香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

  “陛下难道真要听了宋妃的妖言,打算不予追究么?”田香儿见陈宏烈神色松动,连忙出声。

  她这着急之下的出声,无疑让陈宏烈更加深了对她的怀疑,与云姝的淡然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疑窦丛生。

  “你们各执一词,朕听谁的?”陈宏烈看向田香儿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森然之气。

  “臣妾要求搜身,可宋清芳身边的侍婢却与臣妾起了冲突,她若是心里没鬼,何至于害怕?”田香儿有恃无恐的看着陈宏烈,心里虽苦涩,可表面却一丝不放过。

  云姝知道,田香儿一再要求搜身,沈如兰一定不会只在她衣衫里藏了一一封信,她倒是小瞧了田香儿这人,一环扣一环的计谋,严丝合缝得让人无法喘息。

  以云姝对田香儿的了解,她确实做不出如此周密的部署,或许就如萧战尧所言,她的背后,一定有一个高人指点。

  只是,那人会是谁呢?

  “皇后娘娘执意要搜身,那便搜吧?”云姝大方的张开双臂,烟色的纱衣飘飘渺渺如梦似幻。

  田香儿对王玲珑使了个眼色,王玲珑便走过来,毫无诚意的屈膝给云姝行礼道:“得罪了,贵妃娘娘?”

  王玲珑在云姝身上寻了许久,最后在云姝的腰带里发现了另外一封书信,王玲珑喜出望外,连忙将书信呈给陈宏烈。

  陈宏烈将书信丢在云姝脸上,厉声问:“这是你的笔迹么?”

  “不是!”云姝将信笺取下来,仔细的看了看,而后淡声回答。

  田香儿与王玲珑互看一眼,都怒气冲冲地开口说道:“你胡说,这明明就是你的笔迹!”

  “臣妾入宫前前后后加起来才两日,皇后娘娘与贤妃为何如此笃定这就是我的字迹?”云姝的反问,让两人哑口。

  陈宏烈危险的眯起眸子,看向两人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书信在你身上,不是你写的难道还是别人写的?”王玲珑词穷了,便开始胡搅蛮缠,她的胡搅蛮缠与适才云姝对付陈宏烈的可不一样,让人听着就不舒服。

  云姝倒是笑了,她说:“不如就现场写吧?”

  “赐笔墨!”陈宏烈一撩衣袍,便坐到田香儿的主位上去。

  田香儿笑得得意,娇声说:“还是陛下英明,来人笔墨伺候!”

  说罢,便有太监将云姝席上的酒菜撤下去,端了笔墨纸砚上来,云姝端坐于桌案前,那美好的侧颜,让陈宏烈的心微微一抽……

  太像了,她握笔的姿势,还有下笔时候的专注神情,简直太像云姝。

  云姝恍然不觉,快速的写了一行字,由晓芳递给陈宏烈,陈宏烈看了之后,将纸张狠狠的拍在田香儿面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田香儿,云姝的事情朕不与你计较,但你别给脸不要脸。”

  田香儿脸色大变,颤抖着捧了纸张细看,却见那纸张上,云姝现写出来的字,大气磅礴全然不似小女子的那般娟秀,与所谓的“证据”更是大相径庭。

  “不……不可能!”田香儿看着两张纸上截然不同的两种字迹,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却不是是宋清芳那头的人送错了宋清芳平日的手记,还是这宋清芳善于临摹?

  “怎么不可能?我家小姐写的字素来大气恢弘,皇后娘娘不信亲眼所见,却信这随时有可能被人塞到我家小姐身上的破烂玩意?”晓芳生气了,她一边奚落田香儿,一边眸色沉沉的看了沈如兰一眼。

  被晓芳这样看着,沈如兰身子一颤,眼里氤氲的水汽便有了摇摇欲坠的趋势,云姝轻轻的扯了晓芳一下,晓芳这才收回眼神。

  “我相信她,她不会这般待我!”云姝悄声对晓芳说,可大殿很安静,她们说话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大家听了去。

  可是最终,沈如兰都没有站出来指证田香儿,云姝想,她欠沈如兰的恩情,两次的陷害足以偿还,日后她出手时,也就再也无需顾及,无需顾及!

  “起来,朕送你回去!”陈宏烈走到云姝身边,弯下腰伸手轻轻将她托起来。

  云姝乖顺地点头,然后跟着陈宏烈退出了旋涡,走在寂静的花径,云姝不曾主动开口,陈宏烈也难得的沉默。

  她知道,陈宏烈这人,疑心甚重,他虽帮着云姝打了田香儿的脸,可他却是没有释怀的。

  将云姝送回榭雨殿后,陈宏烈不曾逗留,转身便离开了榭雨殿。

  云姝冷笑着看着陈宏烈离去时落寞的背影,她却是不知,像陈宏烈这样心机深重的人,竟也有不敢开口质问的时候。

  那日之后,陈宏烈一个月不曾来过榭雨殿,也不曾去栖梧宫与任何别的宫殿,每日除了赫章宫,最多就是去慈宁宫看看天儿。

  他不来,云姝倒是乐得自在,每日与晓芳聊天,听晓芳讲晓芳家乡的奇闻,听晓芳说她的家乡有核武器时,云姝羡慕的样子,就像晓芳羡慕她头上那些精致的首饰。

  但是云姝大部分时间还是被萧战尧霸占得多,正如此刻,他端坐在案前处理公务,却非要逼着云姝替他研墨。

  “田香儿的事,太后那边可有动静?”萧战尧眼睛专注的看着书,连看都不曾看云姝。

  云姝低着头研墨,没有回答。

  萧战尧挑眉,眸色沉沉地看着云姝问:“想什么呢?”

  “我想将陈宏烈吸引过来,然后……”云姝附耳与萧战尧说了一番,萧战尧听罢,拧着眉问:“你箜篌弹得好么,先让本王听听,看能不能登大雅之堂?”

  呃!

  云姝无言以对,只好吩咐晓芳,让她带人去库房取了箜篌过来,又燃了熏香,净手更衣之后,才姿态端庄的坐下来。

  调试了几个音节之后,云姝浅笑盈盈地看了萧战尧一眼,这才伸出青葱玉指,轻轻地撩拨琴弦,一时间室内生香,琴音袅袅委婉动听。

  萧战尧看向云姝的眼神瞬间变得灼热,放在唇边的清茶,也忘了继续往嘴里送,虽然不愿承认,可萧战尧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云姝惊艳到了。

  听到琴声的人无不心旷神怡,仿佛置身春意融融的青草绿茵地,周围有鲜花簇拥,耳边有翠鸟鸣啼,空中有彩蝶翩翩,不远处还有瀑布飞扬。

  一曲终了,众人还沉浸在美妙的隐约之中无法自拔,古人曾言,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说的也不过就是云姝此刻的琴声。

  “好听么?”云姝的声音轻轻柔柔,如同山涧叮咚的泉水,带着一股脾人心肺的怡然。

  恩哼!

  萧战尧清了清嗓子,淡声说:“也就那样,陈宏烈后宫佳丽无数,琴棋书画自不在话下,你确定能吸引他?”

  说半天,就是你这水平,就别去丢人了!

  好吧!

  云姝提了裙摆,有些失落的走过来,她之所以选这首《春日宴》就是因为当年她参加春日美人宴时,弹奏的就是这首曲子,当时陈宏烈惊为天人,两人长达六年的爱恨纠缠,也因此而起。

  可这话她却是不愿说与萧战尧听的。

  “娘娘这曲子弹得真是妙,能再弹一次么?”晓芳与萧翼联袂而来,两人四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云姝,眼里充满了祈求。

  云姝先是愕然,而后笑逐颜开的问:“你们都觉得好听?”

  两人很严肃的点头,表情很同步。

  云姝偷瞄了萧战尧一眼问:“王爷……”

  “不许!”萧战尧说罢,便转身朝暗门走去,全然不与云姝商量的样子。

  “我六哥这是怎么了?”萧翼抓着头发问晓芳,晓芳呲着牙笑,指着云姝说:“就是,不准弹给别人听,夜里弹给我们王爷一个人听就好了!”

  忽然间,云姝忽然就懂了什么,两颊一片绯色,眼里星光点点,满含期待!

  “不是……你是说……”慢半拍的萧翼惊愕的看了云姝,又看了晓芳,忽然也笑开了。

  云姝跺着脚,指着两人娇嗔:“你们真是,竟会瞎说!”

  被这般一闹,想要利用琴声引起陈宏烈注意这事儿就只能就此作罢,云姝嘴上不好说,可心里却暗自着急。

  于她而言,眼睁睁看着陈宏烈与田香儿活的肆意畅快,她心里便如被人割了一块,然后撒上盐水再继续用针扎,绵绵的疼痛让她每每呼吸都觉得疼。

  可是,沉寂一个月,着急的不光是云姝,还有田香儿。

  栖梧宫。

  “皇后娘娘,陛下那日虽甩了您脸子,可事后也有半个月不曾去过那贱蹄子那边,不如……”王玲珑谄媚的蹲在田香儿脚边,一脸的坏相。

  田香儿把玩着着手绢,淡声说:“陛下此次确实表现得很奇怪,依照他的性子,他既然心生疑窦,自然就不会放过宋清芳,可这半个月,他一点举动都没有,着实让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沉默许久,田香儿忽然看向王玲珑,不怀好意地说:“走,与本宫去瞧瞧,除了那张脸,本宫倒是要看看,看着宋清芳到底有什么可让陛下忌惮的?”

  商议好了之后,两人便领着一干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往榭雨殿走去,途径坤宁宫时,田香儿咬牙切齿的看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在心里发誓,她一定要住到坤宁宫来。

  只有住到坤宁宫,她皇后的身份才算完整!

  就在两人要离开时,坤宁宫忽然中门大开,却见林云姝身前的丫鬟雨荷身后站着陈宏烈……

  “陛下……”田香儿狠狠地瞪了雨荷一眼,看雨荷的眼神如同看林云姝一般。

  雨荷也不见得待见她,淡淡睨了她一眼,连宫礼都懒得与田香儿见,可陈宏烈在一旁不言不语,即便有再大的怒气,田香儿也不敢当着陈宏烈的面爆发出来。

  “你在坤宁宫中,将云姝身前的东西都收纳仔细,不得有丝毫闪失,可懂?”陈宏烈淡淡地扫了田香儿一眼,并未将她放在眼里。

  “诺!”雨荷说罢,便当着田香儿的面关了宫门。

  陈宏烈这才转身淡淡地问:“皇后这是要去何处?”

  “臣妾心里烦闷,又思念天儿,想去太后娘娘那里走动走动!”田香儿极力隐藏自己的怒气,一脸娇笑地看着陈宏烈。

  “嗯,退下吧!”陈宏烈说罢,便领着常禄朝赫章宫走去。

  待陈宏烈走后,田香儿忽然顿住脚步,眸色沉沉地看着坤宁宫的宫门,眼里如同盘踞着恶毒的毒蛇,带着森然之气。

  “皇后娘娘,怎么停下来了?”王玲珑不解地问。

  田香儿勾唇一笑,指着坤宁宫的大门说:“陛下不是不许任何人踏入坤宁宫么……”

  坏女人的心意果然也是想通的,听了田香儿的话,王玲珑瞬间便懂了,她不怀好意地笑着说:“这事皇后娘娘便交给臣妾去办吧,保证替您办好!”

  “嗯,等你好消息!”说罢,田香儿便让刘公公搀着她回了栖梧宫。

  入暮时分,云姝的桌案上莫名出现一封书信,上书:“惠妃入坤宁宫,恐被诛杀,盼救之!”

  “幼稚!”萧战尧看后,不以为意的将书信放在桌案上,连眼皮都懒得眨一下。

  云姝见状,却笑着说:“我去赴约!”

  云姝说罢便站起身来要走,却被萧战尧一把拉住:“你确定?”

  “王爷嫌弃我琴技拙劣,我只好铤而走险了!”云姝说得轻快俏皮,即便是萧翼也能听出调侃之意,更不遑说聪明如萧战尧。

  他咬着牙斜睨了云姝一眼,在心里嗔骂:“小东西!”

  “等等,把这药带着,他要是敢动手动脚,弄死他!”萧战尧将一个小瓶子塞在云姝手里,说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虽说萧战尧这话说得混,可云姝却听得心里暖暖的,她握着那小瓶子,柔声说:“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萧战尧愣住,看着云姝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面,良久之后,他刚毅的唇角处,轻轻浅浅的勾勒出一朵淡淡的笑痕。

  坤宁宫。

  是夜的坤宁宫十分安静,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冷风吹过,卷起残叶“悉悉索索”更带来了一丝森然之气。

  不过月余,再次踏入坤宁宫,云姝只觉恍如隔世,那些年她虽然不受陈宏烈待见,可她待人素来宽厚且不偏不倚,各宫的妃子也都乐意来找,是以那时的坤宁宫门庭若市,而如今,偌大的宫殿里,只住着雨荷一个人,陪着她的也只有一盏昏暗的灯。

  “谁?”屋里的雨荷听见动静,厉声大喝。

  乍然听到雨荷的声音,云姝心里一痛,对雨荷有无限的愧疚,她明知雨荷守着坤宁宫,是出于对林家的忠诚,可她却无法表明身份。

  对云姝而言,让雨荷承担一次她的死亡足矣!

  为了不暴露自己,云姝转身藏在角落里,她身着烟色的衣裙,隐藏在暗夜的角落里,倒是不容易被人发现。

  雨荷见外面没了动静,倒也没出来查探,对她而言,这坤宁宫无疑是铜墙铁壁,宫里的人,但凡知晓陈宏烈个性的,皆不敢公然对抗陈宏烈。

  她细心的整理着中午拿到院子里面晒过的云姝平日的衣衫与书本,桌案上还放着她还不曾整理的首饰。

  云姝藏在角落里,也不急着出现,因为她知道,还有人比她更着急。

  坤宁宫外。

  田香儿派了两个心腹太监偷偷潜伏在坤宁宫外,见云姝进去之后,便着人去禀告,而且命人将坤宁宫团团围住,不给云姝逃生的机会。

  确定雨荷不会现身之后,云姝借着月色,从容的走出来,在花园里找了个最显眼的位置坐下来,静静的凝视荷塘中已然凋谢的荷花,还有那亭亭而立,却再也无人采摘的莲子。

  良久之后,坤宁宫的宫门被打开,大批的禁军簇拥着陈宏烈与田香儿走了进来,火光照耀着,映红了半边天空。

  见状,云姝淡然一笑,忽然褪去鞋袜,赤脚朝池塘中心走去。

  陈宏烈兴师动众而来,自然惊扰了屋里的雨荷,她提着裙摆疾步走出来,跪在殿门口责问:“陛下何故让人打扰我家小姐的清净?”

  “你可见有人私闯?”陈宏烈不曾责怪雨荷的不敬,只问她结果,自从云姝故去,他待云姝身边的一切,都变得宽厚。

  或许,只是求得一点点心理的安慰!

  雨荷愣住,半响之后才喏喏地说:“自从小姐故去,除了太子殿下,便再也没有人来往过?”

  “哼,你不会是看那宋清芳与你家小姐长得像,所以才包庇于她吧?”田香儿阴阳怪气的说话,其目的倒也简单,无非就是觉得陈宏烈待林云姝的丫鬟太过宽容,打了她的脸。

  雨荷过得与世隔绝,自然不知宫里出现了一位与她家小姐长得相像的娘娘,初听田香儿的言论,她想也没想便驳了田香儿的话。

  “香儿小姐倒是有闲情,奴婢在这坤宁宫中都不曾听见有人造访,香儿小姐却第一时间便知道有人入了坤宁宫,难不成也是因为那位宋姑娘与我家小姐长得像?”

  雨荷看似软绵的一句话,却刺中了陈宏烈与田香儿两人心头最痛的部分,自从云姝回到皇宫之后,田香儿处处刁难,陈宏烈心里十分清楚,可却从不曾有人这般直白的说出来。

  “哼,深更半夜胡闹,你这个皇后越当越回去了!”陈宏烈的话不重,可在夜深之时说出来,却无疑是伤人的。

  言落,陈宏烈便要走,可田香儿哪里允许陈宏烈就此离去,她扯着陈宏烈的衣袖跪下,言辞恳切地说:“臣妾之所以知道,确实是因为臣妾监视着坤宁宫的一切,可陛下却不问问臣妾为何要监视么?”

  “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要监视坤宁宫?”陈宏烈咬着牙,怒气沉沉的看着田香儿。

  田香儿用手绢抹了一把眼泪,柔声说:“陛下,云姝已经故去,这是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这坤宁宫对臣妾而言,什么都算不上,可臣妾知道陛下顾念云姝过往的恩情,放不下云姝,所以才让人守着坤宁宫,就是为了帮陛下守住这份念想!”

  “如此,朕还得多谢你是么?”陈宏烈挑着眉,薄凉地问。

  田香儿神色一黯,陈宏烈拂袖欲走。

  “陛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陈宏烈等人俱是一震,所有人皆看着暗处,不多时便看见云姝赤着脚一脚稀泥颤巍巍朝着他们走来,她左手提着鞋袜,右手还抓着几只莲蓬,模样滑稽,哪有半分贵妃娘娘的端庄?

  见到云姝,田香儿唇角勾起一抹狰狞的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宋清芳,今日我要看你如何替自己开脱!

  “小……小姐!”看见云姝,雨荷的眼角划过一串炙热的泪水,紧跟着就要冲上前去。

  可陈宏烈却一把将她拉回来,自己大步朝云姝走去,他咬着牙问:“你在这里作甚?”

  “陛下,臣妾收到一张纸条,说惠妃擅自进了坤宁宫,恐有性命之忧,臣妾心里着急,便偷偷潜入,谁知这坤宁宫虽大,却一盏灯火都没有,暗无天日的臣妾便想要回去,可再去开门,却发现大门被人锁住了,臣妾便寻思着要去找个地方坐一坐,可去到花园,便看见这上好的莲蓬,忍不住嘴馋,便……”

  云姝从头到尾都不曾看雨荷一眼,她敛去眼里的睿智光华,表现出来的,全然是一个小女子的调皮与天真,将手中的莲蓬递到陈宏烈面前。

  “你喜欢吃新鲜的莲子?”按理说,云姝这般无状,陈宏烈该要问罪于她的,可他没有,他神色柔和的走上前来,伸手抚摸了一下云姝怀里的莲蓬,好似他抚摸的不是莲蓬,而是云姝的脸。

  云姝咬着下唇,脸颊飞过一片红云,她喏喏地说:“陛下,臣妾无状了!”

  “宋清芳,你无视皇家威仪,竟将你的赤脚给别人看了去,你可曾将陛下放在眼里?”田香儿见陈宏烈不曾责怪云姝,气得咬牙切齿。

  听了田香儿的话,陈宏烈淡淡扫了那些禁军一眼,厉声说:“你们可曾看见贵妃娘娘的赤足?”

  “回禀陛下,属下等不曾看见!”听了陈宏烈的话,所有的禁军皆低头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说。

  陈宏烈满意点头,竟脱了自己的外袍下来,不顾淤泥腥臭,仔细的替云姝将脚擦干净,并亲自伺候云姝穿上鞋袜。

  “多……多谢陛下!”云姝目不斜视,低着头道谢的模样,乖巧得让人心疼。

  “送你回去休息!”陈宏烈说罢,便拉着云姝的手要走。

  从云姝的言语中,他便已经推断出事情的来龙去脉,选择不追究,并非他对田香儿有多少感情,纯粹只是因为田香儿手里有他肖想已久的东西。

  见陈宏烈丝毫没有要追究的意思,田香儿怒不可遏,愤怒之下也就没了理智可言,她冷笑着拦住两人去路,厉声说:“宋贵妃不是说有人用纸条约见么,纸条呢本宫要过目!”

  纸条?

  云姝有些茫然的看向陈宏烈,陈宏烈却拧眉不悦的看着田香儿。

  云姝心里泛过一丝冷笑,面上却唯唯诺诺地从腰间将那纸条交给陈宏烈,陈宏烈还来不及接手,便被田香儿抢先下手一把夺了过去。

  哼!

  田香儿兀自冷笑着,将那张纸条丢在云姝脸上:“宋清芳,你就不会找个好点的借口?”

  “皇后娘娘,几次三番与清芳为难,到底是何意?”云姝一脸怒气地看向田香儿,眼里却含着深深的委屈。

  陈宏烈眸色沉沉的看着她俩,竟没有开口。

  好吧,云姝在心里冷笑,弯腰将那张纸条捡起来,却见纸条上空无一物。

  “这……”云姝惊讶得张大嘴,然后委屈的看向陈宏烈。

  陈宏烈从云姝手上将纸条夺过去,却见那张原本写了字的纸条上空无一物,干干净净的一点墨渍都没有。

  他勾唇,将那纸条揉吧揉吧丢在地上,淡声说:“幼稚!”

  田香儿的嘴角抽了抽,眼里已经聚集了无数的怒气,连掩饰都不加掩饰。

  “陛下曾言,坤宁宫要空置到下一任君王上位,陛下在位期间,再也不许无关人士踏入坤宁宫,难道陛下要自毁誓言么?”这六宫之首,她这个皇后都无权进入,陈宏烈却丝毫不计较宋清芳进入,着实可恨!

  陈宏烈残忍的勾唇,淡声说:“只要朕愿意,即便明日便让宋妃入住又有何妨,田香儿你一而再的踩朕的底线,有劲么?”

  见两人终于在外人面前反目,云姝眼里闪过一丝快意,就这样一步步的,带领着他们走向灭亡吧!

  一直沉默着观察云姝的雨荷,看到云姝眼里闪过的滔天恨意,心里划过一丝异样,她从来不知,这世界上竟有一个女人竟长得如此像她家小姐。

  “陛下这样说又公平么?臣妾虽然坐镇六宫,却无法入住这坤宁宫,陛下虽承诺给臣妾后位,可自从林云姝死后,陛下又何曾好好看过臣妾一眼?”田香儿咬着牙,眼里全是不甘与愤恨!

  陈宏烈眼里也全是不甘与愤怒,他冷森森地开口:“田香儿,说到底我们都欠云姝……”

  “你若是真觉得自己欠她,又为何不遗余力的派人搜寻她父兄的下……”田香儿愤怒的打断陈宏烈的话,将陈宏烈秘密进行的事情脱口而出,说道关键处时,却被陈宏烈一耳光打断。

  他狠狠的扇了田香儿一个耳光之后,两人俱是一震,田香儿倨傲地看着陈宏烈,眼里有大颗大颗的泪珠儿滚动着,可她竟也能倔强的忍住不许泪珠掉下来。

  云姝与雨荷一直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两人狗咬狗,却同时记住了田香儿透露的信息。

  “陛下,奴婢告退!”雨荷不曾有任何表示,只淡淡的扫了云姝一眼,便走入坤宁宫,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扇沉重的大门关上,阻隔的世间纷扰。

  陈宏烈咬着牙,愤怒的看着田香儿,厉声说:“来人,将宋妃送回去!”

  言落,他拉扯着田香儿便离开了坤宁宫。

  云姝在心里冷笑着,一步步坚定的踏出坤宁宫,今日她踩了田香儿与陈宏烈两人的底线,接下来这皇宫里,只怕会更加不太平。

  可云姝不惧,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只要有陈宏烈与田香儿与她陪葬,她在所不惜。

  榭雨殿。

  云姝一路上紧握着莲蓬回到内殿,萧战尧与萧翼互看一眼,一同暗示早已候在一旁的晓芳,让她去看看。

  “你还好吧,娘娘?”当着萧翼的面,晓芳不敢叫云姝的名字,只得规规矩矩称呼她一声娘娘。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姝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被莲蓬扎伤的手掌也传来灼热的疼痛。

  嘶!

  云姝咬着牙闷哼!

  “好好看着!”萧战尧与萧翼说罢,便提着衣摆大步走了进去,却见云姝鞋袜上都沾着淤泥,手里还抓着呃莲蓬,他眸色一凛,便有怒气聚集在眉心处,郁结成“川”。

  “去打热水来!”萧战尧冷声指挥晓芳,便大刺刺坐在云姝对面,将她手抓起来,就着昏黄的烛火仔细查看:“很喜欢采花?”

  萧战尧冷声问着,语气很是不耐。

  云姝面上一热,低声说:“这是权宜之计……”

  “发现自己能影响陈宏烈,心里是不是很美?”萧战尧语气泛着酸,酸得云姝都觉得臊。

  见云姝沉默,萧战尧狠狠的吐了一口浊气之后,才继续问:“那边什么情况?”

  云姝便一五一十将情况与萧战尧说了一遍,萧战尧听后,眉头拧得更深。

  “所以,他丝毫不追究你私闯坤宁宫,甚至不惜为你,当着所有人的面与田香儿反目?”萧战尧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被他这样一问,云姝也觉察到了。

  她惊恐的张大眼睛看向萧战尧,语气有一丝不可查的颤抖:“王爷的意思是说……陈宏烈是故意的?”

  “现在不好说,待我的人探查回来,若是他真的处罚了田香儿,就说明他已经完全信任你,若是他阳奉阴违,那日后你就不许在他面前表现出丝毫林云姝的特性。”萧战尧说罢,就要起身离去。

  云姝拉住他的手问:“你要去哪里?”

  “我不放心,去看看陈宏烈到底在搞什么鬼?”萧战尧的神情很冷峻,可看到云姝无助的眼神,与紧紧揪着他衣衫的青葱玉指,他的神色忽然就柔和下来了。

  “那王爷小心!”云姝说罢,轻轻放开萧战尧的衣衫,眼里的郁色却愈发浓重起来。

  萧战尧怔忡地看着云姝,须臾之后,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云姝的头顶,淡声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说罢,萧战尧利落翻身消失在窗口。

  云姝看着自己被莲蓬的刺扎得全是血印子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一心只想想着报仇,仗着自己的脸,竟忘记了陈宏烈那狡诈的本性,若不是萧战尧……

  想到自己有可能一直被陈宏烈算计,云姝心里一片薄凉!

  若是再死一次,却无法报仇,那她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亲人?

  “你怎么了?”晓芳端着热水走进来,却见云姝盯着自己的手掌泪眼涟涟,以她对云姝的了解,这点痛,实在是不足以让云姝哭泣的。

  “无碍!”云姝不想让晓芳跟着一起担心,并未将事情告知。

  不多久,萧战尧便回来了,回到内殿,他就拧着眉独自坐在桌案上,云姝见他神情冷峻,心里隐隐不安,便问:“如何?”

  “陈宏烈回去之后,果然好话说尽安抚了田香儿,可他看田香儿的眼神却冷得结冰,若说他是怀疑你,不如说他是太想要田香儿手里的东西!”

  就是因为陈宏烈表现得太想要讨好田香儿,萧战尧才更加好奇田香儿手里的那所谓的秘宝!

  “田香儿的家人的去向,王爷可查到了?”田香儿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云姝也很好奇,她始终觉得,这件事情与她的家人的失踪有关系。

  云姝说罢,便给萧战尧添了一盏茶。

  萧战尧抿了一口,沉声说:“已经在调查了,这几日应该就会有结果!”

  “只盼能给我们带来好消息!”云姝眼前一亮,忽然眸色灼灼的看向萧战尧说:“或许,田子龙会知道……”

  “胡闹!”萧战尧轻斥云姝:“那田子龙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我派人跟了他一段日子,发现那人身上也有不少秘密,要想活命,少去招惹他。”

  “我只想报仇!”云姝虽不曾明说,可她的眼神却十分坚定,只要能报仇,她不在乎自己会遭遇什么。

  萧战尧无言以对!

  半响之后,他才淡声说:“你休要胡来,我会弄清楚田香儿的秘密,也一定会让你如愿报仇雪恨!”

  翌日。

  云姝一夜未眠,正恹恹地拿着书本发呆,却见晓芳火急火燎的走进来,她压低着嗓子说:“我刚才去御膳房,听人说陈国西南部的单于部落对西南边陲发动攻击,已经顺利拿下了两个城邦,陈宏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竟跑到栖梧宫去大发雷霆,将田香儿打了,还要禁足两个月,这打仗是不是跟田香儿有关?”

  “可能性不大!”云姝与萧战尧同时开口,两人看了对方一眼,都有些尴尬。

  萧翼嘟嘟囔囔地抱怨:“宋大小姐,好在你只是长得像云姝,要不然我们兄弟可就要反目了!”

  呃……

  云姝与萧战尧眸色同时一沉,都有苦涩蔓延。

  “我看你是白目,就算我家小姐真的是林云姝,那也轮不到你肖想,我可是听说了很多林皇后的事迹,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晓芳不遗余力的打击萧翼。

  萧翼脸色一变,指着晓芳怒骂:“你懂个屁!”

  “你俩……出去!”萧战尧指着门口,将两人都轰了出去。

  晓芳跺脚:“出去就出去!”扯着萧翼便走了出去,整个榭雨殿都只听见两人抬杠的声音。

  两人走后,萧战尧沉声道:“你怎么看陈宏烈处置田香儿一事?”

  “边陲战事吃紧,他需要宋博谦去镇压,他处置田香儿,不过就是做戏给宋博谦的探子看,让宋博谦知道,他待我是很重视的。”云姝很平淡的叙述,可眼神却很冷漠,这些年的扶持,她很了解陈宏烈的性子,在他眼里,哪里有什么真情?

  “即日起,他定会夜夜逗留榭雨殿!”萧战尧自己尚没有意识到,他自己说这话时,是多么的咬牙切齿。

  云姝微微一愣,而后说:“那就便宜了宋三丫!”

  哼!

  萧战尧邪肆的勾唇,笑得一脸兴味,被他这样看着,云姝羞赧不已,低着头再也不看他。

  “这段日子宋三丫可还老实?”从那日将宋三丫赶走之后,这一个多月云姝皆不许她靠近自己,连带她传话要求见,云姝也一直不曾会面。

  萧战尧转动着手里淡绿色的茶盏,云淡风轻地说:“除了与宋博谦有联系外,倒是不曾见她接触过别人,不过她每天都会在田子龙当值巡逻的时候,在殿外与田子龙来一场偶遇。”

  “当初她对我投毒然后嫁祸给宋清岚,就是想要一箭双雕,除掉我们俩,不过我却偏要撮合田子龙与宋清岚。”

  “还是要接近田子龙?”萧战尧不悦的拧眉。

  云姝点头,柔声说:“王爷大可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

  咕咕咕!

  窗外响起几声不规则的鸽子的叫声,萧战尧蹙眉,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淡声说:“我有事要回去闵府,你小心些,我傍晚一定赶回来。”

  “如今局势紧张,王爷也请小心!”云姝起身,恭送萧战尧离去。

  萧战尧离去后,云姝将还在争吵的晓芳与萧翼叫了进来,柔声说:“晓芳,你去替我办件事……” 废后云姝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