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俊庞刚刚听了画眉鸟的鸣唱,还正感到快慰。见章谦茨急巴巴的问来,倒显得平气和。说道:“我说有几十种,就有几十种。你不肯相信就算了,但你不该把你没见多的东西,一棒敲死,说它就一定不存在了。”
画眉鸟犹自高歌独奏,似乎还不想停。
章谦茨这时坐到自己的床上,像是无心思听画眉鸟的叫声,思考了一下。道:“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存不存在,我又怎么知道?”
白俊庞见他已开始不讲道理了,整理了思路。道:“既然你不得而知,又怎能说它不存在呢?请假的套路有几十种,甚至可以更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又怎能说我是吹牛的呢?”
章谦茨刚吃饱饭,本来想坐下来歇歇,他已不想动脑筋。被白俊庞问了后,想了一想。又道:“你说有几十种,你倒是例举出来呀。怎么写的假条,怎么就能瞒天过海,骗过老师?”
对这次的争辩,白俊庞这时已立于不败之地,无论章谦茨说什么,总有接的话。说道:“好钢用在刀刃上,现在不需要请假,又何必要例举?”
章谦茨听了后,以为他是吹牛吹大了,列举不出就开始耍赖。说道:“嘿嘿,例举不出了吧,说你吹牛,还死犟嘴,不肯承认。”
白俊庞和章谦茨是吵嘴吵惯了的,一旦发生争辩。对方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猜中对方想的是什么,就好对症下药。白俊庞紧抓话头。道:“既然是吹牛,该当能言快语。吹牛的时候话从口出,口随心转,根本不会浆嘴。如果是浆嘴了,那就是在争辩,而不是吹牛。你这话都自相矛盾了。”
白俊庞把犟嘴一词硬说成是说话不顺畅时,像是被浆糊糊了嘴。犟嘴成了浆嘴,是说不通的。
但章谦茨也跟着歪曲。道:“你是吹牛吹不下去了,又来犟嘴的。”
白俊庞忽然也发现自己说的浆嘴,并不是真正的犟嘴。没想到自己错,章谦茨不假思索,也跟着错了。笑道:“我说有几十种,就是有几十种。你要是不信,不妨试试。从明天起,你不用去教室上课,直到期末考试再出现。我负责给你请假,保证每天更换不同的样本,绝不重复。”白俊庞话锋一转,要把这错误快速掩盖过去。
章谦茨见他说得很有自信。心里发虚,想他请两个月的假,不重复大概是能做到的。但自己毫无来由的就逃了两个月的课,不用等到期末考试时,就提前被挂了,岂不是很划不来。悻悻地道:“试倒不必试了。”
白俊庞见他服了软,停止争辩。三人沉默下来,寝室里回荡着那画眉鸟的欢鸣声。
安静得片刻,只听门咚的一声,三人正感到震惊时,便看到赵连鹏和林晓楷踹门而入。章谦茨受到的惊吓最大,背不由自主地往上耸了耸,一惊而起,见到两人。愤愤地道:“舅子,你们骗得我好苦。”
先前,章谦茨和卫英卓去吴在友那里问明了情况后,得知并没有挂科。虽然放心了,但想着赵连鹏和林晓楷装模作样吓唬自己,不禁心里有气。正想等他们吃饭回来时,再找两人理论。没想到,赵连鹏和林晓楷吃了饭,又来踢门。以旷课哄骗的事还没了,又来恶作剧。张谦茨更加愤怒。
赵连鹏和林晓楷哈哈大笑。
这两人见白卫章三人没去上课,在课堂点名点到三人时,幸得吴在友及时开脱。赵连鹏和林晓楷也不想见到他三人被挂。见事情被吴在友摆平了,就商议了要吓唬吓唬他们,没挂科的说是挂科了。好提醒这三人,以后少逃课,
在寝室门口遇到三人时,就将先商议好的了计策说了出来。这才有了在寝室门口,白俊庞若无其事,章谦茨和卫英卓脸如死灰那一幕。
那时白俊庞一门心思放在鸟上,挂不挂都不在意。后来晃眼看到林晓楷的笑容,确定林晓楷和赵连鹏是在说谎。章谦茨和卫英卓却被唬得脸上脱形。
赵连鹏听了张谦茨的话,略加揣摩,已明其意。知道他必定问过了吴在友,得知没有挂科。那么骗他们挂科的事也就穿帮了。赵连鹏也不再隐瞒。笑道:“故意吓你的,好让你们心里有个警戒,少旷点课。”
卫英卓也是受蒙骗的,本来也饶不过他,但听赵连鹏直接承认了。从口气看来,也是出于一片好意,警示自己少旷课,一时心软,追究是不必了。说道:“你们两个缺德鬼,把我吓得半死。”
赵连鹏想起当时卫英卓目瞪口呆的表情。忍不住大笑。道:“我们演得逼真吧?但只吓到你们两个,却没有吓到俊庞。”
要说白俊庞当时也差点就信了,但那时他为鸟分心,这一分心。反而脑袋没有堵车。心思反倒活跃着。他将信未信,正是在将信而未信之际,心里有了转换的余暇,待看到林晓楷的笑容后,才确信两人是在说谎。于是,提醒卫英卓和章谦茨去找吴在友问明细节。
卫英卓和章谦茨,他们乍闻噩讯,又见赵连鹏和林晓楷说得郑重其事,也就信以为真。一旦相信了,心里就堵上,就会去想:“挂科了,以后该怎么办?哎呀,为了一只鸟搞得挂科,害死人了。追什么毛线的鸟,早知道会挂科,我规规矩矩的去上课,就不会有这些糟糕事发生了。”
那时两人只知道自责后悔,就不会反过来思考,是不是真的挂了呢?具体又是怎么挂的呢?
等到白俊庞提醒,去问明白了,才知道自己上当被骗。吃了一个大亏后,又怪上赵连鹏和林晓楷可恶可恼,以谎话相欺。
林晓楷见事实已经澄清,本想退回自己的宿舍,忽然看到了画眉鸟。忍不住赞道:“我还在想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居然是在你们寝室。哎哟,这叫声真优美,这只画眉鸟,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 老东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