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叁通似乎不相信，向大殿外走出了两步。问道：“听你这口气，难道、、、、、、难道你很早就想到化解的法子了？”
白俊庞道：“也不是很早，在我问你你师傅对这件事的看法的时候。我已有了些头绪，到你撵走我们的时候。我才完全想到破解的法子。但那时被你扫地出门，脸上无光，就是有法子，哪还有脸说呀？”
白俊庞说到后面，满脸委屈。但用意只在讥讽。
洪叁通也已经听了出来。说道：“我撵你一次，你记仇得很，从你进门来。明说暗挑，都已经嘲讽过两次了。一报还一报，你还了两次了。有什么好法子，也该说了吧？你如果再仗着自己聪明，不说正题，还来瞎扯，别怪我故技重施，那时候朋友都没得做。”
洪叁通撵了白俊庞一次，却被他嘲弄两次。洪叁通认为是自己错在先，有些理亏，也争不过白俊庞。这便成了白俊庞拐弯抹角地嘲讽，洪叁通直截了当地认领。
白俊庞将被撵走的憋屈借题发泄了一通。见洪叁通真性情流露，已是在求饶求计了。
白俊庞笑道：“我岂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可笑你身在佛门，常坐禅忘机，竟学不到佛家三戒。看来你这佛门弟子的称号早晚要丢。”
洪叁通本已无心跟他瞎掰，听他说的是关于佛门的事。什么佛门三戒，洪叁通自小信佛，竟从来没听过，一时好奇心起。问道：“什么佛门三戒？”
白俊庞惊问道：“你身在山门，竟连那三戒都不知道？”
洪叁通看了白俊庞一眼，见他一脸认真，没有丝毫嘲弄的意思。说道：“我只知道佛门中有七苦八难。却不知道有哪三戒？还是先说说明天的事吧。”
白俊庞向偏房看去，见章谦茨和卫英卓已摆放好茶具，正站在木几旁等着。说道：“不急不急，那边偏房下的木几上，刺猬和英卓已摆好茶杯。你是这里的主人，我们三人借花献佛，用你寺庙的茶水，请你喝杯茶。越俎代庖之过，还望你不来计较。”
洪叁通看着白俊庞。月光下，见白俊庞双目朗朗，神采飞扬。明天将有大事发生，他却一点都不着急，似乎早已想好对策。
白俊庞淡定自若，但他的所作所为，委实让人费解。洪叁通只好跟着他走到偏房下。
洪叁通道：“空即是空，色亦是空。主即是主，客亦是主。人生在世，迁流变异，渺小如恒河沙数，你我不都是这苍茫宇宙中的匆匆过客吗？又何来主客之分了？”
四人坐定，也不细分主次之位。只洪叁通坚决要亲自捧茶，以此来表达他先前撵走三人的歉意。三人由他敬了第一杯茶，算是对他的谅解。卫英卓和章谦茨则是讥笑他量短计拙。
四人品了一会。但见月明中天，晚风拂过山岗，吹动鸟笼‘嗒嗒嗒’地摇摆着。
白俊庞看着洪叁通。说道：“咱们做笔交换，明天的事，我自有法子。”
洪叁通道：“还是先把解决的法子说出来。你要做什么，我都奉陪。”
白俊庞道：“我话都说出来了，你还好意思推却？我要先完成这笔交换，再说解决的法子。这条件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你会不答应吗？”
见洪叁通有些迟疑。白俊庞又道：“和佛家讲条件，本来是忌讳的。可你都与人斗鸟赚钱来供香火了，与人争赌，这已是犯忌的。你再和我做个等价交换，就是触犯了佛祖金面。但你既然都先犯了一次，再犯一次又何妨。佛祖不会怪罪你我就是了，既然佛祖不会怪罪，那我与你这个即将被取消身份的佛门弟子谈谈条件，你能不答应吗？”
白俊庞口齿伶俐。洪叁通辩不过。只得答应他。问道：“做什么交换？”
白俊庞道：“我想知道什么是七苦八难，你想知道三戒。我要的就是这个交换。”
洪叁通道：“我听出来了，那七苦八难，本来是你求我讲解的。这一来，却变成了和你交换意见，你就不用对我低声下气求解了。我说你奸滑，总没说错吧。”
白俊庞道：“你明白得也很快，不过，你凡心炽盛。你在佛门中早晚待不住了。”
洪叁通心知若再跟他瞎扯，只会越扯越远。他说自己凡心炽盛，只能由他说去。便道：“那人生的七苦。乃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生老病死，这四苦，倒容易理解。余下的爱别离苦，是说与常所亲爱之人，乖违离散，不得共处，是为爱别离苦。怨憎会苦与之相对，常所怨仇憎恶之人，本求远离，而反集聚，是为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世间一切事物，心所爱乐者，求之而不能得，是为求不得苦。”
洪叁通自小从佛，心性禅定，本无所欲求。然而说到七苦后，仍是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
话锋一转，洪叁通又缓缓说道：“然万法因缘和合，迁流变幻，实属无常，无常即苦。芸芸众生，百千万亿，命相各别，苦海同舟。虽名七苦，实有百千万亿之苦。”
洪叁通说完，脸上尽是悲悯之色。他身世凄厉，从佛之后，读过不少佛经。和世间之大悲苦比，只觉得个人的悲苦又渺小了许多。
白俊庞本是那戏乐逗趣的人，听他说得严重。不禁骇然变色。
白俊庞沉思了一会。才缓缓说道：“世间有百千万亿苦，百千万亿苦。”
忽然间触动心弦。看着洪叁通道：“你我都是那苦命的人。趋行在人生这条一去不返的大路上，承载着各自的苦楚与无奈，却又不得不行。”洪叁通默默然点了点头。
白俊庞看了洪叁通一眼。又道：“当天我听吴德厚大哥说你也是个苦命的人，心中便难受。然而到山上看到你后，见你逗鸟有招，所通禅机也深，你年龄绝对没我大，但你早已看通世事，已做到忘却故我，并要以慈悲善念感化罗仁飞等辈。在你，已然做到是苦非苦了，对吗？” 老东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