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夏天,天干物燥,一处火起,便是会极快的引燃另外一处。更何况,这数十里的连营,又是远离溪水,处于阴凉之地,松树林之中,火起之时,又怎能扑得灭?
黄瀚生早已从营帐中走了出来,映入他的眼中的,漫天火焰,竟是无法扑灭,睡梦中的兵士,死伤惨重。就算是逃离出来的,也是瘫坐于地上,竟是难以动弹。
“中计了!中计了!”黄瀚生目眦尽裂,他已经明白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蜀王殿下,老将失策了!老将有罪啊!”
他说着,就要拔剑自刎,幸亏有周边的将领阻拦:“老将军,这个可使不得啊!我们还是想想办法,脱离这处营地,回归隆江郡吧!来日之后,整军再战,必胜无疑!”
“咳——”黄瀚生有些胸闷气短,被众将扶上了战马,正要随人一同冲出燃烧着的大寨,确实猛然听得周边地区,呐喊之声传来。
旋即,又是一彪兵马杀到,其中一人高喊:“奉汉王均旨,擒拿蜀军大将黄瀚生!”
黄瀚生早已是听到了这句话,他也不逃命,也不听众将的劝阻,拍马赶来,越过火焰,暴喝道:“无耻小人,阴谋诡计陷我于此,纳命来!”
他已然恢复了白日的雄风,手起刀落,便是将刚刚那人的头颅斩下。马孟起早已见着,拍马而来,双方竟是于乱军之中战于一处。
不多时,又是有一支兵马前来,将领支援马孟起。数人围攻黄瀚生,黄瀚生目眦尽裂,眼看着自己手中的二十万大军,葬身于此,他怎能不心急?
气急攻心之下,一个不小心,便是被人剥落了头盔,又是一个不小心,被人刺中了战马。那马长嘶一声,两只前蹄于火光之中高高跳起,竟是将黄瀚生跌落马下。黄瀚生真要飞身而起,却是早有长枪,一枪打在了他的膝盖上,旋即听人暴喝:“不许动!”
无奈之下,黄瀚生被人捆绑,双眼被蒙,连反抗自刎的动作,都无法做到了。
天明之时,隆江平原上的这一处数十里的营寨,火光渐稀,留下的只有成千上万的焦黑尸体。那是火烧连营之后留下的后果,众多的汉军士兵,正在收拾着这些后果。
而与此同时,汉军营寨中,大将帐篷内。
“跪下!”两名士兵绑着黄瀚生走了进去。
“还不快给我跪下!”
然而,任由这两个士兵怎么暴喝,这个黄瀚生始终是无动于衷!
夏正平见此,摆了摆手,示意那两名看押黄瀚生的士兵退了出去。此时的黄瀚生,依旧被蒙着双眼,双手反绑,周围的汉军将领,见着他,皆是瞪大了两只眼睛,仿佛是要把这个黄瀚生生吞活剥了一样。
“不知死活的老匹夫,明明知道,我们汉王殿下,就在这个营帐之中,为何不下跪!”
“哼!你们以见不得人的手段,烧了我的营寨,葬送了不知多少士兵的性命?想要我下跪,门都没有。”
“呦呵,这老头还挺倔强的?”
“老朽十六岁从军,征战五十余年,只求马革裹尸,别的没有!”
众人倒是听得出来,这个被蒙住眼睛的黄瀚生,倒是一心求死。
然而,夏正平怎么可能会让这个黄瀚生寻死呢?他的当下喝住诸位将军:“尔等武艺功夫,不及老将军,有什么出言讽刺呢?就是本王,见着老将军,也得礼敬三分!”
“你们给我记着,不管老将军怎么样,他见着我,可以不跪不礼,这是本王的规矩!”
“末将遵命!”众人闻言,心中虽有不屑,但是又不得不听从于夏正平。
黄瀚生虽然被蒙住了双眼,但是耳朵却很好使,他已经听到了夏正平的话,心中不由的暖暖的。
夏正平见着黄瀚生不再发出声音,便是上前一步,缓缓解开捆绑住黄瀚生的绳索,又是解开他的蒙面眼罩,拱手道:“蜀王将你们丢在了隆江郡,像这样不体恤将士的王上,老将军还愿意跟着他吗?”
黄瀚生闻言,心中自然是叹了一口气。他从军五十年,看人看的很准,自然明白这新即位的蜀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货色。指望他能够救援自己,或者是下达命令,让自己撤离,那是不可能的。要知道,他这一支二十万的兵马,本来就是被放在隆江郡,以牵制夏正平的。
说的更加白话一点,那就是蜀王卖队友了。夏正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发出了刚刚那样的讯问,目的就是为了瓦解黄瀚生的心里枷锁。
黄瀚生沉思了良久,一句话也没说,夏正平见此,不由得在添上了一句:“贤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黄老将军,身为蜀王的功臣,却得不到应有的待遇,难道您不为这个伤心吗?”
这一番话,似乎是说到了黄瀚生的心里,黄瀚生叹息了一下,旋即拱起双手,单膝跪地道:“汉王殿下,真可谓是仁者见仁啊!我黄瀚生,真是迂腐之极,竟是没有想透这些。从今往后,我黄瀚生便是效忠于汉王您了!”
“善!”
夏正平缓缓扶起黄瀚生,将诸位将军介绍给了黄瀚生。众位将军虽然面露不服,但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从今以后,他们和黄瀚生一样,都要开始效忠夏正平了。
“报!隆江郡郡守,闻知黄瀚生战败,出城归降!”
有人传来消息,夏正平神色倒是有些兴奋了:“极好!”
夏正平说完,便是指定了一位将军,前往接纳降表了。做完这一切,他才对黄瀚生说道:“黄老将军,想必是在南海郡有熟人。我想要攻下南海郡,但是我又不想大动干戈。毕竟,刚刚经历大战,士兵需要休养。更何况,现在出征的话,前往南海郡,那便是相当于南海郡以逸待劳,对我方极为不利啊!因此,我想要您去劝降南海郡,不知您有什么建议?”
夏正平的意思很简单,他并不想出兵攻打南海郡,想要依靠黄瀚生的一些关系,招揽南海郡归顺。据他所知,这个黄瀚生的很多弟子,似乎都在南海郡呢!
黄瀚生闻言,叹息了一声,便是拱手道:“败军之将,愧不敢当。愿乞为使,游说南海郡!”
“善!”夏正平等得就是这一句话,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数日之后,南海郡传来消息,表示他们愿意归附夏正平。
自此以后,包括蜀郡在内,巴江以南的蜀州六郡,全部归于夏正平。而巴江以北的地方,数个郡城闻听黄瀚生归降夏正平,也是接二连三的送来降书,表示愿意归附夏正平。
以至于到了最后,除了蜀王所据守的北川郡以外,整个蜀州,都已经是夏正平的地盘了。
蜀州新定,自然需要安稳。夏正平也是放着北川郡不再去理会,那个地方太过于险要,而且又是处于楚王封地和蜀州之间,相当于是给夏正平建立起了一个和楚王之间的缓冲地带,倒是免去了不少楚王的威胁。
汉王十年十月,夏正平将一众文武将官带到了蜀郡,自此以后,这个郡城便是成了汉王夏正平办公的地方了。同来蜀郡的,自然还是有汉王的两位妃子南山客和许千言,以及他们的孩子。如今的夏封与夏禅,已经五六岁了,正是活泼好动的时节。
为此,夏正平特意让何士元做了两人的师父,也好让他们安下心来。夏封身为王世子,所要学习的东西自然极多,以至于夏正平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不过,他还是坚持了下来,毕竟这是为了大汉的传承嘛!
十一月,一切都开始步入了正规。兵马钱粮,也是足备了,夏正平决定做一些事情,此时他已经将目光盯在了地图上所标注的交州地盘。
政事堂之中,只有夏正平与何士元两个人,夏正平自然是不会隐瞒自己的心声:“自从今年年初,南蛮侵略我巴州之地,被施以离间计,造成其内部动乱,暂时无暇顾及我们。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动乱迟早被平定,到时候巴州、蜀州的边境,有些堪忧了!”
何士元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必须在蜀州与南蛮之间建立一块缓冲地带,否则的话,一旦我们率军北上,后方空虚,南蛮趁虚而入,就会容易造成灾难性的后果。”他也是将目光盯在了交州一带的土地上,显然交州就是他口中的缓冲地带。
“缓冲地带建立起来,只是一个缓兵之策。本王倒是想要一鼓作气的解决南蛮的威胁。”
夏正平的神色凝重,双眼扫过地图上南蛮所有的地盘,那些很多都是不毛之地。
此时,何士元也是听出了夏正平言语之中的意思:“主公难道是想要攻伐南蛮吗?”
“正是如此,今日的南蛮,各个部族,彼此攻伐,内乱不断,正是个机会。更何况,我们还能够借助雍王力量、西羌骑兵!”
“臣下大概是听明白了!” 神朝演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