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8):展舒番外
“不要假惺惺地关心我。我不稀罕。”声音低沉喑哑。
“你说我假惺惺?我关心你,居然还要假惺惺的是吗?”展舒倐地张大眼睛,仰视着他,眼眶微微发红。
“难道不是吗?你如果不是心中有愧,会忍受我对你的折磨?如果不是觉得自己在赎罪,你会在发生了昨晚的事后,还能像现在这样为我递毛巾,接水?展舒,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会隐忍了?!”
“是,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觉得愧对你,所以才会傻到一忍再忍,被折磨死也毫无怨言!行了吗?!”
“你不要和我说赌气的话!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一清二楚!”
“我不清楚!我根本不清楚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如果你认为仅仅凭借负罪感,我就可以允许你夺走我的初夜,却依旧这样关心你,照顾你,那你就尽管这么想吧!”
“初夜?呵,你现在是在耍赖吗?你看我昨晚喝得太醉,所以把责任一股脑地推给我是吗?!”
早就不干净的人,还有脸给他说什么初夜?!
“蒋越城,你滚!”展舒倐地伸手指向门外,“我不想看到你,滚出去!”
“展舒!”
蒋越城狠狠掐住她的双颊,双目眯得极深极深,深不见底,如夜空中翱翔的鹰隼般锐利。
“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能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报复手段,我也可以。不光是身体,我连心都可以作为报复你的工具,信吗?我把自己的心给别人,再也不往你身上放了,你信吗?”
展舒不说话。
“我在问你话,信吗?!”他握着她瘦削的肩头,拼命摇晃。
展舒被他摇得头晕目眩,眼泪本是噙在眼眶中的,却不想,随着一下下磕碰,直接流了下来。
砸到了他的手臂上。
蒋越城一愣,停住动作。
他逼近她挂满泪水的清美小脸,深邃的黑瞳染着濒临失控的暗芒,“你哭什么?你有什么好哭的?你都可以和季唯贤在床上忘情缠绵,还有脸哭?你说,你们做的时候,你都叫他什么?唯贤?还是直接就叫季老师?我想应该是季老师吧,毕竟这么叫,刺激!”
展舒低着头,一动不动。
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她觉得自己的心快要不能跳动了。
每呼吸一下,都跟针扎似的疼。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样想我?我知道你对季老师有成见,可是、可是非要这样才能解气吗?不知道你为了我而受伤,是我的错,对不起。随便就拿你和季老师比,对不起。媒体的舆|论也不是你做的,是我误会了你,真的对不起!可是唯有昨晚的事,我绝不会向你道歉。蒋越城,可能我真的在一些事情上迟钝了些,看不到你的所作所为,但是,在爱情这件事上,我展舒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你!从来没有!”
她狠狠一把将他推开,跳下洗浴台,大哭着跑走。
男人的手,还保持着禁锢她的姿势。
没动。
只顿了那么两秒钟,蒋越城倐地提步追了出去,在玄关处将她的手腕猛地一扯,直接将她整个人都拉进了怀中。
“唔!”
展舒被疯狂又突兀的吻,吻得七荤八素。
他根本就不给她任何一丝喘息的机会!
两只大手,像两个大钳子,紧紧锁住她挣扎的身体,任凭她如何反抗,都是徒劳无功。
他极其不甘心地在她唇上发泄着,吻得歇斯底里。
她一边流眼泪,一边被迫接受他的吻,咸咸的泪水滑进他们两人的口中,也流在心里。
粗重的呼吸,一下一下喷洒在展舒的脸上,烫得她无法招架,却又无处可躲。
“你身上……有伤。”
她艰难地别过脸,双手推住他的身体,声音里是掩饰不了的心疼。
蒋越城深目睇望着她。
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双唇。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一只手将他的视线牢牢抓住,越是想无视,却越无法克制爱她的心情。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牵肠挂肚。
这个女人就好像是他命中的一个劫数,注定了要将他困死一辈子。
可是怎么办,他已经病态到,觉得这样很好。
他现在还抱得到她,还可以肆意地吻她,这种感觉太令他上瘾,令他疯狂。
等到了那一天,他抱不了她,吻不到她,甚至连见她一面都不可能时,那该怎么办?
他忽然慌了。
忽然就有种她会离开的错觉。
猛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
她的掌心触碰到铿锵有力的心跳,震着她的手臂,滚烫的体温隔着衬衫传来,将她浑身都暖热。
“告诉我,你没有爱上任何男人,告诉我!”他紧紧压着她的手,黝黑的瞳孔里迸射出嫉妒的暗芒,火星四溅,灼烧着她的眼睛。
“我爱了。”
他的眼底一黯,“说,爱的是谁?季唯贤对不对?你从一开始就对他有感觉对不对?如果不是我半路出现,逼着你爱上我,是不是你就和他在一起了,嗯?”
“我爱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蒋越城!”
他一怔,“那你为什么还要把身体交给别的男人?!这么报复我,看我发疯很痛快是吗?!”
“我到底什么时候这么做了!”
“昨天!就是昨天你还和他在床上缠绵不尽,忘情所以!”
展舒紧锁眉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道:“蒋越城,你以为我在昨天那种情况下,还会有心情做那样的事情?我在你心里就这么龌龊不堪?报复?如果我想用这种方法报复你,早就用了!至于等到现在吗?”
“可你就是这么做了。”他认定了昨天的事情,根本不听她的任何解释,“如果不是那个电话,可能我到现在还以为你很干净。展舒,不用解释了,你越是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是在心虚。”
“电话?”她以为是自己打过去又很快挂掉的那个,“那通电话能说明什么?只是一通电话而已。如果你真的亲眼看到了,我做什么都会认,可是你不能诬蔑我。”
“好。好。”他抿紧双唇,重重点着头,一侧的嘴角勾得发狠,“既然如此,我……”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蒋越城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收回手,转身进了卧室。
展舒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他说:“找展舒是吗?她在我这里。”
她一愣,跟了进去。
蒋越城一手握着手机,看到她进来,嘴角冷然一勾,对着那边继续说:“季先生,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另一边,季唯贤将车子开得飞快,窗外的风呼呼作响。
“蒋总,我很担心展舒的安危,她昨天不辞而别,手机也一直打不通。你先让她接电话行吗?”
蒋越城听罢,嗤笑一声,忽然伸手将展舒捞进怀中,啄着她的嘴角问:“你亲爱的季老师说担心你,要你接电话。接吗?”
展舒将他推开,伸手去抢。
谁知,蒋越城却稍稍把手一扬,把手机举过头顶,展舒一下子扑了个空,直接跌进了他的胸膛。
“接就接,不接就不接,你现在投怀送抱是什么意思?想让你的季老师听一场‘电话性|爱’吗?嗯?”
她的脸色腾地一红,气恼地踮起脚尖去抢手机,连跳了好几下,却连他的手都没挨到。
“你快把手机给我!”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听听他的声音?”
“蒋越城你别胡说八道!快给我!”
她猛地跳起来,不料却被男人拦腰抱住,直接旋身一起倒在了床上。
他将手机的免提键摁下,随即吻上了她的唇,一路辗转地吻至锁骨,还不罢休,继续向下吻咬。
展舒只觉得胸口处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始料不及,自唇齿中溢出一声娇|嫩的哼声。
“嗯……”
蒋越城颇为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将手机贴近她,问道:“昨天就是这样,对吗?现在感觉如何?舒服吗?”
“你混蛋!”
她涨红了脸,伸手想要将手机夺下,却只听季唯贤的声音急促传出:“展舒,告诉我你在哪儿!”
“我在……唔!”
男人的唇,将她欲要说出的话堵进口中。
展舒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羞得无地自容。
她从来都没觉得有这么丢脸过!
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直播亲热吗?!
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这下季老师会怎么看她?
她还怎么用正常的心态去面对自己的老师?!
“展舒!展舒你说话!”手机的通话还在继续。
蒋越城冷哼一声,直接将手机“砰”的一声砸在墙上,直接摔碎了屏幕,电话也中断了。
他勾住她的腰身,让她紧紧贴合着自己,身下坚硬如铁的某处与她厮磨着,故意让她痛苦难受。
“叫。给我大声地叫。昨天怎么叫的,现在也给我原原本本地照做一遍!”
展舒气极,张口就在他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直接咬出血来。
“嘶--”
男人倒吸一口凉气,用舌尖舔了舔流血的地方,眯起眼睛。
“想死是吗?嗯?”
砰砰砰--
有人敲门。
“蒋先生!蒋先生不好了,会所外面围满了记者,保安快要拦不住了!”服务生在外面急得焦头烂额。
屋内两人听到这些话,都愣了一下。
展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到了不久前才刚刚平息的舆|论,浑身顿时一凉,拼命往他怀里钻。
“蒋越城,他们、他们是不是又要问我奇怪的问题?我没有害人!我真的没有害人!”她慌张地将小脑袋埋进他的胸膛。
他的瞳孔因她躲藏的样子,猛地一缩,随即将她发抖的身体牢牢摁进自己怀中,在她耳畔轻喝:“别这么没出息!不准躲!”
“可我怕……我真的没有害人,你快去告诉他们,我没有!”
他勾起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我在这里,什么事都不会有,听到了吗?我说我在!”
有他在,怕什么怕!
不都替她摆平了吗?!
躲什么!
展舒被他吼得愣了愣,突然“呜呜”地哭起来,手臂缠在他的脖子上,“你凶什么凶……我都说了我怕,你还凶……”
“我什么时候凶你了?!”色厉声疾。
“现在就凶了……”她更觉得委屈了。
“现在?!我现在是在凶你吗?我有凶你一句吗!”
“……”
她狠狠抽噎了一下,咬着下唇不吭声了。
她怕自己再被他凶。
蒋越城将她一把拎起,像拎只猫儿似的,连拖带拽地把她扯到门口。
“出去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慌,有我在,没人敢动你一下。不要没出息地只会哭,只会躲,知不知道?”
他的声音很冷很冷,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展舒耳朵就那么暖。
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
可是,她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仍旧看到的是他坚毅的、不带一丝感情的侧脸线条,似乎刚才那些话并不是从他口中说出的。
“嗯。”她闷闷地点了点头。
他真的会说到做到吗?
蒋越城微微侧目,看着她一副蔫茄子的模样,可怜兮兮的,不知怎么的,心里就特别气。
他就这么不能给她安全感?
他的存在难道是空气不成?
忽然,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挡在她身前,颀长的身影在她面前遮下一道修长影子,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内,似是一顶保护伞。
展舒愣了愣,猛地抬头,局促不安地攥紧了双手,一双眼睛四处乱瞟,不敢同他对视。
他眯了眯眼睛,手指像从前一样,再自然不过地捏着她软软的耳垂,仍旧是强硬的命令口味,却带着微不可查的柔情。
这种时候,他没法儿对她生气。
哪怕是之前那么大的怒火,此时比不过她一个楚楚可怜的眼神。
“你如果当自己是我的女朋友,就不要露出畏畏缩缩的表情。如果‘蒋越城的恋人’这个头衔不足以让你觉得安心的话,那你大可告诉我,我会替你拿掉。”
说完,不等她反应,直接一脚踢开门,拉着她大步朝会所外走去。
楼梯才下到一半,展舒的腿就有些发软了。
大门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拥我挤的记者们手握话筒,待看到两人的身影时,忽然炸了锅,拼命要冲进来。
蒋越城紧抿着嘴角,握了握她的手,走下去。
展舒还是觉得自己没出息。
始终躲在他身后,连脸都不敢露。
“蒋总您好,昨天您突然公布恋情,是故意炒作,还是真实情感流露?”
“您身后的女人是不是那个景大的女学生?她被人诬陷的事情您打算继续追究吗?公开你们的关系,是不是为了保护她?”
“蒋总,你们一起从会所出来,是不是在这里过夜了?打算什么时候订婚?如果结婚,展小姐会不会选择退学?”
一系列发问,完全出乎展舒的预料。
她还以为这些记者是来追问她有关柳念薇的事情!
现在怎么就突然……
“展小姐,你为什么总在躲镜头?是不是蒋总不希望你露面?”
“展小姐,你对于蒋总公布恋情的决定,有什么想法?”
有一个记者眼尖,隐约看到了蒋越城负在身侧的手上似乎缠了绷带,立刻问道:“展小姐麻烦你解释一下,蒋总的手为什么会受伤?昨晚你们都做了什么?蒋总他有说什么时候会求婚吗?你们的年龄相差八岁,有没有沟通不便的时候?”
意思就是代沟大不大。
展舒眨巴眨巴眼睛,还没想出要怎么回答这个记者,不料,身旁的男人脸色陡然一黑,冷声说:“我们很快就会结婚。相差八岁刚刚好,完全没有代沟,我很宠她,什么事都依着她,她也非常‘听话懂事’。我之所以在现在公布我们的关系,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展舒是我的,任何有欺负她想法的人我都不会容忍。什么沟通不便,完全没有这回事!”
说着,他狠狠回瞪了一眼那个记者。
沟通不便?!
他和她什么时候沟通不便了?他们一直都很好!沟通毫无障碍!
坦诚相待!
展舒有点儿晕。
这男人……
蒋越城余怒未消,一掀眼皮,竟然在不远处看到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男人急步走来,勾了勾唇,干脆就直接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似是在宣示主权。
记者们一愣,立刻抓着相机狂拍!
这可是头一次遇上这种场景啊!
蒋越城竟然公开搂抱一个女人!他竟然口口声声说自己非常宠一个女人!
闪光灯“噼里啪啦”地响。
展舒的脸颊烧红烧红的,窘迫至极地低着头,窝在男人怀中。
外侧,季唯贤也听到了蒋越城的话,看着他那副完全高高在上,强硬霸道的模样,再看被他强行拽进怀里的女孩儿脸色通红,那种窘迫无措在他眼中,怎么都是不情愿,被逼无奈。
他不能容忍蒋越城这么对她。
难道他没看到展舒有多不情愿吗?
他为什么要逼她这样?
不喜欢她,还要她做女朋友,这未免太恶劣了吧?!
两名保安艰难地拦着那些疯狂的记者,终于还是没拦住,记者们如洪水一般灌了进来,将两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严严实实,开始连珠炮似的发问。
展舒吓坏了。
就在她吓坏了的下一秒,手腕一紧,整个人都被拽了出去,趔趄的时候,一条有力的手臂将她整个身子都卷住,而后带着她冲出人群。
蒋越城紧紧捏住她的小手,“别傻愣着,跑!”
两个人拨开人群,他扯着她,就这么一路飞奔。
街道上,形成了一副惹眼的场景。
一个帅到掉渣的冷峻男人,扯着一个满脸惊喜又有些无措的女孩儿,一前一后在行人中穿梭。
身后,跟了一大票大呼小叫的记者。
“妈妈你看,你快看,那个小姐姐好漂亮啊!她的头发好长,我也想要长头发!”一个半大点儿的小男孩使劲拽他身边女人的裙摆,“那个叔叔看着好凶。”
哪知,前面跑着的男人听到这话,倐地转头瞪了一眼,直接叫小男孩愣住,然后嚎啕大哭。
蒋越城非常不悦。
叫他叔叔,叫展舒小姐姐?
他就这么老?
大八岁就老了是不是?
还有,他怎么就看着凶了?他哪里凶?!
“展舒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做出让我凶你的事情!守好你的本分,当好我的女朋友!”
展舒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瞪大了眼睛也不敢吭声,只是闷头跟着他跑。
“我在跟你说话!哑巴了是不是?!”
展舒真是觉得委屈。
“……你才是哑巴!我就是没听到!没有!”
他到底在不满什么啊!
莫名其妙就凶她!
让自己做他女朋友的人,又不是她!突然又发什么火?
他们一直跑,一直跑,连什么时候甩掉那些记者的都不知道,直到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时,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没发现身后是一家高档情|趣用品商店。
展舒被训,心情自然不好,眼看着面前男人的脸色越来越沉,一转身看到后面的店面装修很卡哇伊,全是粉红,想也没想就一头扎了进去。
她只是想暂时避开他而已。
蒋越城见她跑,气急,也跟着她走进去。
……
展舒发誓,她真的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就已经站在了一排花花绿绿的“东西”前。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样的用品呢?”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售货员走了过来。
展舒不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些都是什么。
她好歹也、也二十岁了……
可是……
“展舒,给我滚过来!”
男人的声音倏然从身后传来,吓得她一哆嗦。
她此时什么也顾不上了,皱了下眉头,直接将面前一大堆东西统统抱在怀里,拔腿就冲向了收银台。
“哗啦”一放!
还顺手拆开了几个。
“这些,全都要!看到那个凶不啦叽的男人了吗?钱找他要!他是我男朋友,找他要!”
说完,拔腿就逃!
心中暗暗窃喜。
原来欺负人这么痛快!
展舒跑得太快了,以至于蒋越城都没怎么看清楚,她就已经从另一侧门冲了出去。
“给我站住!展舒我警告你,再敢跑我就……”
“先生您好,这些……请先付一下账吧。”女店员满脸通红地拿着那几个拆开的商品,支支吾吾的,别过脸不敢看他。
“……”
蒋越城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被那死丫头给气疯!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她都不害臊的是不是?!
“你确定这是我要的东西?嗯?”他的脸色一沉,吓得女店员抖了一下。
“可是,刚才那个女孩子……”
“她乱拆东西,你们干脆报警好了,我不负责。”
女店员一愣,瞬间苦了脸。
忽然,展舒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扒着店门,探头看了进来。
“蒋越城,你是不是……没带钱?”她干笑了两下,觉得很痛快,“这样吧,如果你真的没带钱,就留在这儿好了,卖身抵债!我发誓,我一定会晚一点儿通知徐川的,你就……啊!”
她眼见那男人眼神一凛,提步就朝她冲来,吓得惊叫一声,调头就跑。
蒋越城边跑边回头,“东西留着,钱我会付!”
她不是喜欢拆这些玩意儿吗?
很好,那他就让她一次拆个够!
蒋越城冲到店外时,紧追上去,他边跑边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否则,绝对不会陪着那死丫头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堂堂盛城的总裁!
居然!丢人到在大街上狂奔!
“展舒你千万别让我抓住!否则,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该死的!
……
晚间新闻,娱乐版的界面上,滚动播放着这么一条醒目新闻:“盛城总裁蒋越城,今日被热心市民拍到从情|趣用品商店跑出,疑似是同近日才曝光的女友吵架,对女友紧追不舍。”
“把电视关掉!”
别墅一楼,蒋越城突然大发雷霆。
一旁的女佣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把电视关了,又心疼地看了一眼乖乖站在沙发边,两手捏着耳朵,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的展舒,心中暗叹一口气,匆匆走开。
这种时候,最好远离,以免受到波及。
蒋越城俯身抓起茶几上的一只包装袋,拆开,往展舒面前一倒。
哗啦--
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掉了下来,洒了一地。
“来,我满足你的愿望,这些全部都是你今天要我买的东西,给我一个一个地拆开。”他将袋子随手丢在地上,往沙发上一坐,腰板绷得直直的,冷眼睇望着她。
展舒脸颊滚烫滚烫的。
她没动。
这么丢脸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去做……
蒋越城似有不满地抿了下嘴角,伸手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支香烟来,看了看她,也没点燃,就那么夹在两指之间,“怎么?白天的时候不是还让我卖身抵债,给你买这些东西?我看你对这些挺有感觉,是不是很会用?如果你不介意,今晚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展舒的脸色腾地一红。
“我要睡觉。你放我去睡觉。”
“腿长在你身上,我说了算吗?”蒋越城嗤笑一声,把玩着手里的香烟,根本没看她。
展舒一听,皱了皱眉头,刚抬腿迈出一步……
“站住!”
“……”
她缩了下脖子,赶紧把脚又收了回来。
这男人简直……
“现在我们是恋人,你在外面说什么做什么,都关乎我蒋越城的面子,所以,我要你做一个合格的女朋友,不准和任何男人亲近,一旦被我发现你背着我做了不该做的事,就别怪我对那个和你有染的男人做出什么来,听明白了吗?”
“蒋越城,那你可能会自己对自己动手。”展舒无奈地抬了抬眼皮,两只手仍旧捏着耳朵不敢乱动,嘀嘀咕咕的,“和我有染的男人分明就是你自己……”
“说什么?大声点儿!”
“我说做你女朋友真好!真开心!晚安!”展舒捂着耳朵一通乱叫,随即调身逃也似的冲上了楼。
蒋越城的动作一顿,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消失在二楼走廊,眉头紧了紧。
他姑且就相信……她是自己的吧。
昨晚的事情他当真有些记不得,回想起来,记忆太模糊,只知道他们发生了剧烈的肢体冲突,他似乎也对她……可是,具体是怎样的,他真的没有印象了。
展舒有句话说得对,如果没有证据,他不能说她脏。
这种事情,他必须要求一个铁证如山。
展舒在房间里待了很久,直到口渴得忍不了时,才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她本以为蒋越城还在一楼,可当她推门出来时才发现,隔壁书房的门缝中,透出淡淡的灯光。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下楼,跑到客厅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光。
她发现客厅里多出了许多破旧的箱子,走过去看了看,才发现通往地下室的那扇门是开着的。很快,几个女佣就又抬着一个箱子上来了。
展舒有些奇怪,皱着眉头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这些东西……不都是蒋叔叔的遗物吗?”
她不明白,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将这些东西搬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女佣年纪不小了,却也刚来没几天,对她说:“抱歉展小姐,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因为快到蒋先生父亲的忌日了,所以这些遗物到时都要烧掉,所以才让搬上来。”
展舒微微点了点头。
“那我也来帮忙。”说着,她就卷起袖子,从她们手中接过了箱子,“这个我来整理就好。”
几个女佣也没敢说什么。她们都是才来这里做事的,所以对蒋越城和展舒的关系并不那么清楚,只知道他们是恋人。可是今晚,蒋越城在客厅里教训展舒的时候,她们也都看到了,着实太吓人,所以这会儿,她们自然不敢多说话。
几人又走回了地下室,展舒打开箱子,挥了挥空气里的小灰尘,便开始整理。
这个箱子中似乎装的都是蒋振海生前的手写记录,大部分笔记本都是关于工作的。展舒一本一本地细心整理,将每个本子都擦干净,直到翻出最下方压着的那个黑色破旧的日记本时,随手一抖,竟然从里面掉落下来一张照片。
她蹙眉,捡起来细细一看……
照片上,赫然是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她狠狠愣住了。
这……
这不正是自己死去的父亲吗?!
自己父亲的照片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这情况太过突然,直接让她从头到脚都僵住,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被谁抽走了意识般,怔怔地看着那张照片。
愕然。
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待她稍有记忆的时候,自己就和母亲相依为命,对父亲最大的认知,也就是一张黑白照片。
可,眼前的这张,一看就知是在父亲还年轻的时候照的,大致的轮廓根本没有改变,很容易就认了出来。
蒋叔叔的遗物里……为什么会有自己父亲的照片?
展舒头痛欲裂。
这个发现简直太令她震撼和不解了,明明是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为什么会有联系?
“展小姐,您怎么了?”上来的女佣看她在发呆,以为是她哪里不舒服,急忙关心道。
展舒被吓了一跳,手一抖,照片就从指尖掉落在地。
赶忙摇摇头,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没,没事,我就是想起些事情来,有点儿走神了。”
展舒心不在焉地站起来,慌忙弯腰将那张照片藏进了睡衣兜内,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有点儿困,这里你们收拾一下吧。”说完,她立刻转身朝二楼走去。
上楼梯时,还差点儿一脚踩空。
她靠着扶手,又将照片拿出来看。
别墅的灯光较地下室来说,要明亮不少,刚才太过惊讶,倒是没有仔细看,现在再看一遍,展舒便在照片背面右下角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笔记很淡的日期。
是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
那时候,自己才刚出生不久……
这么说来,这照片是二十年前就拍下的?可是,那时候的蒋叔叔就已经认识了自己的父亲吗?
不得而知。
眉头,愈发地拧紧了。
展舒心里乱糟糟的,潜意识里,她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复杂起来了,却又丝毫没有头绪可寻,憋得胸口发闷。
第二天清晨,展舒一早就醒来了。
她翻身下床,将放在床头柜里的那张照片又拿出来看了看,脑子里还是乱。
这时,手机响了,她甩了甩脑袋,将照片放回原处。
是季老师打来的。
她不知道该不该接这个电话。那天在医院,他救下她,可是蒋越城分明在后来也赶到了,还受了伤,而他却根本不对她提及,这一点让展舒怎么都没想到。
季老师为什么要骗她呢?
可是想归想,她对季唯贤却是信任的,再怎么说,季唯贤不会害她,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情平复下来,接通电话。
“展舒。”季唯贤的声音明显有些疲惫,电话刚一接通,他就开口了,“昨天我一直给你打电话,都是关机。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是不是在你心里,我是随时可以忽略的那一个?无论我怎么揪心,你都可以无视?”
这一番话说的相当严肃,他的声音中透出让人有些胆寒的冷酷,是从来没有过的。
展舒吓了一跳,莫名心虚起来,支支吾吾地说:“季、季老师,对不起……我只是……”
“算了,没事。”季唯贤轻叹一声,缓了一下语气,有些乏力地说道,“今天有空吗?出来吃个饭,我爸妈知道你和蒋越城的事情了,他们看到了新闻,想要和你们见见面。”
“啊?!”展舒一听,大惊,连忙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我今天可能出不去,另外,我知道叔叔阿姨是关心我,可是……”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
蒋越城还穿着黑色的丝绸睡衣,懒懒地倚靠在门框上,一手扶门,一手负在身后,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不明深意的笑容。
他冷勾了下嘴角,伸手就将她的手机夺了过去。
“我们会去的,季先生,地点和时间你们定,我和我女朋友一定准时到场。”说着,当即挂断了电话。
蒋越城冷睇了她一眼,展舒心口一跳,迅速低下头。
“这种事情,什么时候轮的上你来做决定了?嗯?你不想去,是因为怕见到心爱的季老师,不好意思吗?”
“我才没有。”展舒嘀嘀咕咕的,两手小手捏着睡衣的衣摆,脸涨得通红。
蒋越城把玩着她的手机,鼻子哼了哼,刚要转身走开时,忽然觉得手腕一紧。低头一看,那双本是捏在衣摆上的小手,此刻捏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干什么?”他眯了眯眼睛。
展舒很想问问他父亲的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可是谁知,话到了嘴边,却又打了转儿,硬生生地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忽然间很怕知道事实。
“没,没事。”她抿了抿嘴角,把头低得更深了。
蒋越城俯身下去,和她凑得更近,轻声说:“展舒,不管你心里究竟装的是谁,都给我藏好了,一旦被我知道,别怪我不客气。”
她愣了愣,倐地抬起头来,“我……”
软软的唇瓣毫无预兆地贴在了男人微抿的双唇上,带着淡淡的奶香味儿,舒服极了。
蒋越城浑身一僵,眼眸一下子深邃了。
展舒震惊地瞪大眼睛,好半晌,都没能从这情景中反应过来。
她、她……她居然献!吻!?
不对不对,这怎么能是献吻呢?这是意外啊!
她慌忙要抽离,却不想,男人的大手迅速扣住她的后脑,让她不得动弹。
他浅浅眯着俊眸,不放过她第一次主动的吻。
哪怕……这是她不小心而为,可于他来讲,太珍贵也太难得了。
展舒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待她反应过来时,惊慌失措地从他手中挣扎出来,夺路而逃。
“噔噔噔”的脚步声从二楼到一楼,也似敲响在蒋越城的心上,让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一个吻,她都不舍得多给他一秒。
蒋越城转身回房,突然觉得胃部抽疼起来,他进了浴室,撑在洗浴台上剧烈咳嗽,咳出了一池的血。
他拧着眉,看着洗手池里那些血丝,不动声色地打开水龙头冲走了。
……
饭局定在了海天云阁,去之前,展舒先去了一趟景大,得知自己的参赛资格被恢复,可以参加三天后的决赛,高兴得差点儿振臂欢呼起来。
她坐在副驾驶,满脸洋溢着灿烂笑容。
蒋越城瞥她一眼,淡声问道:“就这么开心?”语气一贯的冷淡。
展舒这会儿也记不得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笑得一双眼睛都弯了月牙形,好看极了,“当然开心!导师本来告诉我,没可能了,因为主办方已经将所有名额敲定了下来,不可能临时加一个人,可是刚才又突然能让我参赛,这当然开心啦!”
蒋越城看了一眼她喜形于色的样子,那种开心是发自内心的,连他自己也被感染,嘴角勾了勾。
手机传来震动,他掏出后随意瞟了一眼,是徐川发来的短信:“蒋总,展小姐参赛的事情已办妥。”
他不动声色地按下删除键,继续冷着脸开车。
展舒本是高兴得忘乎所以,侧目一看,笑容就被他冷冰冰的侧脸给吓住了,脸一僵,不敢笑了。
他怎么就不能冲她笑一下呢?就会凶巴巴地对她。
……
一路被领上预订好的包厢,展舒心里有些打鼓。
毕竟她和蒋越城现在的关系,并不是所有人想象的那种,她也拿不准为什么蒋越城要这么做,虽然她的确爱他,可是,事实上他们不太有可能成为什么恋人。
也不知道待会儿该怎么和季唯贤的父母坐在一起,听他们像平常人家的长辈对待女儿的男朋友那样,对蒋越城问长问短。
光是想想那种场面,长辈们一脸笑意,而蒋越城却冷着一张脸……
好可怕。
出来迎接的人是季唯贤。
蒋越城本来是走在展舒前面的,忽然,他停了下来,展舒反应不及,一头撞在他坚硬的后背上,差点儿把鼻子都撞歪了。
“嘶--”她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男人伸手将她从身后捞过去,裹在怀中,显得亲腻无间,似是在宣示主权。
“蒋总。”季唯贤的脸色有些发沉,只看了一眼他搂着的女孩儿,就将视线移开了。
他觉得有些刺眼。
蒋越城冷勾一下嘴角,声音低低的,“季先生,又见面了。”
他笑得似有深意。
季唯贤没搭话,而是侧身让出了路,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蒋越城搂着展舒从他身边走过,她有些心虚地将脸别过去,没敢看一旁的男人。
在季唯贤眼中,这样的展舒就是在害怕,在躲避。她怕蒋越城,她不是心甘情愿要做他女朋友的。
房间内,菜品上齐,两位老人将主位空出来,笑盈盈地起身迎接:“蒋先生,快坐。展舒你也真是的,找了这么好一个男朋友还不给我们说,藏着掖着,要不是新闻上报道出来,我们可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展舒一听这话,脸色腾地一红,连忙挨着蒋越城坐下来,小声说:“我、我和他……”
“我怕影响她的学业。毕竟展舒还是个大学生,如果爆出来这种消息,难免会对她有所影响。”蒋越城接了她的话,倒是很有涵养地冲两位老人稍稍鞠了一躬。
季爸爸听罢,连连点头,边起身倒茶边说:“蒋先生果然为我们展舒考虑的周到。这下看来,展舒的幸福可是指日可待了!”
“爸。”季唯贤没忍住,开口叫停了两人的对话,“菜都要凉了,我们还是……”
正说着,包厢的门便被人推开来。
季唯贤一回头,脸色一凝。
“叔叔阿姨。蒋总,展小姐。”关思韵匆匆走来,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来晚了,路上有些堵车。”
“没事没事,及时赶到就可以了。快坐。”季爸爸冲她招了招手,笑意盈盈,“今天算是家庭聚餐,咱们就不客套了。来,先以茶代酒,咱们碰一杯!”
一杯茶水入腹,蒋越城没动筷子,季唯贤也没动。
展舒和关思韵一看,也不敢动。
“听说蒋总酒量很好,既然难得聚一次,我们还是换酒来比较好吧?”季唯贤眯了眯眼睛,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展舒是我唯一的学生,我以她为傲,怎么说我也得好好敬你几杯酒,希望你能一直对她‘好’。服务生,上酒。”
展舒一听,脸色“唰”的一下变白。
季唯贤他……是不是疯了?!
他对酒精严重过敏,怎么能喝酒?!
蒋越城非常清晰地捕捉到展舒紧张的表情。
他的胃部仍旧在一阵阵抽疼,喉咙里泛出淡淡的血腥气,可他却始终面无表情。
心里,却是有些欣慰的。
因为他以为,展舒是在担心自己。毕竟昨天他才宿醉过,现在继续喝酒,是在玩命。
可展舒此刻是真的没想到这些。
她的脑子里闪过的一幕幕,都是当初季唯贤由于酒精中毒而险些丧命的画面。那时她年纪不大,应该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他带她去观看钢琴表演,结束后遇到另一个多年未见的钢琴家,就一起去喝酒叙旧,没想到,季唯贤当场就不省人事了。那时候她才知道,季唯贤对酒精严重过敏,如果当初晚一点儿送到医院,恐怕他就会没命。
这件事只有她和他两人知道。
季唯贤不准她对任何人说,就连他的父母都不清楚。他任性地将这件事,认作是共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
“季老师,喝酒……就算了吧?”她嗫嚅道,“开车不能喝酒的。”
蒋越城眉峰一扬,发笑。
他还以为她会找什么理由呢,没想到,居然是这个。
“我想,蒋总应该不会担心这种事情吧?”季唯贤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酒,低着眸,把两个玻璃杯添满。
“当然不会。”
蒋越城勾勾嘴角,接过,特意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孩儿,见她脸色愈发不好,心里更加欣慰。
他打定主意,只要展舒开口劝他一句,那他就绝对放下酒杯,滴酒不沾。
季唯贤深目望一眼将头低得深深的展舒,手握酒杯,停住动作。
他就是要等。
等展舒开口阻止。
她很清楚自己对酒精严重过敏,如果她开口,他就绝不碰。
关思韵在一旁看到季唯贤那种毫不掩饰深情的眼神,心里一阵酸涩,腾地一下站起来,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蒋总,虽然今天我是作为唯贤的未婚妻来的,但是我们关家曾受过你的关照,这杯酒,我就代表关家,先干为敬。”说着,一仰头,干脆利落地就喝光了。
蒋越城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眼角的余光看向展舒,发现她似乎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缓缓地将酒杯移向嘴边,动作很慢很慢,每一下,都是在等她开口劝说。
不多,只要她露出一丝心疼的表情,说一句“别喝”,他就立刻放下杯子。
可是到了整杯酒都入胃后,展舒始终一言不发。
她低着头,两只手有些紧张地交握在一起,不知在想什么。
蒋越城的脸色一下子沉住。
他的胃部火烧火燎,这酒很烈,刺激着他的五脏六腑,那股血腥气更加肆无忌惮地涌了上来,胃部是撕裂一般的疼。
她……没有阻止。
甚至于,她的心思完全就不在他身上。
季唯贤目光平平,对于关思韵的话置若罔闻,起身为蒋越城添酒,而后举起自己的杯子,“蒋总,我父母一直都把展舒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我替他们敬你一杯,希望你能照顾好她,别让她受委屈。如果展舒过的不好,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他眯了眯眼睛,作势就要喝下杯中的酒。
“季老师!”展舒倐地抬起头,叫停了他的动作,一桌人顿时都看向了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展舒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说,“你不是告诉我说,弹钢琴的人要少喝酒吗?不然会变笨,双手都迟钝了。你还是别喝了吧?”
说着,她站起身要去接他手中的酒杯,还小声说道:“我是你的学生,我来替你喝……”
身旁,一言不发的男人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蒋越城低低地笑着,笑得连眼角都微微发湿,不能自抑。
原来如此。
原来,她这么紧张的原因是为了季唯贤。
他可真是太傻了。
竟然会天真地以为她在担心他?
弹钢琴的人要少喝酒,否则双手会变迟钝?这种关心的理由可真是太令他感动了。
是,没错,她不愿意看到季唯贤喝酒,影响弹琴,但是却非常愿意看他喝酒喝到死,喝到吐血。
“坐下。”蒋越城抬手扣住她的肩,将她狠狠一把摁了下去,笑容凝在脸上,看上去令人有些发寒,“你还在上学,喝什么酒?你的老师说要敬我,你替他喝算什么意思?”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同季唯贤碰杯,一饮而尽。
关思韵在酒场上的经验足,只一眼就看出,蒋越城脸色不对,应该是喝酒喝伤了胃,光是从他下咽的表情就可以知道,必定是疼到受不了了。
她知道关家需要得到盛城的扶持,便好心劝道:“蒋总,喝得太急会伤身,家庭聚餐不同应酬的。”说着,她便为他添了一杯茶水。
展舒一看,心里立马发酸了。
关思韵果然是喜欢蒋越城的……现在这状况实在有些混乱,怎么看,她都是个局外人。
季老师那么喜欢她,现在心里肯定特别难受,怪不得他会这么针对蒋越城,还不顾安危地要和蒋越城喝酒,他一定是嫉妒关思韵关心蒋越城了……自己若不在此时报答老师的教育之恩,更待何时?
“季老师,你别喝酒,我替你!”她再次起身,直接将季唯贤手中的酒杯夺下,一仰头,喝光了。
这下,季老师应该能感受到一丝宽心了吧?
季唯贤嘴角的笑意扬起。
蒋越城脸上的笑意褪去。
他浅浅眯着俊眸,盯着她,差点儿没忍住对她做出些什么来。
嫉妒感似井喷,似泉涌,眨眼间就将他整个人吞噬。
她居然替季唯贤喝酒?
当着他蒋越城的面,她居然敢这么做?!
“砰”的一声,他拿起一整瓶酒,往桌面上重重一放。
“季先生,今天我很高兴能陪展舒过来,再怎么说,我们也得喝个尽兴才是。如果你觉得可以让自己的学生一直替,那我就不逼你。我对展舒的‘好’,你应该心知肚明,如果你觉得还不够的话,我可以对她再‘好’一点儿,反正她怎样都是我的人,别人也没资格管。今天这酒,咱们不醉不归,就当是你对展舒的祝福了,如何?”
这话直接将季唯贤逼地无话可反驳。
蒋越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他不喝,恐怕,回去后展舒就该遭殃了。
此时此刻,他还顾得上自己什么酒精过敏不过敏吗?
季唯贤当即接过酒,开启,将自己的杯子添满,“蒋总,不醉不归。”
说罢,一饮而尽。
展舒吓得脸色陡然一变,顿时慌了,差点儿脱口而出的话被季唯贤一眼逼了回去。
他不准她说出自己对酒精过敏的事。
她的手有些发凉,慌张无措中,伸过去握住了蒋越城的手,“蒋越城,你可不可以……别劝季老师喝酒?”
这么下去,季老师一定会出事的!
“怎么?心疼了?才一杯酒你就心疼成这样,那我怎么好意思不让他多喝几杯呢?”说着,立刻倒酒。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可笑,太悲哀。
展舒是真的急了。
可是,她却没办法阻止他们。
季唯贤不让她说,蒋越城又不听她劝,两个人就这么一杯一杯地硬生生碰下去,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一瓶酒却很快没了大半儿。
季家父母也看出了不对劲,当即找了借口道:“唯贤,你再去点上几个菜,看蒋总都不怎么动筷子,怕是不合胃口。”
季唯贤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
展舒看着他恍惚地点了点头,摇晃着起身,心就似被一只大手揪得紧紧的,慌得要命。
就在他起身走出两步后,突然,整个人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唯贤!”关思韵大惊失色,冲过去看他的情况。
展舒脑子里“嗡--”的一下,立刻掏出手机,脸色煞白,拨通了急救电话。
她的紧张在蒋越城眼中,是莫大的讽刺。
他抽出纸巾捂着嘴,重重咳嗽几下,一打开,里面全是殷红的血。可展舒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跑过去,和关思韵一起帮着服务生将昏迷的男人抬下楼。季家父母已经吓得失神了,救护车来的时候,他们被扶着坐上去,脸色煞白。
由于救护车的空间所限,关思韵没有上车,她在路边拦出租的时候质问展舒,才知道季唯贤对酒精过敏。
“你明知道他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哪怕是唯贤他再不准你开口,你也不能这样!展舒你真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我告诉你,如果今天季唯贤有个什么好歹,我一定不会饶你!”
展舒眼眶红红的,抽噎着说:“对、对不起思韵姐,我不是有意的……”她一向很听季唯贤的话,他不让她说,她真的就不敢说,“可是你也不能那么对季老师。他喜欢你,可你的心却不在他身上,所以他今天才会这么失控的!”
明明是她先关心自己的男朋友,怎么还要训斥她?
“展舒,你真的迟钝得没救。”
关思韵冷冷地看她一眼,伸手拦下车子,她本想将蒋越城的情况告诉展舒,可最终却是一个字都没说。
她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作为一个外人,根本没义务管他们的感情事。凭什么展舒这样的女孩儿就配爱,不管是蒋越城还是季唯贤,都对她重情,可偏偏自己就得不到想要的人。
蒋越城最好是把展舒赶紧踢掉,这种女孩儿也配做女朋友? 霸情暖爱:冷少宠妻成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