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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6):展舒番外

  旅馆的房门被敲响。

  “开门!”

  展舒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贴在门上小声问:“是谁?”

  “送晚饭的!你点的盒饭!”

  她一听,连忙应声,将门打开一条缝隙接过一次性饭盒,道了谢,抱着饭菜冲到桌前,迅速打开,连手都没顾得上洗,直接掰开筷子开始狼吞虎咽。

  她太饿了。

  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又不敢自己下楼去买,怕被人认出来。

  现在,掖城的人恐怕都知道她了吧?

  景大的耻辱,被包养成情人的女大学生,还心肠歹毒。昨天从别墅出来,一路上,有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眼神里都是厌恶,直看得她心头发紧,根本不敢在街上多待,又因为身上实在没有多少钱,就只好先找了个这么便宜简陋的小旅馆应付。就在刚才,她还在洗手间里打死了一只蟑螂,差点儿没吓得她大叫。

  她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

  不久前,她尝试着给宁纯发了条信息,希望她帮自己一下,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回音。恐怕是宁纯在刻意避着自己,不想惹祸上身。

  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座孤岛,没有人愿意靠近。

  一边扒着饭,一边摆弄手机,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将电话拨通了!

  那一串零的备注跳进眼中,吓得她直接将手机丢了出去,“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她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冲过去挂断,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嗡--嗡--

  手机突然震动。

  展舒几乎条件反射地想要把它丢开,却在看到号码的时候,重重松了一口气,接通。

  “季老师……”

  “你在哪儿?”季唯贤的语气十分不悦。

  “我……在外面。季老师,有事吗?”展舒现在并不想和任何人走得太近,她怕自己连累别人。

  “你是不是离家出走了?”

  她一怔,结结巴巴道:“是……你怎么知道的?”

  “把位置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接你!快点!”

  展舒被他强硬的语气吓得有些愣,乖乖报上旅馆的地址,然后挂了电话。此刻的她并不知道,外面,已经炸了锅。

  ……

  “蒋总!刚才定位信息查到了展小姐已经开机了,也查到了具体位置,是不是要把新发布的消息通知媒体撤销?”徐川风风火火地走来,因为太过激动,所以忘了敲门,推门而入时,声音都跟着他的人一起雀跃起来。

  幸亏展舒知道开机了,否则,公司今天可以不用下班了!

  大门现在已经被各路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再不澄清事实,恐怕,再加两个保安都不够用的!

  蒋越城正在为手臂上的伤换药。

  脸色,一沉,不动声色地将衬衣穿好,“进来敲门。以后下不为例。”

  “是。是。”徐川连连点头,蓦地,忽然反应过来,紧张地盯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问道,“蒋总,您的手臂……”

  “轻伤,没事。你继续说你的。”

  “您受伤了?!”他忽然扬高音调,惊诧不已,一脸紧张兮兮地站在那,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怎么伤到的?什么时候伤的?展小姐她知道吗?蒋总,您受伤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说呢?”

  “有什么好说的?那女人认定了我铁石心肠,说了反而让我觉得尴尬。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比较轻松。”他将带血的纱布随手丢进垃圾桶,而后翻了翻左上角的文件,忽然抬头,“关于刚刚发布的消息,不用撤销。”

  徐川听了这话,心下了然,也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外人,不好多说什么。

  “可是蒋总,这……”徐川难办了,“您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宣布您和展小姐是……恋人关系?虽然我知道您对展小姐始终一心一意,情有独钟,可是您也知道,景城那边也在蓄势待发。蒋老爷子已经派人带了消息来,说是在不久后,要亲自来掖城参加三年忌日,到时,我们可不好办的。”

  “对于景城蒋家来说,展舒和她母亲都是不能留的,而我却不可能不留。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摊牌,让展舒名正言顺地当我的女朋友,谁如果想动她,那也得先看看我同不同意。”蒋越城起身,顺手端起了桌上的咖啡抿了口,“那是我蒋越城的人,谁碰,我就会让谁付出代价!能折磨她的从来都只有我,蒋家?他们当初赶走我和我父亲的时候,可从来没手下留情。去,正好趁着曝光柳念薇这个时机,给媒体放话,说展舒和我早就在秘密恋爱,从今往后,就是光明正大的恋人关系。”

  徐川点点头,立刻掏出手机吩咐下面的人去办。他跑到外面的窗边伸头看了看,下方,仍旧是人山人海,围满了人。

  “蒋总,现在恐怕离不开。记者太多了,您这消息给的太突然,大家都在等着抢第一手资料呢!”

  蒋越城想了想,说:“让林深按照定位信息去找展舒,必须给我找到。”

  “蒋总您忘了吗?林司机……被您赶去出差了……”

  “……”他一顿,忽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事,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真是见鬼。”说着,抓起椅背上搭着的西装外套,一边穿一边往外走,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去,把手机带上了。

  “景大那边安排好,所有关于那个柳念薇的东西,统统抹除,我不希望展舒回去以后,听到任何不舒服的言论。另外,订下中心街的五星级西餐厅,包晚场。”

  说完,他大步流星走了出去,脸上挂着淡淡的不自知的温和笑意。

  不管怎样,他总算是给了展舒一个交待。他并没有置之不理,任她被欺负,只是在等最好的时机,让那些流言蜚语不攻自破。如果当初他强行压下,那么,很可能会让事情演变到一种不可收拾的地步,人们会认为他是在包庇,是在利用权势为展舒开罪,效果自然不如让柳念薇亲自站出来赔礼道歉来的好。

  何况,他也不忍心让展舒知道是刘妈拍了照片。

  这罪,他来顶。

  ……

  “展舒,是我。”男人依照她给的地址,很快找来。

  展舒谨慎地拉开门,探头看了看,这才一脸委屈地将季唯贤让了进来,看着他沉着脸走进来,有些尴尬地问道:“季老师,你……喝水吗?”

  “你离家出走,闹得满城风雨知不知道?”他忽然一把握住她的肩,拧着眉毛,“展舒你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做事怎么还这么莽撞?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事情出了这么大转机,我本想第一时间告诉你,却没想到你居然离家出走,还关机?”

  展舒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转机?”

  “你没有看新闻吗?”

  她摇摇头。

  季唯贤皱了一下眉,直接将新闻界面打开,翻到柳念薇道歉的视频,递给她。

  展舒狐疑地接过,点开看,脸色由诧异,变为震惊,最后到愤怒,整个过程丝毫不掩饰自己有多厌恶视频里的女人。她紧紧攥住手机,身体微微发抖,似乎是在经受过巨大痛楚后,突然迎来了光明,令她觉得恍惚,后怕。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抬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季老师,这是……”

  “我找过媒体行业的朋友,他答应过要帮我解决问题,我也提供给他很多关于你的资料。可能,这就是他给的结果吧。怎么样?满意吗?”季唯贤微微一笑。

  展舒的眼眶突然红了一下,眼角,湿湿的,有温热的东西滑出来。

  她赶忙吸了吸鼻子,用手胡乱地抹着眼睛,喜极而泣,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忽然一把抱住了他,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季老师,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还以为、以为你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当时说要帮我想办法,也只是随口安慰。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帮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了。真的,季老师,我要怎么感谢你?我、我没有钱,买不了礼物……我答应你,一定在决赛的时候拿到好成绩,行吗?”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报答,就是这样。

  季唯贤的眼神黯了黯,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轻拍了拍她的背,语气温和,“你如果能拿到第一名,我会非常开心的。另外再加一条,现在就跟我回家去,别在这里住了。这地方环境这么差,太危险。”

  展舒重重点了点头,心里燃起熊熊斗志,发誓一定要在决赛中给季老师长脸!

  季唯贤垂眸看了眼手机。视频下方,就是最新的新闻发布,副标题写着“盛城总裁公开与景大女学生的恋情,两人相识多年,早就情投意合,根本不存在包养一说”。

  他不动声色地退出了界面,将手机收回兜内。

  私心作祟,季唯贤并不想在此时让展舒看到这些。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带她远离那男人。那天晚上,他也去了精神病院,看到了展舒的母亲。本以为,蒋越城不至于狠到对一个病人发难,可惜他错了。照这样下去,展舒在他身边多待一分,就会受折磨痛苦一分,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活在水深火热里而袖手旁观?

  一直以来,他都不过多干涉什么,也在拼命克制自己内心的冲动。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已经要失控了。

  尤其是在看到她失魂落魄,无依无靠的样子后,就更不可能随便放手。

  这样的女孩儿,是需要人来疼的,而不是折磨。

  这些天,他到处奔波,把所有能想到的人都找了个遍,甚至还在必要的时候,低头去求人,只为了让媒体还她一个清白。她被诬陷,他也一样的难受。看着她没精打采的样子,他的心也在痛。

  这一切,他都默默无闻,从来不说。

  就像最开始相遇,他在车祸即将发生的那一瞬,将她滚抱着推开,送往医院后,他也是一声不响地就走掉了。还是展舒和她的母亲经过百般询问,才找到了他。

  若说起相识,他很早就认识她了,比蒋越城早了不知多少年。

  若说起来,他也并不比蒋越城当初的喜欢少多少。只是,他现在仍旧在喜欢她,可那个男人,已经发了狂地在折磨她,根本没有一丝怜惜。

  他现在就要用行动来告诉蒋越城,爱情里,是有先来后到的,他不珍惜,就应该彻底放手,而不是把深爱变成同等的恨,伤害曾经深爱的人。

  两人从老旧的楼梯走下来,柜台后面,正在麻将桌前厮杀的老板娘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懒懒地说道:“今天的时间超了十分钟,要加钱,五十。”

  展舒一愣,颇为不满,“十分钟就要加五十?!这也太坑了!”

  “我这儿的规矩就是这样,你不想住,可以去五星级酒店啊,来我这地方做什么?快快快,拿钱!”老板娘非常不耐烦。

  这时,正巧有一男一女相拥着走了进来,女人喝得醉醺醺的,跟块儿橡皮糖似的黏在男人身上,一头火红卷发。

  “来,开一间房!”男人流里流气的,随手扔了五十块过去,就搂着女人往楼上走。

  老板娘“啧”了一声,伸手将钱抓进口袋里,仰头冲他们喊道:“二楼最里面那间!这穷丫头才刚退,你们先玩着啊,完事了我再上去收拾一遍!”

  那两人已经走了上去,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展舒被这尴尬的场面弄得脸上火烧火燎,如此直白露骨的话,老板娘居然说的这么轻松自如,实在叫她大跌眼镜。

  季唯贤侧目看到她快要滴血的双颊,抿着嘴角忍笑,掏出钱递给老板娘,温文尔雅的,“抱歉,我和女朋友吵架了,她才会来这里住,和我赌气。以后如果她再来这里,请一定要打电话给我。”说着,他也顺便将自己的名片递了上去。

  那老板娘接过看了看,也没怎么看明白,但从他整个人的气场就可以知道,这人一定大有来头,立刻换了一副谄媚的表情来,笑道:“哎,放心放心,我下回要是再见到这丫头,一定给您打电话。昨天她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你说长得这么水灵的丫头,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出来的,被人宠在手心上的,怎么会在我这破旅馆住?年轻人,吵架是常事,但不能耍脾气离家出走,多危险的。”说着,她便朝展舒抛了个暧昧的眼色,又坐回去摸麻将了。

  展舒的脸,“轰--”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她低着头跟在季唯贤身后,脸颊滚烫滚烫,直到走出旅馆门,才极其不自然地伸手挡在他身前,一脸尴尬,“季老师,我……我想和你说件事。”

  “哦?什么事?”他用温柔到酥人心的声音问。

  “就是,那个……你别误会啊。那天在酒吧……我和你……那个啊,其实吧,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嗯?”他忽然俯身,凑近。声音是醉人的明澈,带着些许迷人的喑哑,沉沉的,像一杯沉淀多年的红酒。

  淡淡的栀子香,被微风吹拂着,飘进她的鼻息。甜甜的,是眼前人独有的味道。

  他的一双清亮的眸,像璀璨的黑曜石,每一抹视线,都载满大朵大朵柔情,仿佛只消一眼,就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融化成水。那清澈的眸瞳中,点缀着似繁星般的闪耀的钻。

  他忽然这么看着她,离得,那么近。

  那么近。

  触手可及。

  展舒的心跳忽然停摆。

  她慌了一下,下意识就推住了他的肩,绷紧神经,“季老师,你……”

  “你强吻过我,现在,该不会就要说是不小心而为的?展舒,你夺了我的初吻。”他浅浅眯起俊眸,干净清新,是初春新绽的荷,映着温柔的风。

  她更慌了。

  “那个……季老师,你、你冷静,冷静……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千万不要……当真。”展舒觉得现在的自己,简直糟糕透了。

  她居然,强!吻!?

  还强吻的是自己的老师?!

  季唯贤轻轻弯起一侧嘴角,淬着迷人的温柔,觉得她一脸窘迫的模样特别可爱,忽然又凑近了一寸,单手扣住她的肩,不让她逃开。

  “那你总要给我一个交待。这毕竟是我的初吻,虽然这说起来有点儿尴尬,但我的确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没想过,快一年不见,你就已经开放到这种地步了。”

  “啊?季老师你听我说,我是真的有苦衷的!”展舒尴尬的快要哭了。

  “强吻我也有苦衷?那我还是不听了,省得心酸。”他轻笑一声,负手而走。

  展舒愣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重重舒了一口气,觉得身子都软了下来。

  他……耍她玩啊?!

  真恶劣!

  气恼恼地大步走去,先他一步上车,正在系安全带时,忽然意识到什么,大惊。

  “糟糕!我的手机忘记带了!”

  季唯贤停住动作,侧目,“在刚才的房间吗?”

  她连连点头,忽然又想到了刚才走进酒店的那一男一女,顿时苦了脸。

  “季老师,我……我现在上去拿手机,是不是有点儿……”没眼色?毕竟那两人此刻应该是在做那种……嗯,不好说出来的事情,她总不能打断吧?

  季唯贤愣了愣,忽然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哈哈大笑,再看她的脸,红得跟只熟透的苹果一样,觉得太可爱了。

  “行了,我去给你拿,你就在车上乖乖等着吧。”说着,他便下了车。

  展舒懊恼地用双手拍了拍脸,拍得啪啪作响,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展舒啊展舒,你这都什么脑子!

  居然连手机都忘记带!

  笨死了!

  另一边,车流熙攘的主干道上,黑色的宾利慕尚疾驰而过,行云流水。

  蒋越城瞥一眼车前的手机,想了想,还是觉得打个电话比较好。毕竟刚才得知,展舒在开机之后的第一时间内,就打给了他,虽然只是响了那么几下就挂断了,但他还是很欣慰。

  至少,那丫头的心里一直有他。

  他口口声声说着恨,可是到头来,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浓烈至极的爱。他并不打算让她知道柳念薇为什么会突然站出来澄清事实,这件事,他打算默不作声,让它就这么过去。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从来都不会刻意去说什么。因为他看得出展舒有多爱,只要她爱,他就可以默默为她做一切事情,默默爱她,永远不让她发现。

  这就是他所理解的,爱情。

  电话里,“嘟--嘟--”的声音绵长,他的心情也随着这声音,期待起来。

  今晚带她去吃西餐,然后作为这段时间来所受委屈的补偿,送她一个礼物。

  目光,落在副驾驶位上的一个精致礼盒上,笑容绽开。

  其实……他可以尝试着偶尔将恨意隐藏起来,一心一意地去爱。

  旅馆房间的床上,两道赤条条的身影交叠缠绵,满屋都是情欲味道,伴随着女人有些沙哑的呻吟声,嗔吟嗯哦,热火朝天。

  “啊,不要……你轻、轻点儿……嗯……”

  嗡--嗡--

  床头忽然传来震动声,女人烦躁地伸手过去,正要拿起,而身上的男人此刻正酣畅淋漓,哪儿能让她分心?一把夺过来,丢了回去。

  “专心点儿!”

  他的手指,不小心摁上了接听键,也不知情,就又开始做起激烈的挺身运动,让身下的女人连连惊叫,高|潮迭起。

  “……”

  行驶的汽车内,男人的脸色黑得如同一块儿炭。

  手机里,女人带着娇嗔的呻吟声一股脑灌进他的耳朵,眨眼间就变成了无数把锋利的尖刀,撕扯着他的脑神经,磨着,割着,切着,硬生生将他的神经砍成零碎的段儿,再也拼凑不完整。

  蒋越城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眼睛越眯越深,越眯越重,直到视线有些不清楚的那一瞬,才陡然回神,将险些撞进绿化带的车子摆正。

  “不要……你、你……”

  女人的声音,叫他发狂。

  刚刚还挂在嘴角的一抹浅笑,乍然消失不见,紧绷的唇际线勾勒出他不可遏的怒火,危险,揉进深不见底的黑瞳,煞气逼人。

  他仅存的一丝理智逼着他没有挂断电话,耳畔,那些放浪的声音和话语,仿佛被电流载着,从手机里破出,而后变成无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

  生疼生疼。

  很好。

  很好。

  本以为,她是因为被诬陷的事情才离家出走,躲到小旅馆去。没想到,原来是去逍遥快活,去偷欢了。

  他就是太贱。

  太傻。

  被她那种楚楚可怜的表情骗得团团转。

  不久前,他还向各大媒体宣布了和她的恋爱关系,现在,她在名义上就已经是他蒋越城的女朋友了!可是,他的女朋友现在正在别的男人怀中呻吟!娇喘!做着苟且的事情,还发出如此放浪的声音?!她快活到,已经完全不知道手机被接通了是吗?还是说,这只不过是在酸他?故意让她听到,自己现在有多幸福,多舒服?

  他还订西餐厅,还买礼物,还美滋滋地以为见到她,她就会委屈地扑进他怀里。

  她应该看到了那些新闻才对的。他让她做女朋友,这新闻已经铺天盖地地传开了,她又很喜欢翻手机看,早就应该知道了才是!

  所以,现在是在自甘堕落,和别的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以此来嘲笑他是吗?!

  他只差一步,就要掩盖不住自己的爱意,就要因为在精神病院的事情向她道歉!

  不过还好。

  幸好他还没来得及这么做!

  原来她真的是如此。跟她母亲一个样子,随便是男人就可以亲近,就可以发生关系!

  车子,如一头叫嚣着的猛兽脱笼而出,在笔直的道路上如离弦之箭般飞驰。

  蒋越城双手紧握方向盘,原本干净的眼白里,此刻也爬满了细细密密的红血丝,看上去骇人。

  他的心很冷。很冷。

  比任何时候都要冷。

  他的女孩儿,原来就是这样。给任何人,都不愿意给他。

  他一次又一次隐忍,哪怕是在盛怒中,也不舍得真的碰她,要她,忍了多少年!结果,换来的就是这样。她对自己的身体,一点儿都不爱惜。

  没脸没皮。

  ……

  砰砰砰。

  “……谁啊?!”里面的男人喘着粗气,边骂骂咧咧边走来,将房门拉开一条缝,看了看,“做什么的?不知道我们在忙吗?”

  季唯贤好脾气,只是简单说明了一下,那男人便又骂骂咧咧地走回去,将手机朝他一丢,“快拿着滚,别妨碍老子玩女人!”

  说完,狠狠甩上了门,又继续做起床上运动。

  季唯贤绷紧脸,没说什么,随手翻看了一下手机,没有损坏,无意中翻到了通话记录的界面,第一眼,就看到了第一条显示的刚刚才挂断的记录,再看,发现通讯簿中,只有这一个号码。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猜出这个一串零的备注,是蒋越城。

  皱了皱眉,想到展舒母亲的情况,再看展舒目前的状况,果断地将这条记录删除了。

  男人从旅馆走出,上了车,将手机递给了展舒。

  “拿好,别再丢三落四的。”

  她特别感激地看了一眼,连连点头,下意识就去翻通话记录,一看,除了不久前自己打出去的那条记录外,并没有别的了,心里不免失落。

  看来,蒋越城真的是不关心她的死活。

  她都离家出走了一整天,他倒是没什么感觉,根本没打算找自己。

  算了,他也没理由找,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直接从海苑别墅搬出来,自己也快该毕业,总要独立,而且现在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想看到那个男人,只要看到,就会想起他灌自己酒时的凶狠样子,对自己母亲动手的样子,她很怕。

  想一想,他们的关系能走到这一步,也是正常。

  曾经她爱得彻心彻肺的男人,如今,也让她怕到骨子里。

  季唯贤将车子发动,驶出的时候,街道拐角也有一辆红色的小轿车随之启动,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关思韵看着前方的白色车子,眼睛不知怎么的,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她紧紧握住方向盘,手指尖,颤抖着,心痛的感觉渐渐从心口蔓延出来,令她痛得有些缓不过气来。

  “唯贤……”喃喃着男人的名字,眼角微微发红。

  ……

  蒋越城的车如一道疾风,“唰”的一声,横停在小路上。

  他矮着身,高大挺拔的身影带着慑人气场,刚一下来,就吸引了从旅馆里走出来的女人的目光。

  一头红火卷发的女人直勾勾地盯着他,迷离的双目中淬着情欲过后的余温,化着浓妆的脸有倦意,飘飘忽忽地朝他走过去,“帅哥……需要服务吗?你这么帅,我可以……不要钱的。”说着,女人的手便有意无意地从他突起的喉结上抚过,放浪地笑起来。

  身后,脖子上还烙着口红印的男人骂骂咧咧地走过来,将她一把扯去,“妈的,一会儿不见,你就敢乱勾男人!走,换个地方继续做!”

  两人纠缠着走远,那女人还不甘心,频频回头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帅哥,你、你考虑啊!不要钱……”

  蒋越城一双如鹰隼般的黑瞳里,染满危险气息,盛满怒气。他厌恶地别了一下脸,让鼻子从那股令人作呕的浓烈香水味儿中逃离片刻,随即迈开腿,大步流星走进旅馆。

  老板娘还在搓麻将。

  眼角的余光扫到一道气场身影,一怔,倐地回头,待看清男人冷峻帅气的脸后,忽然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容貌,声音温柔得发腻,开口前,先抛了个媚眼过去。

  “帅哥,开房吗?一个人?”

  蒋越城眯了眯眼睛,动作干净利落,一掌拍在桌面上,震得上面的灰尘都抖了抖。

  “有没有一个叫展舒的女人,来过这里?”声音低沉喑哑,紧绷绷的。

  老板娘愣了愣,许是被他的低气压吓得不轻,迅速摆正了脸色,略作思考后说:“展舒?不知道。我这里一般不用身份证登记的,所以不清楚。先生,您……找人?”

  老板娘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犯嘀咕。

  他这模样,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怎么会来她这小破旅馆找人?

  这么一想,倒是让她想起了才走不久的那对儿男女。

  “怎么今天竟是一些怪人来这里?还都是找人?”

  蒋越城听到她的话,立刻问道:“怪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哎,不是指的那种怪,而是我这地方又破又烂的,还不正规,从来都是那些穷混混和站街女来的勤快,今天一下就见到了像你这样的人,还两次,觉得很稀奇。你不知道,刚走不久的那个男人,了不得!我专门在网上查了他的名字,竟然是个知名的钢琴家!他女朋友跟他怄气,这不,才跑我这儿来了吗?”

  “钢琴家?”蒋越城一听到这三个字,火气“噌”的一下就烧了上来,眯着眼睛问,“他是不是姓季?”

  “对对对,是姓季!”老板娘笑眯眯的,“长得可真好看,说话也温柔,那个丫头也是有福气,能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不过先生,你说你也是来找人的,该不会……也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蒋越城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姓季的,还是个知名钢琴家,还来这里找一个女孩儿。

  百分之一万是季唯贤。

  所以,刚才和展舒在床上激情四射的人,是他?

  思及此,蒋越城的理智已经快要找不到了。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那老板娘还在他身后喊着什么,可是他走得太快,只字都没有听到。

  外面,接近傍晚,天色昏沉。

  火烧火燎的夕阳,在余晖中像是泼在天空的血液,红了大半边天。

  他的耳畔,嗡嗡作响,车流川息的声音吵杂不堪。

  心,也乱成了一团麻。

  没有哪一刻,他觉得如此挫败。如此失魂落魄。

  醋意,大发。

  当车子停下的时候,展舒才后知后觉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有些紧张,攥着安全带小声说:“季老师,叔叔阿姨……在家吗?”

  季唯贤拔下车钥匙,侧着身子看向她,故作思考道:“应该不在。”

  “那、那为什么要来这里?”展舒警惕地向后挪了挪。

  她倒不是害怕季唯贤对她怎么样,毕竟他是自己的老师,又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所以她并不担心什么。

  只是,她在怕他同自己计较酒吧的那一吻。

  说实话,那本身就是她的错,是她冲动了,本来就应该给他一个交待,再不济,也要将事情说清楚才行。不过照现在这状况来看,想要说清楚,怕是有些困难……

  季唯贤喜欢逗她玩,她越是这么胆战心惊,他就越觉得她像个孩子,还是那种完全不懂事,凭着性子来的孩子,天真单纯,跟周围认识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

  似一张白纸。

  “为什么要来这里?”男人故意扬高了音调,带出一丝暧昧的因子,“你说……为什么呢?嗯?”他的声音,轻柔带磁性,非常好听。

  展舒一下子紧张起来,顿时觉得这车厢内的空间狭小至极,连呼吸都困难。

  她拿捏不准他的心思,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我不知道……季老师你看,天色也、也不早了,要不……”

  “要不,就和我一起上去,在这里过夜吧?”他将她的话头接了过去。

  刚一说完,只见展舒的脸色“轰--”的一下烧红了,结结巴巴地拒绝道:“还、还是不必了……”

  季唯贤轻轻一笑,嘴角勾起一丝温和笑意,突然伸出手,直接朝她腰间探去。

  “啊--”

  展舒吓得一把捂住眼睛,心脏砰砰乱跳,生怕他对自己做出什么来。

  可是,男人的手仅仅只是停在了安全带的扣子上,解开,然后缓缓收回。

  他强忍着笑意,绷紧嘴角,边钻出车子边说:“行了,别一惊一乍的,快下车。我的父母很想你。”

  声音,随着他的离去而飘远,展舒小心翼翼地从指缝里看过去,见他果然走得潇洒自如,一下子就泄气了,转而气恼起来。

  她又被他耍了!

  季老师这个人真是……出个国,变坏了!

  坏透了!

  一脸窘迫地跟他走进电梯,故意赌气往角落里站,离他远远的,腮帮子鼓鼓的。

  面前,电梯门的镜子映出她怒气满满的表情,季唯贤笑着问:“怎么?又生气?你强吻我的事,可还没个交待呢,要生气也是我生气才对吧?”

  “季老师你讨厌死了!就会拿我开心!你不是很早以前就有未婚妻了吗?你要是再这样,我真的要给她告状的,哪有你这么戏弄自己的学生?”

  他的脸色因为这句话,沉了沉,问道:“未婚妻?谁告诉你的?”

  “叔叔阿姨啊。我刚考上景大的时候,遇到过他们一次,专门给我说了这件事呢!”

  季唯贤的脸色更不好了。

  父母的用意,他再清楚不过。他们知道他对展舒什么感情,所以急着给他和关思韵订婚,根本不顾他的感受,还特意给展舒说了这件事,目的无非就是想让展舒知道,自己和她只不过是师生关系,不可能再有别的发展。

  本以为这件事会一直瞒着她,不想,她原来早就知道了。

  “那你希望我快点结婚吗?”他沉着声音问,“如果我很快结婚的话,应该就没时间教你钢琴了。”

  “可是婚姻是大事,你年纪也不小了,叔叔阿姨看上的人,肯定不会错的。反正我支持!”说着,她笑眯眯地举起了双手,表示双手赞同!

  忽然,季唯贤眉目一凛,直接将她推摁到墙壁上,微微垂首,目光有些锋利地盯着她。

  展舒吓傻了。

  她还保持着举手的姿势没动,身体完全僵硬住。

  直到这一刻,她才隐隐察觉出,这男人有些不对劲。

  说不上来是哪里,就是……他们似乎,太暧昧了?

  不不不,不是他们,而是季唯贤……今天非常容易冲动?

  他已经不是一两次用这种……似有深意的目光盯着她看了。

  他到底要干什么啊?

  展舒的心脏狂跳不止,眼前,浮现出自己最爱的人的脸,那是蒋越城的面容。这样的情况,让她觉得心虚,觉得有一种莫名的背叛感。虽然面前这人是她的老师,但,还是不可以这样的。

  对,不可以。

  他只是她的老师。

  他们……不能这么暧昧。

  “季老师,电梯快到了,你、你起来。”她尴尬地别过脸,声音哑哑的,却出乎意料地坚决。

  季唯贤一怔,不明白她突然的疏离是因为什么,只觉得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令他心里很不舒服。听到她支持自己和别人结婚,就莫名烦躁。

  依旧保持着困住她的姿势,不动作,“你支持我和别人结婚,是不是?”

  展舒觉得他问得很莫名其妙,也不多想,只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来,“当然支持,季老师能幸福,我开心。”

  谁不希望自己的老师过得幸福?况且他还两次救过她,也是救命恩人,他要是敢不幸福,自己都良心不安。

  季唯贤是真的有些失控了。

  他忽然将她的脸扳过,对着自己,语气仍旧是温柔的,却有些急促,“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为什么?!”她觉得不解,扬声问。

  “因为我心有所属,我有喜欢的人,却总是觉得和她隔了一层扯不开的纱,朦朦胧胧,只有我一个人在苦苦忍耐,煎熬,而对方丝毫不领情,甚至,她完全都不知道我有这样的心思。”

  “季老师,原来你是……单相思?”

  展舒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如此高高在上,几乎是所有小女生心目里的白马王子的季唯贤,居然在单!相!思!

  天啦,爆炸性大新闻!

  嗯,这下就可以解释得通了!原来他这几天不正常的表现,都是因为单相思太严重导致的!

  找到了病根,展舒自然松了一口气,安慰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故作老成地教育道:“季老师乖啊,你怎么不早说呢?我要是早知道你是单相思,肯定就不会在酒吧和你……呃,就是意外嘛。你现在肯定特别恨我了,毕竟初吻应该是留给心爱的人才对,呐,我可以当作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你的初吻也还在,这样的话,就……”

  额头,一热。

  男人的唇瓣突兀地贴在她洁白光滑的额上,似一记强烈的电流灌入体内,直接将她从上至下,打了个通透。

  浑身僵硬。

  连话,都噎在了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

  一瞬间,展舒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耳边仿佛有一群蜜蜂在叫,嗡嗡的声音吵杂着,将她的心也搅乱了。

  “季、季老师?”艰难地从唇齿中挤出几个字来,声音却哑得令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突然有些害怕。

  她完全搞不明白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他……在亲吻她?

  她被自己的老师……亲吻了?

  电梯,还在缓缓上升,季唯贤却久久不抽离。

  他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也丝毫不霸道,不强势,只是这么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上,微微闭着眼,平静的表面之下,是波澜壮阔的汹涌场景。

  他,心动了。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看清自己的心。没错,他的确是爱上了这个半大的丫头。爱上了自己的学生。

  “叮”的一声,电梯停住。

  男人的唇,随着电梯门的打开,缓缓抽离。

  他单手握拳,置于唇边,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没有直视女孩儿涨红的脸,沉着声音说:“抱歉,我有些失控。你不应该和我说起什么单相思的。”

  展舒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晕头转向,被他从电梯里扯出去的时候,心跳声还同炸雷一样在耳边响着,脸上火烧火燎。

  非常别扭地回他一句:“哦,我、我知道了,以后……不随便和你提这了。”

  她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干嘛非要自以为是地给自己老师讲什么单相思啊!

  现在好了,直接将老师给逼得失控了!

  看来,那个在他心里的女人,真是了不得,居然让季老师说出“不结婚”这种话,那得有多喜欢啊?

  这么一想,展舒倒是替他开心起来。

  有一个这么喜欢的人放在心里,真的很好,虽然现在是单相思,很苦,但一旦这种心意被对方接受,是特别大的幸福。看来,自己以后要多帮帮季老师,早点儿让他表白成功,过上幸福的生活才好!

  走廊上,展舒跟在男人身后,低着头,整个人处在恍惚中缓不过神来。

  季唯贤没再提任何关于结婚的话,对于刚才电梯中发生的,也不多做解释,只是沉默地带着她走到家门口,敲了门,里面很快便传来了脚步声。

  转头,故作严肃道:“一会儿不许和他们聊关于我的事,知道吗?”

  “啊?关于你的事?”展舒怔了怔,“是结婚……的事吗?”

  他没回答,但眼神是确定的。

  这时,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展舒应声探头去看,准备好打招呼的话差点儿就脱口而出,却待看清开门人的脸庞后,顿时惊住。

  这、这女人……

  是那天在酒吧里挽着蒋越城的那个。

  她一下子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唯贤看到关思韵的脸后,神色瞬间变黯,眼眸沉沉的,非常不悦。

  “你怎么在这里?”语气很冷。

  关思韵静静地看着门外的两人。女孩儿脸颊红红的,羞怯地躲在男人身后,正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看,眼神中有隐隐排斥的感觉。她不了解展舒和蒋越城之间的事情,那次也只是出于对家里公司的考虑,才会出面陪同蒋总,却好巧不巧地与蒋越城在酒吧一同撞见了他们两人接吻的场景。

  现在展舒用那种带有警惕感的目光盯着她,自然而然就让关思韵觉得,她是在向自己宣战,怕她将季唯贤抢走。

  她故作镇定,眼神缓和下来,强颜欢笑道:“唯贤,回来了?快进来吧,叔叔阿姨都等急了。”说着,便侧身让出了路。

  季唯贤没动。

  展舒见他不动,自己也不敢动,就只好小心翼翼地往后站了站。

  关思韵看到她这个动作,心里更加不舒服。这很像是在装无辜,扮可怜。

  “怎么了?”她强忍着醋意,仍旧温和地说道。

  “你不要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吗?”

  关思韵低了低眸,刚要搭话,屋内却传来了女人的声音,“思韵啊,是不是唯贤回来了?”季妈妈从厨房小跑出来,看到外面站的人,立刻喜笑颜开,连忙拉他们进去,“快来快来!你这儿子当的,也真是的,从德国回来好几天了,也不说先回家,就知道忙工作上的事。展舒也可算是来一次了,自从上了大学,连人都看不到了!”

  季妈妈笑眯眯地将他们迎了进去。

  季唯贤始终脸色平平,淡问一句:“她怎么会在这里?”目光扫过关思韵的脸,让她心口一跳。

  “你说思韵啊?”季妈妈一听,有些埋怨起来,“你怎么这样说话?人家是你的未婚妻,过来不是很正常吗?我可告诉你啊,去年你因为说要出国,没时间,所以才先将订婚给推掉了,现在你回来了,抓紧时间吧,思韵的父母那边可还等着呢!”

  老人家心直口快,对于这个准儿媳妇,也是喜欢的不得了。

  季唯贤的脸色更沉了。

  他突然一下站定,侧目瞥了女人一眼,嘴角冷然一勾,“妈,思韵她和您说,我们去年不订婚的原因,是因为我要出国,没时间吗?”

  “对啊,难道不是?”季妈妈诧异地看过去。

  关思韵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展舒跟在后面,整个人都处在放空状态中,完全没有消化掉目前这样庞大的信息量。

  这个叫关思韵的女人,就是季老师的未婚妻?!

  可是,那天在酒吧,她不是和蒋越城……出双入对吗?

  所以说,她是在……出轨?

  这么说来,季老师说他有喜欢的人,又没法儿表达爱意,另外,他也对酒吧的那一吻很耿耿于怀,其实是因为……那天关思韵在场?如果他不喜欢关思韵,刚才提到“单相思”的时候,他也不会失控吧?肯定是因为他们在酒吧接吻时,被关思韵看到了,他心里非常愧疚,所以这几天才会很反常。

  嗯,这么一想,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所以,季老师所谓的不能表白,是因为……关思韵心有所属?喜欢蒋越城?导致了他没办法向她表达心意,怕被拒绝?

  那……他取消订婚,应该也是觉得不能勉强关思韵吧?毕竟人家不喜欢自己,如果硬要在一起,也没意思。

  这下,展舒难受了。

  季老师喜欢关思韵,关思韵喜欢蒋越城,可是……自己也喜欢蒋越城啊。

  天啦,好乱!

  短短十几秒,展舒的脑子就已经飞速转动了好几遍,得出了这么个三角恋的结论。

  这边,季妈妈见面前的两人似乎有些不对劲,便识趣地将展舒拉了过去,“来展舒,帮阿姨尝尝汤的味道,好久都没来看过我们了,如果不是你季老师,恐怕你都要把我们忘记了吧?”

  展舒边走边回头看,心不在焉地回道:“怎么会呀?我……我就是不太好意思麻烦叔叔阿姨。”

  交谈的声音远去。

  季唯贤单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睨着脸色微变的女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也不想猜你的心思。但是关思韵你记住了,不准伤害展舒,不准找她的麻烦。你应该很清楚我对她的感觉,如果不是你,我父母也不会突然就要我结婚。你向来都是一个喜欢攀附的女人,以前是,以后更是,我对这样的女人提不起兴趣的。”

  “那你呢季唯贤?你敢光明正大地告诉你的父母,说你爱上了自己的学生吗?”关思韵嗤然一笑,隐隐有些发酸的语气让她的声音变了调,“不说别的,就光拿那丫头的身份背景来说,你们就不可能。和我结婚,你们家能得到的好处太多了,而你的发展,也会比现在更好。别忘了,你能有今天,我们关家功不可没。”

  当初,一穷二白的季家若是没有他们关家的支持,哪会有现在在钢琴界赫赫有名的季唯贤?

  恐怕他连架最便宜的钢琴都买不了吧?

  现在,倒是翻脸不认人了。

  季唯贤眼神一顿,眯了眯眼睛,“曾经你给过我什么帮助,现在,我可以加倍偿还,但是唯独娶你,不可能。我从来都只坚持自己所爱的东西,不管是钢琴,还是展舒。”

  关思韵狠狠一怔,没想到他居然对那丫头这么深情,实在觉得无法想象。

  “她和蒋越城的关系,你了解吗?那天在酒吧,蒋总会发那么大的脾气,想必对展舒也不可能没有感觉。况且现在,整个掖城都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人的关系,你要怎么和蒋越城比?”

  “他不爱她。”季唯贤蹙眉,“他们之间,是恨。”

  “你是在自欺欺人吗?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沉这句话?如果不是深爱,怎么可能会恨得不惜在酒吧对展舒灌酒,发那么大的火?”她故意激他,就是要让他打消喜欢展舒的念头。

  季唯贤的眉头蹙得更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对于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觊觎。季唯贤,我们才是应该走进婚姻殿堂的一对。”她说得坚定不已,可是心跳却漏掉一拍。

  她完全没有自信。

  季唯贤听到她的话,突然发笑,“嗯,你说的没错,对于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觊觎。所以,你不觉得自己觊觎的太多了吗?”话毕,他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径直与她擦肩而过。

  他的肩膀,重重撞在了她的身体上,撞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关思韵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转头,看着男人清冷漠然的背影,心口紧紧一收,多年前那种刺痛的感觉再次重现,让她痛得有些发晕。

  ……

  饭快做好,展舒进洗手间洗手的时候,关思韵也跟了进去。

  她觉得有些尴尬,想了想,还是小声和她打了招呼。

  “思韵姐。”

  关思韵整理的手一顿,直直盯着镜子里有些局促的女孩儿,忽然笑道:“听说你钢琴弹的很棒?”

  展舒一愣,赶忙说:“还、还好吧,主要是季老师他……教导有方。”

  “对自己的老师这么好?”她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说实话,展舒有些手足无措,毕竟这是自己老师喜欢的人,而恰好就让关思韵看到了那一幕“意外”,实在有些对不住季老师。现在……还是应该趁这机会好好解释一下,不能让关思韵误会才行。

  “那个,思韵姐,那天在酒吧其实……”

  “蒋越城和季唯贤,你更喜欢哪一个?”关思韵突然插话,面色平平。 霸情暖爱:冷少宠妻成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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