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暗星昏,城中一片漆黑,四人机警地走出了醉杏楼,在金环巷中悄悄走动,谁料刚出了巷口,只见有一阵金军正在巡营,赵云桦连忙拉着赵佶躲在了一个墙角之后。
盖鸣渊探头看了出去,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压低声音道:“金将兀术正在带兵巡视,金军人数众多,先退回醉杏楼躲一躲。”
赵云桦带着毫无武功的赵桓,也不敢硬闯,只得暂时躲回了醉杏楼。此时天将黎明,他们躲在了杏花林中,正围着一张石桌用餐。
赵佶在龙德宫失踪之事由宫中传出,很快就传到了金军的耳中,兀术加派了人手,逐户搜查,很快就搜到醉杏楼了。
门外传来了阵阵铁骑之声,赵云桦道:“裴书,你先带太上皇躲回枯井,这儿交给本王和盖总管,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能擅自出来。”
裴书道:“属下明白。”当下与赵佶躲回了枯井之中。
大门迅速被人堆开,只见兀术带着二十余名金军,搜到了醉杏楼。赵云桦冷笑了一声,闪了上前,月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只见他双目如炬,敏锐地直扫向了兀术。
兀术一见是他,顿时抖擞了精神,说道:“李紫瑕藏在那里?”他利鹰似的双眼四下寻找,却看不到李紫瑕的倩影。
赵云桦长剑一横道:“别找了,紫瑕不在开封府,这次本王没带她来涉险。”
兀术双目顿时露出了失望之色,李紫瑕不在开封,他始料不及,当下又问道:“听说太上皇在皇宫中突然失踪,与你可有关系?”
赵云桦冷笑道:“一派胡言,父皇正在龙德宫颐养天年,又怎么会失踪?”
兀术道:“那你为何会在此地?”
赵云桦道:“此乃花魁李师师的故居,本王为何不能来?”
兀术没料到他竟然与李师师有所来往,不由冷笑地道:“如花美人,只可惜己埋黄土,本王一直以为云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原来也是个惯涉风月之人,未知李紫瑕得知,又作何感想?”
赵云桦言冷如冰道:“你们逼死了李师师,本王今夜要你们血债血偿,兀术,费话休说,尽管放马过来。”
兀术渫渫冷笑,高大魁梧的身影犹如鹤立鸡群般站在金军群中,带看一点遗憾的语气道:“少年英雄,又是亲王贵胄,杀了真有点可惜。”东京沦陷,他本无杀亲王之心,但为了李紫瑕,他骤然起了杀机。
赵云桦也正想杀几个金军来解解气,傲然说道:“你们也不见得能杀得了本王。”他随意挥舞了几下手中的长剑,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笑声道:“你们还是一起上吧,打完了本王就可以早点回宫了。”
兀术也不客气,右手一挥,金军们蜂拥而至,将赵云桦围在了核心。赵云桦冷眼环视了四周,清亮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水气,在月光之下,白衣翩翩,风姿飘逸,顾盼之间的旷然神采,任是丹青描不真。
粗犷的金军纷纷拔出了弯刀冲了上去。赵云桦一脚踢飞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金军,舞动长剑时看似毫无章法,却无人能接近他的衣角,反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金军且战且退被退到了大门之外,被赵云桦打得横七竖八。
兀术见金军无法取胜,纷纷败退,便拔出了腰间的金错刀,架住了赵云桦的长剑。赵云桦曾经与兀术交手,两人都明白对方是强敌,下手的时候不觉都用上了真功夫。长剑如白虹贯日,金错刀似火球飞舞,将俩人包裹在其中,败阵的金军看得眼花缭乱,谁也插不上手。俩人从醉杏楼一直打出金环巷,直打得月暗星昏,白雪飘飞。
盖鸣渊从后追了出来,与残兵败将打成了一片,双方打得难分难解,在漫天风雪中生死拼博,他手中的大刀发出了阵阵刺眼的寒光,拼死杀出了重围,一直退到了南熏门。
兀术杀得正兴,一把将头上的貂皮雪帽丢掉,露出了浓密英挺的眉毛,他一双精明锐利的眼中充满了杀机,说道:“休要作困兽之斗,只要你肯放弃李紫瑕,本王倒可饶你一命。”
纵然是风雪交加,赵云桦在剧斗之下额角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冷笑了一声道:“谁又会放弃自已的妻子?”
兀术并不作答,手中的金错刀化作了一道道寒光,像条条白练般朝赵云桦的胸口斩去。赵云桦长剑一架,挡住了他的金错刀。赵云桦见已经到了南熏门,他再也无心恋战,纵身一闪,掠出了开封城外。
盖鸣渊见赵云桦已经出城,心中大喜,他也无心恋战,猛力打倒了几个金军,犹如大鹏展翅般飞了出去,落在了赵云桦的身边。
守城的金兵冲了出去,城楼上的弓箭手发出了如飞蝗般的箭羽。赵云桦见险象环生,向天空发出了一声鸣炮,震耳欲聋。赵云桦乘金兵愣住之际,与盖鸣渊向南而逃。兀术岂会让他们逃走,带着一队金军追了上去。
躲在枯井中的裴书听到了鸣炮之声,知道赵云桦、盖鸣渊俩人早已逃离了开封城,顿时喜出忘开。
赵佶一怔道:“什么事如此开心?”
裴书笑道:“云王已经平安逃出开封城了。”
赵佶顿时大惊道:“那官家怎么办?”
裴书道:“我们先回皇宫,云王一定搬得援兵前来解救京城的。”
赵佶也觉得裴书言之有理,当下同意先回皇宫等待消息,毕竟皇宫此刻仍然是安全的。裴书扶着赵佶,从假山丛中走了出来,步入了竹林深处,此刻天色己经放明了。
晏古崖正四下寻找赵佶的下来,见他从竹林中走出,连忙向他行礼,说道:“太上皇去那里了?”
赵佶淡淡地道:“官家寝食难安,与云王的书僮在御花园中踏雪寻梅。”
找到了太上皇之后,整个皇宫又恢复了宁静。晏古崖又追问云王的去向,裴书含糊地说与盖鸣渊外出未归。
赵云桦与盖鸣渊逃到了南郊的一所村庄,在撕斗之中,盖鸣渊的手臂被金军斩伤,虽己点穴止血,但由于剧斗,伤口再度裂开,流血不住,己经不能再动武了。为避开金军的追捕,俩人撞开了一户民房,闪了入去,飞快地关上了门。兀术带兵追到了这儿,只觉四下无人,发兵继续向前追了上去。俩人早已有气无力,背靠着木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此时已经是黎明,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子身影出现在晨曦之下,柔声问道:“是谁在这儿?”
赵云桦听到了这个声音愣了一愣,直起了身子,说话:“我们是过路人,刚才有大批金兵进村,我们心中惊慌,所以进来暂且躲避,请姑娘行个方便。”
那女子闻言脸色微变,剪水双瞳向前仔细看去,失声叫道:“云王?”
赵云桦大吃了一惊,隼鹰似的利目扫了过去。只见晨光之下立着一位红衣女子,一双菊花眼又大又亮,正是耶律璃。
盖鸣渊用右手捂住左臂,也认出了耶律璃,说道:“原来耶律姑娘还在中原。”
耶律璃道:“辽国己灭,我还能去那里?”她看见盖鸣渊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暗吃一惊道:“盖总管受伤了?”
盖鸣渊由于动武,伤口已再度裂开,也许是失血过多,他顿觉一阵头昏目炫,昏倒在园子之中。赵云桦大惊,连忙将他扶进了屋子里一张简陋的木床上。
耶律璃忙出忙入地出去打了一盆热水进来,又拿出了药箱和绷带,然后退了出去。赵云桦解开了盖鸣渊的外衣,用热水洗净的伤口,然后敷上了金创药。盖鸣渊顿觉背部一阵火辣辣的痛,忍不住轻叫了一声。
赵云桦道:“是不是很痛?”
盖鸣渊暗咬牙关道:“没事,继续上药。”
赵云桦又敷多了一层金创药,然后用雪白的双手按住了他的臂膀,手法相当熟练地为盖鸣渊包扎好伤口,并换掉了身上的血衣。
盖鸣渊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说道:“有劳王爷了。”没想到经历了两次围城之后,赵云桦包扎伤口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了。
由于盖鸣渊身上有伤,赵云桦只得暂时停留片刻。但耶律璃孤身一人,如此下去,恐怕会有损她的清誉。吃过早饭之后,俩人连忙告辞。耶律璃苦苦挽留,无奈俩人去意已决,只得将他们送出了门外。
俩人刚刚离开不久,木门“呯——”的一声,又被人堆开,兀术去而复回,从门外探头道:“这儿有人吗?”
耶律璃走了出来,乍见兀术,不由大吃了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兀术也吃惊不浅,说道:“你为何孤身一人在此?林天锡不与你在一起吗?”
耶律璃反唇相讥道:“他又不是本公主什么人,本公主为何要跟他在一起?”
林天锡修炼“寒焰魔功”不能近女色,兀术早己知道,他与耶律璃毕竟是夫妻,现在辽国己灭,他理所当然要带她回金国,耶律璃本不为他所动,但兀术一提儿子孛迭,耶律璃思念己有五岁的儿子,只得答应跟他回金军大营。 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