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桦整理好手中的宗案,决定去桃源村房氏家族家中再仔细调查真相。
细雨初停,寒气刚刚散去,朝阳辉映,秋风习习扑面。烟霭横野,秋水漫漫,掩映着天边的归雁。
赵云桦与盖鸣渊两人,穿过了人来人往的宽敞大街,来到了城外的桃源村,很快就找到了姓房的家族。苏州是繁华之地,城郊小村中的青砖瓦房也错落有致,群立在大路的两旁。
赵盖两人来到了一间规模不小的大宅前,只见门塌墙崩,残砖烂瓦堆在了墙角,想必正是应奉局造的孽。赵盖两人翻身下马,径直地走了入去。他们刚走入了大院,只见两名壮丁从屋里窜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当中一人穿着蓝布长衫,黑色长裤,约摸三十来岁。他面孔上的肌肉是绷紧的,眼睛森冷而怨毒,好似与赵盖两人有很深的仇恨。他就是房献的小儿子房毅。
另一个二十来岁,上身穿着件麻黄色上衣,下身穿着深灰色的长裤,村民般打扮。那年轻人瞪大了眼睛,暗咬了牙关,脸色变得苍白,眼睛涨红了。他恶狠狠地盯看赵盖两人,似乎想把他们整个吞进肚子里。他是房献长孙,房隐之子房浩。
房毅面孔扭曲而眼光凌厉,一字一顿道:“你们还来干什么?房家己经什么都没有了。”
盖鸣渊陪笑道:“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应奉局的。”
赵云桦闯荡江湖多年,也从来未见过如此怨毒的眼光,如此仇恨的声音,可见“花石纲”给百姓带来了非常沉重的劫难,若再不停止,必将天怒人怨,时又会有人继方腊之后,再次发动农民起义。
房毅缓和了语气,却仍然萧索而冰冷,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那你们有何贵干?”他见两人衣饰华贵,知道定非常人,故而仍未放下心头间的那股怨气。
盖鸣渊道:“我们是来替你们申冤的。”
房浩愣了一愣,收回了凶神恶煞般的眼神,惊愕地看着他们,几乎不相信双耳。不是官官相护吗?居然还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为他们申寃诉忪?
盖鸣渊道:“并非天下的乌鸦都一般黑,这位是当今的云王,他有法子弹劾朱冲、朱勔、童羽等人,只要你们所言属实,便能扳倒佞臣,还冤死的人一个公道。”
房浩双眼闪出了一抺光彩,迅速地抬起头来,渴切地道:“当真?”
盖鸣渊毫不迟疑地道:“当然。”
房毅也收起了敌意,连忙请他们进屋里坐。赵盖两人走入了大厅,只见一张方桌上挂满了白色的布幔,供奉着房献、房隐的灵牌。两人未能及时阻止悲剧发生,心中有愧,一起点燃了香烛,为死者上香谢罪。
少顷,一大群老弱妇孺闯了下来,一齐向赵云桦跪下,哀求申冤平反。赵云桦顿时手足失措,连忙叫他们起来回话。盖鸣渊命人取来了笔墨纸砚,将朱冲、朱勔、童羽的桩桩罪状一一列入了案中。
离开了桃源村后,赵盖两人又马不停蹄,赶到宜兴的清雨桥。
清雨桥己经被朱勔强行拆毁,两岸的石头堆积如山,占了很广的路面。清雨桥东岸是凤阳村,西岸是龙田村,隔着一条浩瀚的清雨河,自从清雨桥被拆毁之后,两村村民只得绕道而行,或渡船过江,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诸多的不便。
凤阳村以傳观为首,龙田村以叶崇为首,他们曾极力阻止过朱勔拆桥,非但无济于事,反而被落得被处斩的的惨重下场。聚众闹事,虽有不该,但也有法可依,罪不至死。朱勔如此草革人命,的确令人发指。两村的村民有寃无处伸,隐约可闻到凤阳村有妇人的痛哭之声。
赵云桦顺着哭声来到了一间青砖筑成的低矮民房,正是傅观之家,失声痛哭的是他的母亲戚氏和妻子燕婷。自从傅观死后,她们失去了依傍,拖着年方七岁的幼子傳苗,生活更加穷困潦倒。
盖鸣渊听到如此凄凉的哭色,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上前敲了一下两扇紧闭的旧木门。
门“吱——”的一声被人打开,从里面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小脸胖乎乎的,睁着一对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冲满了好奇。正是傅观唯一的儿子傳苗。
盖鸣渊笑咪咪地道:“小孩过来,你今年几岁了?”
傅苗打开了木门,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青色的布衣,虽己有些陈旧了,但却洗得很干净。他当中梳着一个男式的发髻,糸着一条蓝色的长发带,他一摇一晃地走了出来,发带迎风而动,更见天真烂漫,活泼可爱。
傅苗睁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有些紧张地看了盖鸣渊一眼,随即怯生生地道:“我今年七岁了。”
盖鸣渊满脸堆笑地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家中还有何人?”
傳苗见他和蔼可亲,说道:“我叫傳苗,家中只剩下奶奶和娘亲了。”
盖鸣渊笑道:“那你爹呢?”
傳苗听到他询问到父亲,突然瘪了瘪嘴,眨了眨眼,似乎要哭出声来。片刻才道:“我爹死了,被一个叫朱勔的大官杀了,奶奶和娘亲都哭得像个泪人。”
盖鸣渊不由皱起了眉头,己猜到了他是傳观之子,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两个葱花肉饼,递给了他。自从傳观死后,燕婷一家每天都以野菜粥冲饥,他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见过肉饼了,闻到了葱花肉饼的香味,他馋得强咽下了口水,伸出了双手,破涕为笑,接过了盖鸣渊递来的葱花肉饼。
盖鸣渊笑道:“叔叔可以进来吗?”
傅苗咬着大饼,高兴地道:“请进。”
赵云桦从容地从正门走了入去,盖鸣渊牵着傅苗的小手,从后跟了上去。这是一间狭小的民居,中间留有一块小小的空地,四周全是瓦房,约摸有六、七左右,正厅中供奉着傳观的灵牌,一老一少两个妇女正跪在那儿呜呜痛哭。
燕婷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知道有人来访,连忙试去了眼泪,回头看去,见是两位男子,连忙站了起来。她约摸三十出头,云鬓如漆,鬓角上戴着一朵白色的绢花,穿着月白色的布裙,长身玉立,略有几分姿色。
戚氏见来了生客,也止住了哭声,抺掉了眼泪,见他们一身贵气,不由怒目喷火,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她年过五旬,鬓发如霜,糸着白色的发带,也是穿着一袭白衣,她因劳碌过度,本来直挺的背脊如今己变成了驮背。
赵盖两人上前,向她们婆媳行了一礼。出于礼貌,戚氏、燕婷也连忙还礼。
戚氏冷漠地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盖鸣渊道“老夫人,我们并无恶意,是来帮你们申冤的,”
燕婷不相信地看着他们,说道:“朱勔是大官,官官相护,我们是告不赢的。”
赵云桦淡淡地道:“只要证据确凿,朱勔就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燕婷道:“公子是何人?”
盖鸣渊一旁插口道:“云王殿下。”
燕婷顿时又惊又喜,说道:“婆婆,我们有救了。”
盖鸣渊道:“只要你们集合所有的受害者,递上万人书,朱冲、朱勔必死无异。”
戚氏闻言,也非常开心,当即与他们走到了村口,集合了凤阳村所有的村民,共同投拆朱勔的种种罪状。
龙田村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受害者叶崇的家人组织了所有的村民,分批渡船过清雨江,来到凤阳村向赵盖两人投诉。在众志拳拳之下,盖鸣渊教百姓们写下了万人书,两村的村民纷纷蜂涌而上,争着在万人书中签上自己的姓名。
之后,赵盖两人又四处寻访“六贼”的罪证,村民们全力配合,很快就收集了很多宗案。 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