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公给陛下、皇后娘娘敬酒。”
佳宴不能无酒,左边大太监花公公执壶,右边路公公请酒,行至晋国公面前跪下,晋国公跪下接酒,起身至永徽帝右旁跪下,以示诚服。“请陛下、娘娘进酒。”
永徽帝和沐卉接过酒,一饮而尽,皇帝起身,亲手扶起晋国公:“晋国公历经四朝,乃国之栋梁,朕观卿老当益壮,气色甚好,如今朝廷急需您这样的长者来指引前路,不知可否回朝续职。”
“老臣愿肝脑涂地,为陛下解忧。”比起对纥帝的百般推辞,永徽帝的要求晋国公倒是很爽快的应下。众人暗地里盘算起来,这晋国公府日后也要多走动了,晋国公虽年迈,可是这精神气却是不输旁人,且他后继还有前锦熙候世子,虽如今不在大辰,但之前的功勋和能力却是不可忽略的,假以时日必是重臣之一。
有了晋国公打头敬酒,其他人也不甘落后,当然品级不够的不敢上去凑合,唯有重臣和皇亲国戚才上去敬献一二,饶是如此,一趟喝下来也是极大的酒量了。
台下舞燕翩翻,歌珠贯串,美貌的舞姬们期盼着能得到台上俊美君王的眷顾,可惜永徽帝所有的注意力皆被身旁的皇后所吸引。
沐卉平日素少饮酒,今日几杯下肚便感觉有些浅浅的眩晕,白皙的脸蛋染上了一抹诱人的绯红,朱唇轻抿,烟波流转,看得永徽帝心猿意马,都说花在水中幽雅,女人酒里娇艳,此话当真不假。为了避免沐卉的娇态被旁人看了去,永徽帝朝路公公使了个眼色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还差半个多时辰到戊时。”路公公不小心瞥到沐卉带有醉态,心中了然,暗自吩咐准备了凤舆。
“朕有些乏了,先行离席,各位爱卿不必拘束。”永徽帝半刻都不想等,直言道。
“恭送陛下,皇后娘娘!”
永徽帝亲自搀扶着沐卉,一同上了凤舆,翩然而去。
皇帝凤舆一离开,现场的气氛轻松了不少。新帝虽年纪不大,威压却不小,任谁都不会怀疑,这是一位天生的王者,睥睨天下。
“国丈爷,容宁夫人,下官敬你们一杯。”
明眼人都能看出新帝对正宫的专宠,新任的国丈沐诚远和刚封为容宁夫人的张氏便成为众人新捧的对象。
沐诚远如今贵为国丈,新帝在皇宫附近赐下了一座府宅,为的便是方便沐卉可时常接见丈母娘。沐诚远的职位也升了一升,虽然只是些闲职,但他很是满意,女儿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他更是要约束好自己和家人,尽管不能给她太多助力,也定不能拖她的后腿。
众人见沐诚远夫妇态度亲和,不似一般突然得瑟的暴发户,也带了几分好感,要知道太上皇每添一个新宠,那新宠的家人尾巴就能翘到天上去。果然不愧是皇后的母族,教养是极好的。
“澎侯,下官敬您一杯。”
“柯大人,客气,本侯回敬您一杯。”元烨身着一袭玄色的窄袖蟒袍,镶绣金线竹叶,身姿欣长,容貌如画,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美男子!
要说这满朝新贵谁最打眼,除了沐诚远夫妇,便是澎侯元烨了。他当初强势的入了太上皇的眼,封侯掌权已经够让人吃惊了,没想到在众人都站队之际,他暗地里靠上了静王这艘大船,此次地龙翻身他出力不小,在民间也是极有威望的。
嫁人当嫁元玉郎。这是朝廷内外公认的一句话,澎侯府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踏平了,但澎侯却依然没有半分回应,众人皆在暗自揣摩,这澎侯到底是不爱女装呢,还是眼界太高。
宴席之上有人春风得意,有人黯然伤神,一场酒宴喝尽了人生百态,皆掩埋在夜色之中。
“嗯嗯…”永徽帝搂着沐卉上了凤舆,方走了不到一刻钟,沐卉便觉得酒气上涌,有些神志不清,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哼哼唧唧。
这还是永徽帝第一次看到沐卉的醉态,他有些担心,问道:“卿卿,可是哪里不舒服?”
沐卉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上,双颊红晕,道:“我发烧了。”
永徽帝手心抚上沐卉的额头,道:“宝贝儿,没烧,你只是有些醉了。”
“我不是宝贝儿。”沐卉玉指点在永徽帝唇上,睁开迷离的双眼,认真道:“我是一条鱼。”
永徽帝哭笑不得,没想到沐卉醉了是这样的表现。“好,好,你是美人鱼,成不?”
“不!”沐卉晃了晃脑袋,道:“我发烧了,我是一盆水煮鱼。”
“噗!”路公公听到这样的形容,差点忍笑忍到内伤,这皇后娘娘是多大的吃货啊。
“小路子。”永徽帝凉凉道。
“诶诶。”路公公忙回道:“陛下有何吩咐。”
“加快速度!”永徽帝帮沐卉揉着晃得头疼的脑袋,吩咐道。其实他不介意她醉酒,甚至觉得有些可爱,但她向来脸皮薄,要是明日清醒了知道自己在大庭广众下有这样的举动,还不躁死了。
“是,陛下!”路公公使出吃奶的力气,催着凤舆往椒房宫奔去。
“去端醒酒汤,备水。”一下凤舆,永徽帝也不用旁人服侍,打横抱起了沐卉进了厢房,只留下这句话便把门关了。
“路公…”门口碰了一鼻子灰的太监出声道。
“公什么公,没听到陛下的旨意吗,快去准备醒酒汤,备水呀,听着里头的动静,多点眼色,可懂?”路公公道。
“是,小的明白。”
今日从头到尾陪了一整天,路公公也觉得自己有些吃不消了,便再三嘱咐了守夜的人,回房休息了。
“卿卿,我去换身衣服,你不要乱跑知道吗?”永徽帝把沐卉放平躺在床上,吩咐道。
沐卉吐了个泡泡:“咕噜,噗。”
永徽帝:“……”
“叩叩。”门被轻轻敲响,外头传来当值太监的声音:“回禀陛下,娘娘,醒酒汤温好了,水也备好了。”
“抬进来吧,汤放在桌上。”永徽帝换好了衣服,走出来道。
“是。”公公躬着腰让几名太监把香汤抬了进来,醒酒汤放好,头也不敢抬,半点声响都没发出的退身出去,只听得耳边永徽帝的声音柔和得像能溢出水来:“卿卿,小鱼儿,咱们来加点汤好不好?”
醉酒的沐卉还是很乖的,永徽帝顺利的把汤喂了进去,又取丝帕帮她擦干净了脸和手脚。但很快,她便又翻身起来,跑到梳妆台前挑起了东西。
“卿卿在找什么?”永徽帝把她把满头珠钗取下,问道。
“这个贵…这个也贵。”沐卉喃喃自语道。“就没有便宜些的东西吗?”
宫中哪有廉价物,永徽帝笑道:“要便宜的东西做什么。”
“拿来丢!”沐卉认真道:“我想这样做很久了。”
“你身上这身衣服便宜,不用客气尽管丢!”永徽帝马上接口道。
沐卉听信了,用力扯着衣服,一件一件丢落在地,永徽帝侧躺在床上笑着看她丢,盘算着今后还可以让她喝点酒。
沐卉脱得只剩下白色的里衣,腰杆笔直的坐在绣墩上,一动不动了。
虽然屋里烧着地龙,永徽帝还是怕她凉到了,忙道:“卿卿快来,床我都给你温好了。”
沐卉依然一动不动,就像个木头人。
永徽帝暗道,莫非又做妖了?便下了床,走到她身旁,正想抱她,突然听她板着声音道:“兀那小贼,别碰我。”
果然,永徽帝道:“你是何人啊?”
“我不是人。”沐卉瞥了他一眼道:“我是一个锁,白桐四环密码锁。”
哟呵,这次装的东西倒是高级多了,这种锁上面有四个刻有汉字的转环,可依次旋转转环,只有特定的组合才能让锁鼻通过。
永徽帝指着床道:“为夫这就为你开锁,咱们到那里慢慢开去,行不?”
沐卉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的蹲下身子,双手抓住了桌子腿。
永徽帝无奈的一拍脑袋,道:“你这锁上头都有什么字呀?”
沐卉念道:“第一个百、金、卧、掌、天。第二个挑、堂、珠、双、龙……”
幸得永徽帝记性极佳,在脑海里组合了一下,道:“可是百里挑一?”
沐卉直起身来,双手伸直放在头上,转了一圈:“百。”又转了一圈:“里。”就像个在解环的密码锁:“挑。”最后定住:“一。”
“咔咔。”她双手放下,惊喜道:“呀,解锁了!”
永徽帝一把把她抱起,不再和她磨蹭了,他的身子滚烫如火:“卿卿,你解锁了,我可还没,你可要乖乖的帮朕把锁解了才行。”
“要怎么帮你呢?”沐卉目光迷蒙的看着眼前的人,娇艳欲滴的红唇就像熟透的樱桃,让永徽帝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偷偷取出自己搜藏在枕头套里的素女心经,翻开里头的图案一本正经道:“今晚咱们就先按着第一到七页的解锁方式来。你一定要好好配合为夫,姿势要到位,否则可解不开锁咯。”
沐卉认真的看着,点了点头。
永徽帝慢慢放下金色朦胧的纱帐,遮住了床里头的风光。
这一夜,椒房宫寝室内要了三遍水。
次日清晨,风和日丽,天晴得像一片蓝色绸缎,点瑞着几片薄薄的白云,。
“嗯…”沐卉叮咛一声,幽幽转醒,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觉得浑身像被车子碾过般酸痛?
“娘娘可是醒了?”纱帐外头的宫女听到动静,轻声询问道。透过朦胧的明黄纱帐隐约可以床里头躺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
“起吧。”沐卉出声,只觉得喉咙像塞了一团棉絮,很是沙哑,她昨天到底做了什么,把喉咙搞成这样?
宫女撩起纱帐,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好一个倾城佳人,难怪会引得君王独宠椒房了。
“什么时辰了?”沐卉微微抬起玉臂,搭在宫女手背上起身。
“已到辰时末。”宫女不敢再看,垂首回道。
沐卉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斑斑点点,她昨晚似乎解锁了什么不堪回首的技能,一回想脑袋就抽痛抽痛的。五名宫女忙盘转起来,为她更衣打水洗漱。
“陛下呢?”沐卉问道。
“回禀娘娘,陛下卯时去上朝,吩咐奴婢们不要打扰娘娘休息,曾太皇太后要上佛教早课,您若是要过去请安可在下午申时过后她午休起来。太皇太后身子不爽利,免了您的请安。”那宫女道:“陛下还叮嘱了,若无要事,他中午过来用膳。”
沐卉梳妆洗漱,换上常服,用过早膳,便有女官前来跪拜道:“回禀娘娘,众太妃在厅里恭候您,可要移驾?”
“来了几人?”沐卉问道。
“除了四皇子生母芳欣太妃要照顾他不在,其他都到齐了。”女官递上了后宫花名册,沐卉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正三品以上的高位分妃子有三十余人,三品以下的更是不计其数,笼统看起来不下两百人。后宫三千真不是说笑的。
纥帝风流,执政十数年,后宫中美人几乎每三年换新,很多人进了宫,连皇帝的面都没见上便昭华逝去。如今他已日薄西山,等他去了,那些美人要如何处置皆是看她与永徽帝的决策,难怪那些人会这么急着过来讨好。
“移驾吧。”后宫的女人也都是可怜人,沐卉没什么心思去刁难她们。
“是。”女官吩咐准备了凤舆。
此时在厅内候着的众妃嫔黑压压的挤满了一屋,位分高的站在了前头,位分低的只能披着长袍或坎肩,在门槛外头候着,时不时跺跺脚取暖。
“皇后驾到。”太监尖锐的通报声传到,众妃嫔忙打起精神,分开两边列出一条长道,跪下请安道:“恭候皇后娘娘,皇后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沐卉搭着女官的手下了凤舆,步履平缓的进了厅,坐在了凤椅上。
“谢皇后。”底下的妃嫔有些很陌生,也有些很熟悉,就如同期选秀的司马琳和胡青燕,当初她们踌躇满志的入宫,却只得了一两次宠幸就没了下文,至今仍只是低位份的妃嫔,在这人群中,连挤进门的资格都没有。看着高台上坐着的沐卉,她们百感交集。
“为两位太妃赐坐。”沐卉抬眸看了眼底下的人群道。
“多谢皇后娘娘。”按理说太妃一般无需给皇后请安,虽不是正室,但有辈分之别,但如今的太上皇情况特殊,几乎是被废上位的,所以她们的后路还要依仗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皇后。
并非太上皇所有的妃嫔都能封为太妃,唯有生育了皇室后代或有重大贡献的才有此殊荣。太上皇满后宫算起来,也只封了四位——大皇子生母端康太妃,四皇子生母芳欣太妃以及怀有龙嗣的原张芳华,如今被封为萧倾太妃。
“早便听闻娘娘是极宽厚,长得又极好,莫道是天上下来渡劫的仙女吧。”端康太妃面带笑意道。大皇子已有封地,端康太妃不日便随他启程,外出开府,虽然她坐不到太后之位,比起他人却也心满意足,至少能有亲儿子供养到老。
“端康太妃过奖了。”沐卉客气的笑道,又将视线转移到萧倾太妃身上道:“萧倾太妃腹中的胎儿可还康健。”
“托娘娘的福,这孩子是个省心的,太医诊过后道应该是个乖巧的女孩儿。”萧倾太妃起身回道。她如今侍奉在曾太皇太后身旁,他日若生下一名小公主,便可长居宫中,等公主长大出嫁后再行打算,这样的结局也是让人艳羡不已了。
“那便好,要多加注意身子。”沐卉同萧倾太妃交换了个眼色,温和笑道。
“难得今日人来得这么齐全,本宫也不拖沓,你们心里担忧的,最想知道的东西本宫一次性讲清楚了。”沐卉正色对着其它人道。“并非本宫咒太上皇,但御医已下诊断,他的身子怕是拖不过下一个初春。玉秀姑姑,一般皇帝殡天,后院妃嫔该如何处置。”
“回娘娘。”沐卉身后的女官玉秀姑姑乃宫中的老人,最是熟悉宫中的各种条例,她恭敬回禀道:“按规定,若是没有诞下子嗣的妃子都要去陪葬,若是皇帝生前特别喜爱的妃子,为保持死后的美貌,还会在头皮内注射水银致死。”
在场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有的呆若木鸡,有的痛哭出声,更有的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沐卉也有点噁心,这种陪葬方式简直骇人听闻。
“昨日本宫同陛下商议了一番,觉得这理法不外乎人情,大辰方受创不久,不应大行杀虐,应感恩天地,以纸人代替妃子殉葬。入宫之后未侍寝者身份降为宫女,满二十二岁即可出宫,侍寝未有孕者入皇家庙宇,为大辰祈福。”
萧倾太妃起身跪下道:“皇后的母仪四海皆知,臣妾们真要感谢您与陛下的一番苦心。”
“多谢陛下,多谢皇后娘娘!”劫后余生的妃嫔们纷纷跪下谢恩,虽然明是降低了身份,但好歹拣回一条命,就算是入了庙宇,也是衣食无忧,对永徽帝和沐卉更是感恩戴德。 萝莉进化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