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大夫正在指点陈路达认药,一名内医正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老大夫,白大夫,快,陛下来了,召见您呐。”
“哎哟喂,慢点,我的老骨头。”白老大夫还把药材放下,就被拉着走了。
“您老真是面子大,陛下都亲自来了,就在您的院中,来来来,走不动我背着您走。”内医正恨不得把白老大夫当祖宗供起来。陛下回宫,其他太医都没带回来,就带着这老头,虽还没给官职,但看这热乎劲,指不定就是顶头上司了。
“拜见陛下。”白老大夫至今都难以置信,当初那个背着脏兮兮孩子的俊朗男子,为了妻子甘愿舍命的男子竟是大辰国君。
“白老先生无需多礼,请坐。”永徽帝上前一步,未等白老大夫行礼便扶起他,内医正眼观眼鼻观鼻,对这位陌生的老大夫敬仰达到了一个新高度。默默退出房门,守在了门口。
“老先生在宫中可还住得习惯?”永徽帝道:“您应该多休息几天,身体为重。”
白老大夫道:“多谢陛下关怀,小民身体康健,虽说太医院内高手众多,但娘娘如今体质比较特殊,所以恕小民代庖越俎。”
永徽帝道:“老大夫事必躬亲,朕甚为感激,朕此次前来,也是想与您商议,皇后可是怀的双胎?”
白老大夫道:“正是双胎。陛下可是担心娘娘的身体,其实这也是我所担忧的,娘娘天生骨骼娇小,加之之前元气大伤,即便调理得当,生产时也是十分艰难,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药催生,但对身体损伤极大。”
永徽帝道:“有没有可能提前剖腹产?”
“剖腹?”白老大夫略加思索道:“我曾听闻此法,但是从未见过。”
“老先生以为西方医学如何?”永徽帝话锋一转问道。
白老大夫道:“学医者,无国界之分,医者共仁心,应广收博采,加以利用。”
永徽帝道:“正是如此,国家要闹热,必需家保康强,而行医正合此道。朕方才说的剖腹之法便是来自西方医学。京城有个博济会,是西方传教会,里面的安娜修女曾为国公夫人开腹切除肿瘤,朕以为医者无国界,应取长补短,加以弘扬。如今太医院皆是男太医,女侍医极少,但事实上女子的细心和韧性并不弱于男子。且女子受礼教禁锢,患了病往往羞于启齿,或语焉不详从而耽误了治疗。”
白老大夫频频点头,确实,他以前接触过女病人,都是因为羞于启齿而丢了命。
“民间也有很多医术精湛的女名医。她们医德高尚、医技精湛,为民众称道。如今大辰都是零散的医馆,不成体系,朕打算在各地设立大辰医院,凡大辰公民符合条件者免受医疗费用。同时建立医学院校,选取有意学医的人,不分男女,对他们进行培训,成绩优异者提供出外游学机会,待到学成,再回国为民效力。”永徽帝掷地有声。
白老大夫起身跪拜:“陛下仁爱天下,是大辰之福。”
永徽帝忙把他扶起道:“此事朕打算交由您去办,您精通医术,医德高尚,不管是中医和西医,都应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而不能用有色眼光去看待,您的仁者之心可以很好的把握这个点。”
白老大夫眼泪似有泪光,他从内心油然升起一股使命感:“我已近古来稀,没想到还能有机会为国效力,臣必竭尽所能,不负皇上厚望!”他见过太多百姓苦,多少人因为一点小病,无钱医治而死,若是如陛下所言,能建立起一个完善的医学体系,这可是不止是医者之福,更是百姓之福。
由于沐卉情况比较紧急,所以永徽帝吩咐白老大夫先挑出几名有潜质的女医,前往博济会学习交流,一边商议着如何建立体制与设备采购。
看着草稿上满满当当的数字,白老大夫有些担心:“陛下,这…开销也太大了吧。”
“怕什么,朕刚刚又抄了两个府,够用上一阵了。”永徽帝大笔一挥,全批了。
两人一直讨论近深夜,次日永徽帝下达旨意,封白清林为太医院院使,掌太医院一切事宜。
永徽帝的建医院之举在前朝激起千层浪,今天永徽帝能改制医学,明天就能变更祖制,朝中大臣抱团协商,打算抵制新政。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永徽帝上朝,轻飘飘道:“你们谁家没有女子,谁家女子不生病,生了重病谁不指望医师医术高超,说来听听。”
“陛下,如今国库空虚,大肆兴起医学只会加重负担。”
永徽帝抬眼看向启奏之人,道:“户部尚书,你且告诉朕,你拿的俸禄是谁给的?”
户部尚书道:“自然是大辰给的。”
永徽帝冷笑道:“大辰的钱是哪来的?”
“自然是征收赋税而来。”
“谁交的税?”
“这…”户部尚书道:“自然是百姓。”
“那不就是了,百姓交税供你养你,自己却连看病的钱都没有,人都死了你来给我交税啊?”永徽帝道:“看来你家私深厚,都抵得上大辰百姓纳的税了。”
户部尚书想起前几天才被撸了家产的那两人,吓得面如死灰:“臣绝对没有,陛下明察。”
“陛下息怒。”礼部尚书出列启奏:“我大辰女子向来教导贤良贞德,这和男医混学,抛头露脸,实在是有违祖训。”
“礼部尚书,古代有名孝子,他老母得了妇人之症,羞于言齿。男医师道有救,如果你是那名孝子,你是同意治还是反对治?”
礼部尚书左右为难,若是反对,便是不孝,若是同意,又有违妇道。
“大辰男女比例是3:4,也就是说,每七个人中,便有四名女子,试问,是男的看病多还是女的看病多。还是说,看着家中女子活活病死才算遵守祖训。生活除了诗书礼乐,还有苟且,妇人亦要读书解文字,知古今情况,拥有一技之长。”
礼部尚书抹了把冷汗,道:“陛下英明。”
“今大辰要务,惟在遵守旧制,不必纷更,朕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罢了。”此言,便是之后不会再改制了,这样一想,众大臣都感觉起医院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了。
永徽帝板着一张脸,下朝回到椒房殿,在沐卉面前才换上了笑容,他把今日的事与沐卉说了,笑道:“这些人就该打个棒子给个糖。”改革医学是他在抛砖引玉,现在看来明目张胆的提出实行新政,还是太大压力了,要徐徐图之。
“今日宝宝们可乖?”永徽帝摸了摸沐卉的肚子道,突然手心一阵感受到一阵动弹,他惊讶的睁大眼睛:“卉儿…刚刚…”
沐卉忍俊不止:“这是胎动,小家伙们在和你打招呼呢。”
永徽帝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温情,他小心翼翼再把手放上去,过了好久,肚子都没再动,他有些担忧的看着沐卉。
沐卉笑道:“刚刚我也是吓了一跳,这是他们第一次胎动呢,应该是月份还浅。”
永徽帝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睑,他道:“卉儿,把岳母和黄嫲嫲接进宫住一段时间吧,我这段时间太忙,怕忽略了你。”
沐卉很是谅解,她温柔道:“你尽管放手去做。”
紧张的情绪唯有此时得到缓解,两人静静的享受着难得的温馨一刻。
转眼又过半年,这半年里,以遵守旧制为障眼法,永徽帝一点点的瓦解世家的势力。振纲纪,重诏令,核名实,固邦本,足食足兵,巩固国防。各级官吏兢兢业业,办事效率大大提高,全国官场吏治清明。永徽帝的威望也是空前绝大,被百姓誉为千古明君。
“陛下,今日是您的诞辰,理应普天同庆。”
永徽帝心思都不在朝廷之上了,马上到沐卉预产期,他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诞不诞的。
“无事退朝了。”下了朝,永徽帝直奔后宫。临近预产期,沐卉的睡眠差到了极点,一个晚上起夜七八次是家常便饭,加上腹部的负担越来越重,全身浮肿且疼痛,也就是每日永徽帝下朝后抱着她才能睡上一小会。
“卉儿,今日感觉如何?”永徽帝心疼的看着沐卉眼下的黑眼圈,别人家怀孕都长胖,只有她是越来越瘦,不像怀孕,倒像受罪,他恨不得以身相替。
“啊。”沐卉还未回答,被撑到极致的肚皮便狠狠地动了一下,像在回应永徽帝一样。
“坏宝宝,等你们出来我再收拾你们。”永徽帝又气又无奈道。
每次看着永徽帝与孩子的互动,沐卉就忍不住发笑。笑着笑着,声音便有些不对了。
“卉儿,怎么了?”永徽帝见沐卉双手捂住肚子,连声喊人过来。
为了以防万一,永徽帝在宫中建了一个手术室,把安娜修女也接进了宫。
“没事,只是有些阵痛。”过了一小会,沐卉苍白着脸道。
安娜修女和张氏几人拜见过永徽帝后,检查了一下沐卉的情况,道:“是阵痛,还要一些时间。”
“是现在剖吗?”永徽帝表现得冷静,眼里却显露出紧张。
“不用急,皇后娘娘的胎位是正的,可以先试着顺,如果不行再剖。”安娜修女建议道。“一旦剖了,日后便没再孕的机会了。”
张氏和茹雪想扶着沐卉起来走动,可是沐卉已经疼得没法把酸痛的腰背直起来,脸站着的时候腿都在发抖。
“剖,马上剖!”永徽帝毫不犹豫道。
安娜修女叫出女子医疗队,将沐卉放在手术推车上,推进了手术室。
“卉儿,别怕,想着宝宝们,一切都会好的。”沐卉咬紧牙关,疼得全身发抖,她看着永徽帝发红的双眼,却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手术室的门关紧,过了一个时辰,门打开了,两名女医抱出两个孩子:“恭喜陛下,是龙凤胎。”
永徽帝却是连声问道:“皇后怎么样?”
“母子平安,娘娘因打了麻醉,暂时还在昏迷中。”
听到这个消息,永徽帝的心才放了下去,他吸吸鼻子,抬头看了看天,不让人看到他润红的双眼。
那边太皇太后闻讯赶来,看了两个孩子喜爱得不行,对永徽帝道:“还不快来看看你的小皇子和小公主。”
永徽帝如梦初醒,这才走过去看那新生的两个小家伙。他第一次看到这么丑,这么小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
太皇太后见永徽帝抱着孩子,高兴得合不拢嘴,一叠声让人看赏。“这两个孩子倒会选日子,和他们父王选了同一日出生。”
过了一会,沐卉被推出了手术室,永徽帝把孩子交给旁人,连忙上前去牵住她的手,和她说话:“卉儿,孩子很好,你真的很棒!”
沐卉感觉眼皮沉重不堪,每一次睁开都要拼劲全身力气。突然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把她从沉睡中唤醒,她睁开眼睛,正好对上永徽帝关切的目光。暖橘色的宫灯罩得椒房殿内一片通明,原来已经是晚上了。
“卉儿。”永徽帝端来水,一点点的喂给她喝。
“孩子呢?”沐卉有些紧张道。
“放心,两个小家伙都精神得很。”永徽帝从旁边的小床上抱过来两个孩子,放到沐卉身旁。看着齐齐整整三个人,永徽帝心里满满的,历经三生两死,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岁月静好,安然若素。 萝莉进化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