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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乱象丛生

少府遗珠:帝女逾墙来 室鞅 4210 2021-04-06 13:19

  正朔已定,改元迎新,明明已是二世元年,但混乱的局面并没有任何改善的趋势。

  一夜之间,羽林军中传言纷纷,皆说赵高要借胡亥遇刺之事大肆清算,将与蒙氏交好的人一律剔除。

  蒙氏在军中向来威信极高,谁人不是心悦诚服?赵高倒行逆施、残害忠良,早已引起许多忠义之士的不满,如今他又要反 攻倒算、党同伐异、排除异己,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尽管阎乐已经竭尽全力安抚将士,并积极澄清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然而他与赵高的关系摆在那里,他的话毫无说服力。

  羽林军拱卫京畿,如今外面不安稳,自家内部也要乱起来。赵高可以将朝上的文臣握在手心里耍的团团转,却对这帮彪悍孔武的武将们束手无策。几个回合下来,情势越闹越凶,甚至一度与阎乐的人兵刃相向。

  更要命的是,一些人趁机作乱,半夜在宫中放火,将政事殿东侧的一排侧殿稍了个精光。胡亥本就对上次的刺杀心有余悸,这么一闹,更是在他脆弱敏感的神经上火上浇油,吓得他几乎魂飞魄散,指着阎乐等人一顿狂吼臭骂,要他们赶紧放了蒙氏遗孀,不许再为难他们。

  阎乐不敢还嘴,仅凭一己之力又不能控制局面,只好向赵高哭诉求救。事态的发展超出赵高的预期,没了胡亥的支持,众怒难犯,他不敢继续营来。思来想去,他只有一条路可走。若能选,赵高尽量不想动用章邯这个人,可眼下已经火烧眉毛,他只能硬着头皮将章邯从骊山请回来。

  听闻这个消息,阎乐十分抵触:“大人,当初留下章邯,只是想借用他的威名,并不是真的要重用他。如今让他回京,难保他不会趁机作乱,倒打一耙。”

  赵高本就怒其不争,听他这般阻挠,更是怒火中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怕章邯回来抢了你的风头?实话告诉你,我也怕!我比你更怕!但若不让他回来,你们有谁能遏制这混乱的势头、扭转局面?!”

  阎乐挨了骂,垂头丧气不吭声。事实摆在眼前,他即便再不服气,也只能忍气吞声。

  见他灰头土脸不言语,赵高叹了口气,满脸懊悔之色:“也怪我,这次实在是大意了。李斯受罚,朝中无人敢站出来替他说话,我便以为无人再敢公然与我对抗。殊不知,这些武夫们个个都是死脑筋,手里又掌着兵,比文官们难对付多了!虽然这些年你极力在羽林军里经营势力、培养党羽,可比起蒙氏和章邯,你根基太浅、威望太低,根本难以服众。说来说去,是我轻敌了。”

  听出他是有心替自己找个台阶,阎乐心里好受了些,面上随即缓和了许多:“大人为国事殚精竭虑,哪能事事都算无遗策?只不过一旦章邯回来,蒙氏必然就除不掉了。养虎为患啊,蒙氏一日不除,终是我们的心头大患。”

  “这个道理我何尝不明白。”赵高半眯着眼睛捻着胡须,手下用了力,将斑白的胡须拧成一绺,“但是陛下已经发了话,他不想再为难蒙氏。陛下服了软,我一个人再强撑,不就成了众矢之的?蒙氏暂时还是不能动,不过来日方长,一旦你在军中立稳脚跟,我们就不用再畏首畏尾顾忌这些了。”

  阎乐若有所思,看起来有些担忧:“陛下那边我一直在盯着,他被吓破了胆,近来没有什么异动,仲广也老实了许多,没再暗中查找什么。但我还是有些担心,总觉得不踏实。”

  听他如此说,赵高脸色亦是不佳:“那次见过公主之后,我就察觉到陛下不太对,所以让你盯住仲广。果不其然,陛下在查当年赵夫人的死因。不过那件事太过久远,况且我当时处理的很干净,不会有太大问题。虽然章邯知情,但他已经被我控制起来,只要他见不到陛下,就不会有事。唯一令我不安的,是陛下对我的态度。共苦易,同甘难,他如今位居九五至尊,野心也大了起来,早不是当年可以被我攥在手心里的小公子了。枉我当年为他赴汤蹈火,他却仅凭靖安公主的一句话就怀疑我……”

  “所以大人才会精心布置了这么一场刺杀,为的就是重新将陛下牢牢握在手中?”

  赵高扯起嘴角,眼中充满了鄙夷与怨恨:“虽然陛下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但他从小被宠坏了,被锦衣玉食消磨了心性。他以为自己登上皇位便可以将天下大事尽握于掌中,他想的太简单了。公子们对他的继位心存不满,又将我看做他的走狗,打心眼里看不起我。尤其是将闾,眼高于顶,不可一世。于是我就设了个局,把他和蒙氏绑在一起,一箭双雕。陛下没经历过大事,受此打击必然惶惶不可终日。他以为自己的同胞骨肉就能容他?却不知向来最为血腥残酷的斗争就是兄弟阋墙、同室操戈。陛下受了惊吓,不敢再相信兄弟姐妹,更不敢相信朝中那些阳奉阴违的大臣,他要保命、要好好地活下去,要坐稳这个位子,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我。”

  说到这里,他一掌拍在书案上,面露凶色:“只可惜,我还是低估了蒙氏的力量。蒙恬、蒙毅已死,可他们却阴魂不散,始终是我的心病。活人与死人斗,并且还落了下风,实在是可恶!”

  “所以啊,我才对章邯耿耿于怀。”听出他的不甘,阎乐伺机说道,“蒙恬、蒙毅虽死,但余威仍不容小觑。章邯这么一个大活人,一旦回来,只怕到时候就由不得我们了……”

  他小心翼翼说着,偷偷窥探着赵高的脸色。

  赵高微微颔首,怒色散去些许:“你所言不无道理,待他回来,必须要严加监视,绝不允许他私下与羽林军的将领们有任何接触。当然,你也不必过于担忧,章邯有软肋在我们手里。靖安公主、蒙氏、章平、子婴,他想要保护这些人,就不敢在我眼皮底下生事。”

  听到德音之名,阎乐有些不解,犹豫着问道:“大人,既然赵夫人的事是靖安公主多嘴告诉了陛下,您为何不将她除掉?靖安公主与扶苏关系密切,留着她迟早也是祸患。”

  “不可!”赵高猛一瞪眼,神色之严厉吓了阎乐一跳,“这个时候若是靖安公主有任何意外,你觉得陛下会怎么想?!那就是明摆着告诉陛下,是我赵高杀人灭口,想要掩盖罪证。何况公主与李斯、章邯皆有密切的关系,动她就等于在为我自己树敌。她一个女流之辈,除了在陛下面前挑唆之外,还能有什么本事?况且,她已经远离咸阳,不会再对我们有什么威胁。她的账可以缓一缓,待我彻底控制住局面,再收拾她也不晚。”

  听他一番解释、剖析利害,阎乐终于回过味来:“我明白了。那我立刻亲自去骊山,把章邯带回来。”

  “好!”赵高点头,想了想又嘱咐道,“他这个人很会见机行事,回来之后一定会和我谈条件。在我没有和他达成协议之前,暂时先不要公开,秘密将他带回来即可。”

  “明白!”阎乐拱手领命,旋即退了出去。

  赵高盯着他的声音沉思片刻,果断起身往政事殿赶去。

  人还未进门,远远听见殿中一阵吵闹摔打声。自从发生了暗杀的事,胡亥的脾气越来越坏,他总是神神道道,感觉谁都想害他。身边的宫婢、太监没一个躲得过,几乎都被他揍了个遍。赵高每每来回禀政事,满屋子跪一地人哭哭啼啼、吵吵闹闹已见怪不怪。

  得到通传,赵高拧着眉头进了殿。胡亥有气无力地斜倚在书案边,额头上都是汗,脸颊红扑扑的,想是刚又闹了一场。

  一名小宫婢抹着眼泪跪在地上,将摔得粉碎的茶盏碎片收拾干净。待她战战兢兢退出去,赵高才俯身上前行叩拜之礼。

  胡亥满脸不耐烦,也顾不得形象,大袖一抹额头:“又怎么了?!羽林军还在闹吗?不都说了不动蒙恬和蒙毅的家人了?他们有完没完?!”

  赵高躬着腰身,毕恭毕敬:“是臣失策,没想到这次会闹这么大,惊了圣驾。人心一旦躁动起来,很难平复,臣已经让阎乐去请章邯回京了,他在军中多年、素有威名,由他出面,下面的人应该就能平息下去。”

  “你让章邯回来?”胡亥颇为意外,蹭地坐直了身子,“前几日朕问你要不要把他调回来,你不还说杀鸡焉用宰牛刀?这么说,外面的乱局你也压不住了?”

  赵高满面羞愧,拱手请罪:“章邯虽有威名,但与扶苏他们关系过密,不到万不得已臣并不想用他……”

  “好了好了,朕听明白了。”胡亥挥手打断他,“既然以你一人之力无法控制全局,还是尽快找人帮忙的好。宫里宫外天天不安生,朕实在是受够了这种提心吊胆的鬼日子!早知道坐上皇位如此辛苦,那时还不如老老实实当个闲散公子。”

  “陛下所言令臣汗颜,一切都是臣的失职。章邯回来虽有利于稳定局面,可陛下一直对他心存芥蒂,所以这一次还是由臣来直接与他交涉吧?”

  胡亥一愣,静下心来看着赵高,却见他也正一脸探寻地盯着自己,仿佛想要从自己脸上看出什么门道。

  事实上,听到赵高准备调章邯回来,胡亥心里确实又惊又喜。自从从德音口中听到那些传闻,胡亥便吩咐仲广暗中去搜集线索。但一来时间久远,二来赵高眼线众多,仲广行动起来束手束脚,什么进展也没有。着急之下,胡亥很想和章邯当面谈谈,想从他口中探得些实情。可当初是自己同意赵高将人踢走,又是自己死活不愿见他,眼下却对他的回归毫无反对,甚至抱有一丝隐隐的期待。赵高向来机敏,若自己的态度变化过于明显,他一定会有所警惕。

  想到这里,胡亥干咳了几声,佯装正色:“朕着实害怕见章邯,让他回来不过是为时局所迫。罢了,你先让他回来把这烂摊子收拾好,朕就不掺和了。” 少府遗珠:帝女逾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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