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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南鹏摔的眼冒金星、腰骨像似断折，挣扎着起来找马，汪汪的狗叫声扑面而来，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捂住裤裆，来的不是一只狗，一边一只咬住了他的左、右手，疼的沈南鹏拼命甩，双手一分开，朦胧中狗影闪动，脑子里立时腾出一个念头：狗会配合。念头甫毕，裤裆剧痛，另一个念头升起：完喽！

　　裤子撕裂的声音伴随着“啊呀”痛叫，三只狗配合干净利落的结束战斗，并不恋战，转向下一个目标。沈南鹏满地打滚，嘴里不忘甩一句，“操你奶奶的郭得缸！”虽然已经没有实现自己话的能力，但此一刻，深切体会到郭得缸的逃命大法是对的。沈南鹏的联想是丰富的，他一手捂着裤子、一手在地下摸索，想要把失去的宝贝找回来，试图回去后把宝贝对接上。

　　喀喇喇----东边山谷传来数百匹战马激越奔腾的蹄声，轰轰隆隆震荡山谷，伪军们马上凭第六感觉喊出了敌情，“流氓来啦！”

　　沈南鹏尚存的理智击退了疼痛，捂着裤裆逃之夭夭。伪军们扔枪、弃炮竞相逃命。

　　恶狗们乘胜追击，东边高地上传来一声长呼：沈----南----鹏----

　　沈南鹏以为听错了，侧起耳朵，高地上继续传来呼叫：你妈妈喊你回家啦！沈南鹏，你妈妈喊你回家啦！

　　沈南鹏差点昏过去，土匪们太厉害了，居然知道自己在这里，但是关自己妈妈啥事？

　　突然伪军们悲喜的叫起来“狗退回去啦！”“狗跑喽！”“狗不见了。”

　　高地上不停的喊“沈南鹏，你妈妈喊你回家啦！”喊了十几遍，恶狗们退的一干二净，沈南鹏心里怪怪的，有聪明的伪军说出了答案，“弟兄们，土匪们喊的口号是召唤狗的口令！”“噢，原来他们把狗当成沈南鹏训啦！”

　　沈南鹏又痛又气，顾不上发火，趁恶狗退却、马队没开到之前，自己先逃吧，凄惨的捂着裤裆逃了。不用人提示，伪军们耳聪目明，施展逃跑神功，人人凄惨的捂着裤裆逃了。

　　第二天，晋南、晋东南，传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中条山的西大流氓挂了，有人说是被轰死在坦克里、有人说是骑在马上被轰死的，反正共同点是，西大流氓永垂“朽”了。

　　中条山三大山寨山口的凤凰旗全降半旗，人人带孝，悲凉的号角在山口吹响，每一个小时吹一遍。三大山寨外聚满了各形各色的人，都是来打听究竟的。冥王岭外是日、伪军，他们听说皇协军郭、沈二大旅长带着迫击炮队将来犯的二百多中条山土匪轰成泥灰，包括在七个鸡蛋上跳舞的流氓头子。

　　望天岭、飞云渡、尤其是飞云渡外聚集了各路军队哨探和百姓。中央军、晋绥军、八路军的人都不相信这是事实，到了中午，军统特务曾国番正式对外宣布，确认消息：西一欧为给老婆清香报仇，带着二百多号精锐人马、开着坦克打掉了日军两个据点，不幸中了迫击炮弹，英年早逝，其七弟牛叉同时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一连三天，飞云渡外人头攒动，军统山西分站领导人邹文王、西北军的高级将领赵寿山、李兴中、孔从洲及中央军第十四集团军刘茂恩、晋绥军敌工团负责人杨贞吉都送来花圈吊唁，决死队、牺盟会甚至八路军总部派来人慰问。

　　看热闹的老百姓呆了，各路军队首脑都呆了，从未见过一个土匪头子之死能惊动如此之多的将军，仅少将以上级别就来了十六个。最后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是，日军也送来了两个花圈----一个是被西一欧打退的日军37师团重炮兵兵田联队长送的、一个是被西一欧坑走的原37师团长平田健吉送的。

　　外界以前对中条山流氓的认识只停留在：贩卖鸦片、倒卖军火、勾结汉奸、滥杀无辜----现在不一样了，单看看送来的花圈的题词便能看出真正的内涵，西北军38军军长赵寿山题的词是：抗日功臣、绿林豪杰。晋绥军送来的花圈是：高风亮节、山西之福。中央军的挽词是：屠日灭寇，党国忠良。牺盟会的是：除暴安良、中条好汉。决死队的是：仗义相助、草根英豪。军统送的是：八面玲珑、晋南之星。八路军总部送来的挽词是：肝胆相照、流氓真英雄。日军兵田联队长送的花圈是：炮逢对手、来世再战！被西一欧坑走的平田健田送来了一个超大的花圈，上面写的是：土匪中的真君子、流氓中的无赖王。

　　花圈上的题词让传说中的“中条山流氓光占便宜、当缩头乌龟不抗日”化为乌影，越来越多的传说在众人之间传颂。

　　第四天，西大流氓的葬礼隆重在飞云渡里举行。山外只有一、二十个人被允许参加，有西北军的赵寿山、张俊峰、管杰、黄家驹、中央军葛大根及五个原247团的军官、军统曾国番、晋绥军敌工团的宋麻杆、司马纵横、方大民、安子、决死队、牺盟会派来的代表朱凯明、八路军总部派来的杨先生，当地的八路军代表鸭子和朱晶莹，朱晶莹还抱着一个婴儿。

　　葛大根、张俊峰、管杰、黄家驹、司马纵横、方大民、安子、杨先生、鸭子咧着大嘴哭的呼天抢地，朱晶莹抱着婴儿一上来就哭昏了，怀中婴儿哼哼唧唧叫唤，绿茶抱住婴儿，格格扶起朱晶莹。

　　马黑子、石头、申志强、董勇、张成、周福海、杨养、土可拉八人抬着棺椁入殓，纸钱撒满山头。

　　曾国番偷偷的打量着中条山众人，众人双目红肿，牛叉全身包着绷带躺在担架上光流泪动弹不了。格格、绿茶白布包头低头不语，唯独不见了玉美人。

　　仪式非常简短，黄土扬起，鞭炮大作，石碑立起，王小波、山南即送众人下山，宣布从此封山，与世隔绝。

　　吊唁的人不肯走，被强行送下山。

　　曾国番假惺惺掉了几滴泪，哭死哭活不肯走，被董勇拉到一边一顿狠揍，“日你大爷，都是你！要不是完成你们的任务，老大也不会死！”

　　“息怒！息怒！党国不会忘记长官的！”曾国番抱头下山，董勇居然追不上曾国番，追了一阵落开好大一截。

　　曾国番转过山口，往一片小树林跑去，他们前来祭奠的人的马都在小树林拴着。忽见玉美人牵着自己的马从小树林出来，如同见了救星，跑上前去，“把马快给俺！”

　　玉美人冷冷的松开缰绳，曾国番扳鞍认蹬、飞身上马。

　　玉美人道：“这次你满意了吧！”

　　“嘿嘿，我对贵夫充满了敬仰。话又说回来，有其夫必有其妻，你不比他差呀，略施小计把想打进中条山的各派人马一网打尽，还帮他混个好名声。”

　　“别诬陷我啊，那是他们立功心切，急于杀敌报国!”

　　“嘿嘿，不愧是散花八，我做梦也想不到你来个二十公里越野把他们的脑袋搞糊涂了，轻松搞定二百多精英，厉害呀厉害，算盘打的真叫呱呱叫呀!”

　　“哼，哪有你的算盘好？这下可以放心的接收中条山了。”

　　“哪能呢？谁再打中条山的主意，是王八羔子生的。”曾国番赌咒发誓，斜眼看着玉美人，“以后你咋办？”

　　“我能咋办？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呗。”

　　“哦！”曾国番点着头，董勇从山口转出来，“曾国番，你别走，老子揍死你！”

　　曾国番马鞭猛挥、绝尘而去。

　　玉美人和董勇对对眼色，分头离去，一回头，看到两个流氓用担架抬着昏迷的朱晶莹，绿茶抱着婴儿，格格走在前面。绿茶细细的打量着婴儿，“大姐，这个娃儿又瘦又小!”

　　“八路的伙食不好，她的营养跟不上，孩子瘦小难免的。”

　　“大姐，朱妹子一边打仗、一边东奔西跑，娃儿生到她家真是受罪呀!”

　　“活该，嫁到中条山不委屈她，谁让她吃了称砣铁了心急着嫁比他大二十岁的人。”

　　“大姐，你瞅瞅，我看着这娃儿可像清香姐了!”

　　“切!天天念叨孩子，你看着啥都像。我说老四啊，我先走一步，你把她和孩子送到山外。”

　　“大姐，你别走呀!来看看孩子----”

　　格格一甩头，“元月嫁人、八月生孩子，是谁的种还不知道呢？”大踏步走了，刚刚苏醒的朱晶莹听到格格的话，气的又昏了过去。

　　玉美人和格格打个招呼，见绿茶抱着孩子过来道，“嫁的快、生的快，瞧孩子的样子，八成是早产了!”

　　“嗯!”绿茶附和着，“三姐，你看看，这娃儿头上有仨旋儿!”

　　玉美人心事忡忡，胡乱答应着，“仨旋儿？哦，算正常。四妹，你送孩子快去快回!我要和小波商量点事。”

　　说完走了，“你们咋这样子呀？人家没功劳也有苦劳，瞅瞅哭昏了好几次，比咱们姐儿几个都厉害。”绿茶抱着孩子发着牢骚。

　　曾国番马快，山路上有披麻戴孝的流氓站岗引路，其实他来过多回，认识路，一口气驰出飞云渡，由于他是第一个祭奠出来的人，几百个人涌过来问情况。

　　曾国番把马打的嗷嗷叫，战马四蹄飞舞，穿过乱哄哄的人群，和自己的两个手下快步脱离人堆，后面的人们叫喊着，“站住、站住！”像抓贼似的。

　　曾国番两个手下的马匹都在别的地方拴着，曾国番不敢久留，对手下说，“你们去牵马、我先走，在东边五里处会合。”

　　“是！”

　　曾国番打马疾奔，逃难似的往人少路窄处跑，跑了二里多地，轰的一声巨响，他的马突然爆炸了。

　　等他的两个手下到来时，只找到一地碎尸，分不清是马的还是人的，周围已聚满人群，谁都说不清曾国番的死因，推测是被人暗杀了，暗杀的人手段很高明，预先埋伏在此地，扔完炸弹就逃了，人们只看到此处腾起一朵美丽的蘑菇云，如同天女散花一样。

　　三大山寨外门庭若市，守候蹲点的人足足呆了半个月，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新闻，唯一能看到的线索是三大山寨山口的碉堡多了五倍，看样子真是准备封山了，觉得没有意思，纷纷离去。官方把宣传焦点集中在运城伪军上，因为有三百多伪军被狗咬断了命根子，成了太监，人们在茶余饭后去追踪热点了，据说“沈南鹏你妈妈喊你回家了”成了四十年代极为温馨的一句抗战口号。时过境迁，20天过去了，人们渐渐忘了中条山的西大流氓，在抗战年代，江山代有才人出，“英雄豪杰”、“草莽英雄”、“乱世袅雄”一茬接一茬，人命好比野草树叶，一旦他们死了，几天就会淡出人们的视线，像中条山西大流氓的神话在人们嘴上挂了20天都是奇迹。

　　山外风平浪静，中条山飞云渡内暗流涌动。

　　9月20日黎明，飞云渡寨门大开，汽车、马队从山里开出，西一欧指挥人马北上了。

　　西大流氓怎么会轻易挂呢？

　　玉美人把西一欧麻翻，自己冒充西一欧，和牛叉开坦克攻打日军据点，是出于对丈夫的爱，她不想看丈夫去死，她选择了自己去死，按她的想法，带着二百多号人一路死拼到底，最终全军覆没，将来在外界人耳里会认为是西一欧为清香报仇，在军统那里，会以为是西一欧带着二百多人北上蒙疆未成功先成仁了。但是玉美人并没有如愿而死，她在坦克里只是被炮弹震晕，牛叉在坦克外被炸成重伤，西一欧一直昏睡，石头、马黑子众头领闻讯带人救出了他们。

　　事情并没有玉美人想象的那么简单，她带去的二百多新人死的只剩下九个人，多数人认为西一欧真的死在坦克里了，但是军统残存的一个星宿箕水豹亲眼见到了中条山的人把假西一欧从坦克里救出来，假西一欧的面具被撕掉，是玉美人的面容，随即逃走报告了军统，曾国番立即带军统高层领导邹文王找上了门，玉美人设陷阱杀二百多人包括军统二十八星宿罪大恶极，势必要杀之而后快。

　　西一欧醒后，原谅了玉美人，得知情况后要庇护她，但是不把她交给军统，必会株连中条山全山。其实在西一欧昏睡的时候，曹世让来找绿茶打探消息，绿茶被逼无奈，告诉了曹世让真相，石头、董勇两人也偷听到了。

　　两人深为感动，在曾国番找上门后，主动提出代替西一欧北上，西一欧当然不同意，后来为了全山寨着想，不得不对军统低头，承诺带数量可观的人马北上。

　　西一欧苦衷大了，玉美人的举动彻底打乱了西一欧的计划，西一欧想一人代替全寨的想法泡汤，军统背靠中央大军，即便不进攻山寨，单是围困就把人困死了，上千弟兄要吃粮，中条山土地贫瘠，养活不了这么多人。他和军统交涉的结果是：带人马北上可以，要军统保证剩下兄弟的安全、定时提供粮食，免去玉美人的死罪。

　　军统高层对此结果表示认可，对此事作为顶级机密来办，不必要的知情者一律灭口，比如逃出来的二十八星宿之箕水豹，以及其他的人。

　　军统恰到好处的在山外造势，声称西一欧已经意外战死，配合西一欧在中条山销声匿迹。

　　至于曾国番的死，也是假的，按照军统的意思，西一欧北上是绝密的，和西一欧关系密切的曾国番以后不能再公开露面，于是玉美人和董勇设计，董勇打曾国番是趁机真打，玉美人在曾国番的马肚底下安了炸弹，等曾国番骑马脱离人群的时候，自己拉响导火索、悄悄躲了起来，战马白白死了，自此，曾国番在外人眼中也成了“死人”。

　　西一欧北上在中条山内同样机密，知道北上救援沁王的只有曹世让、石头、董勇，但是知道他活着人的多了。马黑子那天心情不好，喝的酩酊大醉，不知情况。西一欧和军统高层交涉时在黎明，很多人要么在喝酒、要么在胡闹、要么在睡觉，不清楚实情，知道情况稍多的是石头、董勇带去救援玉美人的三百多铁骑。大清早，西一欧与军统高层达成共识，立即传令董勇、石头封锁消息，将救援玉美人的三百多铁骑调赴飞云渡深处与外人隔离。

　　等到中午曾国番宣布西一欧死讯，中条山内部近70%的人还蒙在鼓里，经过外面多日宣传，三分之一的人相信了老大意外身亡，三分之一的人将信将疑，剩下的人打死也不信，因为老大是“不死流氓”，山外的各路部队、百姓倒是基本相信西大流氓再也“无法流氓”了。

　　(第三部完，2009年12月31日。) 流氓也识女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