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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葱忿忿然下水捉鱼,西一欧和周大头二人走上公路,他们这里叫张村,能看见县城,遥看东面七八里地外的洛宁县城火光冲天,天上飞机嘤嘤嗡嗡,询问逃难百姓有没有听说马黑子等人的名号,老百姓们皆称不知。
问了半个钟头,路上行人稀落,能跑的在昨晚都跑的差不多了,今天早上这一拨是实在舍不得家乡的百姓,也在飞机大炮的轰击下被迫逃走了。
西一欧和周大头在路边等大葱,洛河距公路不太远,大约有一里地的路,两人左等右等,大葱不见从河里冒头。
猛听得东边二三里处呯呯呯响枪,两人连忙躲起来,过了十来分钟,东边热热闹闹过来一堆人。
周大头眼尖,“哟!大葱押着几个人过来了。”
“啥?”
周大头说的含糊,西一欧站起身来观看,大葱用棍棒押着两个人过来了,一个伙夫打扮的牵着驴、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空着手,驴上有一个包袱。
大葱举着棍子把他们往树林里赶,看见西一欧,脚步加快甩着衣服上的水过来,“那不娘货,逮了几个发国难财的家伙。”
大葱下河捉鱼,看洛宁县城打的激烈,忍不住又想去杀鬼子,顺着河水向下游,突然发现河边有六个人在化妆。其中四个当兵的在放哨,穿着伙夫衣服的在驴子上坐着,管家打扮的正在往脸上粘胡子。大葱一瞧,怒火上升,准是哪个大官带着卫兵逃跑。游到岸边突然发难把管家拽进了水里,那些卫兵放枪打大葱,大葱在水里憋气装死,按着管家的头灌水,四个兵跳进水里救管家,被大葱一个一个搞定。
四个兵在水里被灌的半死,大葱缴了他们的四支手枪上岸去寻骑驴之人的晦气,骑驴之人见了手枪立马投降。
大葱赤手空拳神奇的一个人摆平了六个人,从驴子上搜到了一个包裹,打开一看,全是金银细软,认定他们是发国难财的大官。那个四个兵吓的逃了,伙夫和管家被大葱抓来,大葱有个爱好,喜欢除暴安良、修理大官,这次瘾又被勾上来了。
周大头协助大葱把管家、伙夫二人撵到林子里,伙夫和管家不住的央求,称自己是替人办事的下人。
大葱不管三七二十一,按照行规,令两人蹲下报“万儿”,管家自称叫熊登建,伙夫叫蒋铭三,是第一战区司令部的勤杂人员。
大葱凶神恶煞般的吒呼熊、蒋二人,周大头解开了包袱,乖乖,金条、珠宝、首饰应有尽有,西一欧长久和金银财宝打交道,打眼一估算,少说值三四万大洋。
由此推断,这两个人的身份不一般,周大头上去搜身,连裤头都没放过,可两人身上空空如也,啥也没搜到。
大葱不停的用枪恐吓两人,两人一口咬定是打杂的,西一欧慢慢看出了破绽,伙夫蒋铭三说话从容不迫、精神饱满,虽然眼神不住的四看,但总体活像一个商人,而管家熊登建一脸萎靡、哆里哆嗦、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并一下腿,象一个副官,两人在一块儿让西一欧想起了汤克勤和肖士鹏,如此的相似。
西一欧叹息,大敌当前,国军军官都一个模子般逃跑,化妆也不化像点,这俩家伙还不如演戏的汤克勤装的像。
蒋铭三央求大葱,把金银珠宝送给大葱,放他们一马。大葱不贪财、不吃这一套,命令两人玩倒立,把两人难坏喽。熊登建稍好点,能倒立起来,蒋铭三光摔跟头了,两人嘴里一口江浙口音,呜呜啦啦求饶。
周大头牵着驴开心极了,“老大,有驴肉吃喽,天上龙肉、地下驴肉呀!”
西一欧瞧着驴摇头,“不定是抢哪家老乡的。”拍拍驴屁股,“咱先骑着,骑完了,再卸磨杀驴。”他一拍驴屁股,毛驴噗嗒噗嗒拉出一串屎来,熏的西一欧倒退两步,眼落到驴屁股后接屎的口袋上,那粗布做的口袋里映出一个四四方的东西。周大头会意,这不能等老大亲自动手啊,屏住呼吸扒开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油布包来。
周大头把油布包在地上一摔,用木棍挑开,是一个本本,西一欧坐到地上翻开,是一本证件,证件上的照片豁然是熊登建的相貌,证件上写着:第一战区长官司令部少将参谋长。
咝----西一欧心里凉气蹭蹭的冒,周大头悄声道,“靠,官不小啊!”
大葱见他俩在一起坐着,问,“你俩整啥呢?”
“哦,看见驴了,真得劲,想着咋吃才美气。”
大葱道,“中午吃驴肉,我请客。”继续摆治蒋铭三,“快,拿大顶!用力!腰要直!”
西一欧把证件翻到最后一页,塑料皮里夹着一张合影照片,题头上写着:第一战区长官司令部全体人员留念。照片中央坐着两个人,其他还有二三十个军官都在后面站着。西一欧瞧着中间坐的俩人面熟,周大头指着其中一人道,“这不是汤克勤吗?”
中间坐的两人,下首坐着汤克勤,后面站着肖士鹏,汤克勤上首坐着一人,西一欧回头瞄了瞄,和后面那个翻跟头的蒋铭三咋长的这么像啊?再看两人的肩章,汤克勤肩上是两颗金星、蒋铭三肩上是三颗金星,嗳呀!西一欧手里一哆嗦,证件掉到地上,周大头问,“咋了?”
西一欧脸上的白毛汗流下来,“你快去把大葱叫来。”
周大头去叫大葱,大葱拿着棍子命令蒋、熊二人拿大顶,自己颠颠的过来,“有啥事?”
西一欧用身子挡住证件,“葱哥,嫩看这个?”
“啥破书?”大葱不认字,看不懂证件上写的啥东西,不过一眼瞅见了合影照片上的人,“汤恩伯!”
“谁?”西一欧问,大葱指着汤克勤,“嗨!谁不认识汤恩伯汤扒皮呀?”
西一欧眼轰的花了,奶奶的,敢情自己绑架了中原王汤恩伯。
大葱看西一欧发愣,“咋了?”眼落到照片上,“哟?蒋铭三这家伙咋和汤恩伯坐在一块儿?奶奶的,能和汤恩伯坐一块儿的官肯定不小啊,妈的,他竟敢糊弄老子,非扒了他的裤头不可!”
大葱猜出了蒋铭三官不小,愣没看出蒋铭三肩上的二级上将军衔和汤恩伯中将的军衔,西一欧见多识广,全看出来了,顿感口干舌燥,我嘀娘呀,五天之中参与打劫了第一战区的一、二把手。
大葱还在生蒋铭三的气,叫嚷着要变本加厉修理俩不说实话的家伙,西一欧一把拉住大葱,“葱哥,我说,算了吧,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收了他的财物,放了算球。”
大葱挺不高兴,太便宜这俩不诚实的南方人了。
西一欧向周大头使个眼色,把证件包好放到驴屁股后的口袋里,与大葱一起来到蒋铭三跟前。
蒋铭三和熊登建拿着大顶腰都快折了,见两人过来,噗嗵摔坐在地,西一欧装作土匪头子的样子用黑话审问,什么“地王盖天虎、黑塔镇不住妖”、“哟希、哟希、正晌午吃饭谁也木有家”,最后连“么西、么西、靠你大爷青蛙”都说出来了,蒋铭三、熊登建两人脸色难看,听着听着,两人搞明白了,原来劫他们的不是一般的土匪,而是日本特务。这两人是谁呢?蒋铭三是正儿八经的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字铭三),是蒋介石器重的五虎上将之一(五虎将是刘峙、顾祝同、蒋鼎文、陈诚、卫立煌),熊登建是他的参谋长,两人化装从洛宁逃出来,被大葱劫了道。
蒋铭三和熊登建无比难受,如果让中国人抓了,以后还好说一些,要是传出去让日本人俘虏了,自己一世英名算是毁喽。
两人心里打着鼓,周大头在远处放枪,西一欧拉着大葱的手,喊着“顶住!顶住!”跑了。
他俩一跑,蒋铭三骑上驴,熊登建地蹦(方言,步行),掩面逃蹿。
据史料记载,在1944年豫湘桂战役期间,第一战区副司令汤恩伯在伊川县被当地农民抓获扣留四天,并缴获其电台,致使司令部和其下属无法联系上;第一战区司令官二级上将蒋鼎文在洛宁县张村附近被乡民擒获,最后骑驴逃走。为什么堂堂的两大将军竟被河南乡民俘获,至今很多人不能理解,但事实就是事实,他们确实被抓了。事后只能用兵败如山倒来解释,各部都打散了,当官的找不着兵、当兵的只顾自己逃命,第一战区重武器如大炮、重机枪等统统损失殆尽,汤恩伯的军令中对丢失重武器的惩罚是很厉害的,一般要枪毙,因此丢失重武器的兵干脆逃了,汤恩伯部15万人,到最后只剩2万,步枪不足1万。汤、蒋两人获释后相遇,汤向蒋哭诉河南刁民如何之厉害,蒋老奸巨猾,不把自己的被俘经历说出来,后来两人达成共识,河南人大大嘀坏,在以后的行动中处处打压河南人。
西一欧待蒋、熊两人逃开,给大葱讲明了自己打劫汤恩伯的事,大葱自然明白了他劫的是蒋鼎文。
大葱没把劫蒋鼎文当回事,后悔没把蒋扔到河里灌饱,因为论起搜刮民脂民膏,汤恩伯比起一把手蒋鼎文“嫩”了点儿。蒋鼎文坐握雄兵25万,却不会打仗,被老毛点评为“身为军人却不懂军事”,但其商业头脑相当灵光,盘剥百姓有方,处处压汤恩伯一头,如果说汤部是明抢,蒋部便是巧立名目、合法的夺,反正二人珠联璧合,把河南刮地九尺、逼的百姓颠沛流离。
大葱骂归骂,毕竟民斗不过官,担心蒋派人报复,收拾东西扯呼。于是大葱带着老婆孩子加入了西一欧的逃难队伍。
他们怕和向西逃去蒋鼎文照上面,向南渡过洛河,渡河的时候,大葱把他缴获的四支手枪只留下一支,其它都拆解扔在河里,申志强看着心疼,大葱解释说,喜欢凭拳脚本事、不喜欢用枪。申志强道,算了吧,你后你把不要的枪给我算啦,我要。
众人进入浩如烟海的山“海”里,向西南而去。
其实向西南走就是顺着洛河走,这里属于洛河的上游,洛河穿行在峡谷和盆地之间,尽是些险滩急流、悬崖峭壁,西一欧认为日军根本不会从这里走,奶奶的,深山老林是日军向来不敢染指的地方。
日军不会走,不代表中国人不会走,西一欧进山不远便发现了中国人,百姓倒是小事,看到了黑道上的土匪帮派。每隔几个山头就有人用黑话盘问,大葱用黑话对答,那些黑道上的人并不为难他们,黑道上的人是讲规矩嘀,黑话相当于通行证,对上即放行。山里不仅有土匪,还有中央军散兵,以班、以排为单位藏着,土匪、官兵、逃难百姓穿插在一起,互不相扰,成了一道奇特的景观,任谁看到他们麻木、漠然、饥饿的脸上都能读出“谁也不惹谁”的意思。
大葱和黑道上的人交流了几次,得知他们是来帮助逃难百姓的,土匪为逃难百姓提供野果、野菜,引领他们向陕西行进。西一欧慨叹,帮百姓的不是政府,居然是政府的眼中钉、肉中刺,官面上愤恨的土匪。
越向洛河上游走,路越难行,西一欧也终于见到了大批的青壮百姓,原来他们都逃到了深山里,而土匪们的数量也不少,有本地的、也有从东面逃过来的,土匪与百姓穿的都是破破烂烂的寻常衣服,为了防身,不少人背着鸟枪、火铳、拿着棍棒、挎着钢刀、长剑,混杂在一起不太好分。像西一欧这种江湖中人还是能分出来的,一是说黑话,土匪们照面三句不离本行,都讲黑话;二是看队伍里的妇孺多少,在流动性很强的匪帮里,通常只有头领才有资格养老婆生孩子。
西一欧为了打听马黑子的消息,走了两天才走了50里,遇到黑道上的帮派多达六七十个,一问马黑子的下落,帮派中人都是摇头。
山里草药丰盛,柴胡、连翅遍地,毛野的孩子巧儿在大葱老婆的哺乳下病情稳定,逐渐好转。
5月19日,西一欧来到下峪乡,出事了。
中央军散兵在下峪聚了有四五百人,恃强抢粮。土匪们、老百姓们、散兵太多,导致山中粮食紧张,本地人稍好点,外来的人无粮可吃,吃野果、野菜、树皮、草根、草药,打野鸟、野兽、野鱼,但架不住人太多,好几千人一日三顿,哪来那么多东西可吃?
土匪们和散兵和平共处是为了生存、共同躲避日军追杀,处的时间一久,由“粮”引发的矛盾增加,几天、十几天、甚至几个月下来,攒下的仇怨暴发。导火索是一股散兵抢了当地一个寨子,寨子里的人反抗,散兵开枪误伤了俩人,致使该寨的人群起攻击,打伤了五个兵,散兵纠集了更多的士兵来报仇,寨子的人招集了更多的土匪还击。结果中央军聚集了四五百、土匪来了三四千。土匪咋来这么多呢?豫西民风慓悍,乡民平时务农,遇到危急拿起武器便可化民为“匪”,加上逃难的人同舟共济,真匪假匪在一起,齐心协力打“遭殃军”。
中央军人少吃了亏,土匪人多不占光,原因在于武器上。土匪的武器主要是少量的鸟枪、火铳配置大量的棍棒、弓箭,中央军四五个人一条枪、配上掷弹筒,几十个人在一起土匪攻不过来。两方争斗,伤亡是不可避免的,中央军被围在下峪山谷,土匪围在外围,双方均抓了对方的人作人质在僵持着。
西一欧赶到的时候,中央军把土匪的人吊在树上抽打,威胁土匪让路。土匪还以颜色,把抓到的散兵扔到河里打。
山谷里充斥着“杀!”“杀!”“打!”“打!”
西一欧和申志强等人不住苦笑,中国人真会整中国人哪!有这儿劲放到抗日上,早把鬼子打出去了。
中午时分,中央军士兵们收缩十几个山头的人马,用竹子做了盾牌,架起机枪、掷弹筒,押着人质作挡箭牌慢慢的向北突围出去了。
各股人马心不齐、饿的有气无力,均是雷声大雨点儿小,数千土匪唉声叹气看着中央军走远了,只有本地受害的寨子及其熟识的匪群约有八九百人尾追而去,其他人该逃难的逃难、该找吃的找吃的,山里慢慢恢复了宁静。
西一欧经过官、匪们一闹,耽误了午饭时间,大葱抓鱼、申志强摘野果。野果太不好摘,叫人半采半糟蹋光了,申志强去帮大葱抓鱼,下峪这里有大深潭,潭水奇冷,大葱冻的浑身僵硬才抓到几条小鱼,为让徐氏喝上鱼汤补充营养,大葱、申志强忙活了俩钟头勉强凑足了饭料,周大头架起篝火煮鱼汤,鱼汤没煮好,其香味引来了几百双饥饿的眼睛。 流氓也识女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