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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喊的嗓子冒火,也无济于事,见西一欧跑过来,怒骂着,“胆小鬼!”回身进了寺。
西一欧四人尾随而入,劝富贵离开,富贵破口大骂,西一欧好说歹说,富贵等搞明白西一欧是冒牌货不是“遭殃军”,外面的奔跑声已听不到,取而代之的是装甲车、坦克车的轰鸣和日本步兵激情四射的“板载”声以及“先人大爷、英勇无敌!”
富贵让西一欧躲进地下禅房,自己去外面抵挡,说来奇怪,日军飞机、坦克和步兵不打寺院,只是从寺外经过,到得天黑,黑马寺仍是平安无事。
林山静寂开给西一欧四人的证件被新四军收走,西一欧没有证件,出于“哪个庙都有冤死的鬼”的考虑,怕日军在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没敢出来。天黑的时候,黑马寺进来不少人,吵吵闹闹,西一欧等人非常疲劳,轮流休息,在地下禅房里呆了一夜。早上四点钟,四人饥肠辘辘,申志强听外面没有动静,手枪上装上消声器出去察看动静。要说申志强功夫不弱、枪也不赖,可他运头太背了,密道口上摆着一顶钢盔,他一推开密道板,钢盔当的一响,哗啦哗啦惊起旁边一堆人。原来密道口边睡了二十多个人,他们挪开密道板,吒呼着要扔手榴弹,密道只不过十几米深,西一欧四人悔青肚肠当了俘虏。
他们四人穿着中央军军服、手枪上带着消声器,抓他们的人大呼小叫,“逮住大鱼了。”
西一欧从他们衣着言谈上辨认出是日军下属的皇协军和特务,拿出老套路唬弄,用流利的日语讲明自己是上海日军派来的商人。
日本特务和伪军盘问他上海的情况,西一欧把林山大佐的旗号打出来,对答如流,一番巧舌,让伪军信了几成,日本特务却认为他们手中的两支手枪消声器非同小可,此四人有重大嫌疑,绝不能掉以轻心,立即用电台层层传递向上海的日军查证。两个小时后,上海的林山静寂发回电报,确认是他派出的人,交待黑马寺日军务必要好好照顾“自己人”。
这下,西一欧悬着的心放下来,总算没有穿帮,日本特务们则对拥有消声器的“自己人”崇拜有加,称兄道弟,他们特别喜欢消声器,这种稀罕物不仅中国少,日本也见不到,遇到千载难逢的机会岂可错过,他们认为反正“商人”时间多的是,不必走的太急,缠住了西一欧,借他们的消声器练枪。
西一欧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整个洋瓷器在关键时刻把自己拴住了。
日本特务并不限制西一欧的自由,西一欧指望着日本特务给他发通行证,跑又没法跑,只好舍命陪特务了,陪到七点来钟,日本特务们兴头正浓,西一欧四人饿的不能行,有伪军趁机巴结,带他们用饭。
西一欧来到黑马寺大院,眼都花了,奶奶的,一夜之间,原本空空的大院居然摆满了大米、白面,西一欧粗粗一估摸,不下万袋,陪同的伪军说是从汤恩伯兵营粮仓里缴获的。
再往外走,是两进院子,有的院子堆着汽油筒、有的院子放着抢来的东西,来到寺院门口,西一欧的眼晕了,院前的空地上堆的武器如同一座大山,步枪起码有两三万支、37毫米战防炮有六七门、马克沁重机枪有百挺、轻机枪有五六百、迫击炮有七八十门,二三百支国产掷弹筒上崭新的皮套还未开封、象垃圾一样胡乱扔着,各式炮弹也有几十箱。伪军介绍说是昨天打仗缴的,国军不战而逃,重武器基本都扔了。
西一欧心里苦涩的夸着“皇军大大嘀厉害”,随着伪军来到施粥铺。
施粥铺就在武器堆旁,来领粥的老百姓大概有两三千人,排成了一条长龙,按日军的要求必须绕着国军武器转一圈儿才能领馒头、稀粥。西一欧对日军的用意再明白不过了,让老百姓们领略一下皇军的威风----看看我们缴获了国军多少武器。
粥铺有五个大铁锅,三个蒸馒头、两个熬粥,施粥的不是别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和尚,富贵,也就是见空大师,他自封的和尚头儿----黑马寺主持。
伪军们吃饭也在粥铺,西一欧四人享有特权拿着碗“夹塞儿”,老百姓们看见西一欧他们穿着中央军军服一脸鄙夷的让路。西一欧情知被当成“降敌的汉奸”了,在众目睽瞪之下厚着脸皮蹭饭。
富贵身披大红袈裟举着木勺看见西一欧四人来到,先是一愣,你们咋被俘了?接着看到西一欧旁别点头哈腰的伪军,脸上升起愠怒,“狗汉奸!”
西一欧向他挤挤眼、努努嘴,这是他们小时候的把戏,意思是我在使诈,富贵会意,给西一欧盛了一大碗饭、塞了两个白面馒头。
西一欧端着饭碗在富贵后面站着吃,富贵一头大汗累的不轻,把饭勺交给伪军,自己端起水来喝。
两人不动声色的靠到一块儿,富贵问,“你他妈的咋被抓了?”
“老子还纳闷儿呢,你他妈的咋当起日本人的狗腿子了?”
两人小声对骂,重温儿时的酣畅,越骂越有劲,越骂答案越清晰。
日本人信佛,对唐朝修立、声名远播的黑马寺很尊敬,故而日本兵们不侵犯寺院,日军把黑马寺当成了一个补给站,放置了很多粮食,在黑马寺门口设立粥铺,象征着“请佛祖作证、我们来救你们了”,用以收买人心,日军为了配合演戏,把抓来的老百姓都看押在黑马寺周围,那些日本特务和伪军住在寺内是为了保护粮食。
日军逼富贵给老百姓施粥,富贵看着饿的前心贴后心、个个有气无力的老百姓,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伪军们负责烧火熬粥,他负责为老百姓们盛饭,从昨晚一直忙活到现在,虽然累,但能让老百姓们吃上饱饭豁出去了。富贵为老百姓放粮,可他本人却不吃日本人的一粒米、一口面,仅仅是喝寺内的水,他以前营养不良、体力特差,忙到现在,累晕了四五次。
西一欧问明白了原因,“奶奶的,你咋不吃饭?”
“贫僧是出家人,接受四方布施,但不吃倭寇的饭。”
“去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吃饱了肚子好坑鬼子、你填饱了肚皮好普渡众生。”
“卧槽你大爷,老子当和尚也有和尚的骨气,吃日本人的饭无异与猪狗为伍。”
西一欧脸上挂不住,富贵把他也捎带着骂进去了,“佛门戒律上哪一条说不能吃日本人的饭了?鉴真大师还去日本呢?你以为你多清纯啊?别他妈的装大头蒜啦!你今天帮助日本人施粥,老百姓理解你的知道你在行善,不知道你的还以为你在当日本人的狗腿子,你瞧瞧,乡亲们看你的眼神,都要把你吃了,从此以后,你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只要日本人一走,非把你的破庙砸了。”
“你、你他妈的----阿弥托佛!”富贵口才说不过西一欧,念起佛号。
两人斗着嘴,其实不伤感情,从小一块儿骂惯了,骂到后来,富贵唉声叹声,“善哉善哉,小衲的一世英名被狗日的鬼子害了。”
“草!你他妈的嘴巴放干净点儿,就冲你一嘴脏话,佛祖也不会原谅你嘀。”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贫僧自有法度,阿弥托两个佛。”
“切,整个一流氓和尚。我说流氓大师呀,人家都是托佛,你咋托俩佛?”
“奶奶的,老子多托一个佛,相当于多请一个人证、不,是多请一个佛证,好证明老子清白。”
“算了吧,别人不了解你、老子还不清楚你的德性?背不住是个花和尚!哼,老实交待,泡了几个良家妇女?”
“泡你个头?”
“哼,佛曰,有妞不泡、大逆不道!”
“老子揍你个----”富贵提起袈裟要踢西一欧,西一欧躲开了,伪军过来给西一欧送来了一盒罐头,另外请佛爷继续施粥。
富贵瞪了西一欧一眼,西一欧吃着罐头分外香,把富贵馋的喉头咕咕直咽口水,操起勺子干上了。
这时从东面来了一群日本兵,其中有个日本战地记者,喀喀嚓嚓拍了一通,把缴获的武器拍了一阵、把富贵给老百姓施粥的场景拍了一阵,富贵呲着牙,这回真应了西一欧的话,跳到太平洋里也洗不清了。
来的日本兵里有一个少佐,官不大,但在黑马寺这一片儿不算小,寺庙里的日本特务闻信出来迎接,把西一欧也介绍给了少佐,少佐叫云梦泽水,可能是负伤的缘故,脸上贴着膏药,他发现自己的名字和西一欧的日本名字很接近,立马起了好感,西一欧的日本名字叫“天泽紫依”,他俩一套近乎,日本特务头子觉得“天泽君很眼熟”也上来凑趣,他的名字叫天宁宝塔,与“天泽君”的名字同样接近。无声手枪引起了云梦泽水的高度兴趣,西一欧为了能早点脱身,拼着被富贵骂拍起了少佐的马屁,三人共同对手枪消声器进行热烈的探讨,其乐融融。
云梦少佐把玩着无声手枪没忘正事,友好的把富贵请过来说话,他是想让富贵把一封劝降书送给洛阳守军。
富贵一听当即拒绝。云梦泽水阐述了“皇军的好意”,洛阳是九朝古都、誉满华夏,里面文物众多,皇军攻城势必会玉石俱焚,为了保护城里的百姓、古迹,劝洛阳守军投降是上策。
云梦泽水说一句,富贵拒绝一句,云梦说了十句,富贵不耐烦了,破口大骂,“佛爷吃了秤砣铁了心,不送不送就是不送。”
“八嘎!”云梦气的要枪毙富贵,老百姓们一阵骚动,西一欧和天宁宝塔一齐劝云梦泽水不要犯众怒,云梦这才按下怒火,命令把富贵“请”到庙里说话。
天宁宝塔见云梦很不高兴,劝他缓缓劲、消消气儿,又把话题绕到无声手枪上,云梦来了精神,发觉“天泽君”见闻广博,对各种枪械性能了如指掌,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说到激动处要邀请西一欧合影。
西一欧与两人交流了一阵,才发现如今的日本军官和五年前的日本军官素质差了老大一截,原因是五年来经验丰富的日本老军官大量战死,新上任的日本军官只在军校里“纸上谈兵”,甚至连谈兵都谈不上来,和自己这个身经百战、奔波于山西、河南、上海、满洲、内蒙、外蒙、苏联的“老流氓”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日本战地记者殷勤的为三人拍照,西一欧眼睛的余光落在了排队领粥的人群当中,一个长发遮面的男人抱着一个婴儿,却是毛野益子,他怀中的婴儿啼哭不止。
西一欧唯恐毛野揭他的老底,可毛野的目光与西一欧碰了一下便低下头,拿着碗去领粥。西一欧心里释然,这个家伙也是心虚,不然早就和日本兵搭上话了。见着了毛野,却不见大花,西一欧往排队的人群中看去,要说大花一头披肩白发,很好认,人群中的白发人有七八个,一瞧身段个头就知道是老态龙钟的老妇,丝毫看不到大花年青苗条的影子。
西一欧隐约觉得不对劲儿,眼瞄上了毛野,他盯着毛野,日本特务天宁宝塔也盯上了毛野,很简单的道理,抓到的老百姓中,只有他身材魁梧、肌肉发达,其他人尽是皮包骨头、老弱病残。
一锅粥快发完了,只剩个锅底,毛野前面有四个人,他伸长脖子迫不及待的往前挤,被维持秩序的日本兵用枪托砸回去,毛野央求日本兵,“太君,俺自己不吃,求求您给俺孩子一口。”
“八嘎!皇军对所有的百姓一视同仁,回去,回去!”日本兵很会做戏。
毛野怀中的婴儿一个劲儿的哭,几个伪军挥着皮鞭凑上来,“奶奶的,滚回去!”“滚开!”
毛野乖乖的往队伍里进,再过两个人就轮到他的时候,锅里只剩半碗饭,如果把锅底刮刮,勉强能凑足一碗。
毛野忍不住插到前面,“大爷,把这一碗给俺孩子吧?”
前面的老人看看他和婴儿,毛野道,“俺的孩子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老人干瘪的嘴没有说话,点点头,让开位置,毛野不住的鞠躬,“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毛野把破碗举到锅前,盛饭的伪军把饭勺一下敲到他头上,“妈的,夹塞儿!”
伪军班长抡着皮鞭上来,“妈勒隔壁嘀,大东亚共荣圈人人平等,不许耍特权!”
毛野没理伪军班长,用手指把沾在脑门上的稀饭抿下来喂到婴儿嘴里,婴儿嘴吮到米粒巴叽巴叽的吃起来。
伪军班长见毛野不甩他,勃然大怒,一鞭子抽在毛野脸上,“妈的,秃子打伞---无法无天。今天老子要维持大东亚共荣圈秩序。”
见毛野还不理他,三鞭子抽到他头上,毛野只顾喂孩子丝毫不觉得疼。
“耶嗬?怪狠的。妈的,你!”伪军班长指着盛饭的伪军,“不许给他饭吃!”
“是!”伪军报以洪亮的嗓门。
老百姓们替毛野求情,“老总,可怜、可怜他家的孩子吧!”
“他孩子小,您饶了他吧?”
伪军班长大吼一声,“不行!没规矩不成方圆,规矩不能坏,这是惩戒!”后来见求情的人多了,“要想吃饭也行,今天罚站一天!”
毛野低声道,“老总,行行好吧,俺两天不吃都成,只要孩子能吃饱。”
“放你妈的屁!”伪军班长眼蛮横的扫着盛饭的伪军,“妈的,老子要看看今天谁敢坏规矩。老崔,执行纪律。”
“是!”
领到饭的一个老太婆把没吃完的小半碗稀饭送到毛野面前,“给娃儿吃吧!”
稀饭稀稀拉拉的滴到毛野的碗里,老太婆如鸡爪似的枯手展现在毛野面前,因力气不够而颤抖,毛野感激的道谢,语气呜咽,“谢谢大婶、谢谢大婶。”
老太婆叹气道,“娃儿饿了,快吃吧!”
啪,伪军班长一鞭子把毛野的饭碗打落,又一鞭抽向老太婆,“妈的,老东西,不许破坏规矩!”
毛野看着地上的稀饭站立不语,西一欧看到此情此景,想起毛野几年前的威猛,暗道,真是虎落平阳遭犬欺呀! 流氓也识女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