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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德廷的这句话,明显就是开始愿意听一听自己的意见了。吕次国知道,这是一个大好时机,接下来就要把这场戏演好演足,给胡德廷制造障碍,然后再让他反其道而行之,回过头来进一步怀疑诸葛志义,并且最终在他自己的心里头给诸葛志义定性。只要胡德廷认定了诸葛志义是国民党的叛徒,或者他从一开始就是共产党派过来的卧底,那么其他的事情就都好办了。只不过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不但吕次国自己要演好自己的戏份,还必须有胡德廷的配合,虽然他对于胡德廷的智商和性情有很大的把握和信心,但是这个计划事实上仍然很有风险,每一步都是走在悬崖钢丝之上的,容不得有半点儿的闪失。
之前,吕次国的手下人们,无论是阿齐,还是阿桓,都帮自己开了一个好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最关键的一点,这一点没有人可以帮助吕次国,他必须自己完成。前面的铺垫已经设好,如今成败在此一举,到底结果如何,就要由吕次国自己去揭晓了。
他要拼尽全力,把自己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了!
吕次国暗暗地拍了拍诸葛志义的肩膀,算是用实际行动给他以安慰。诸葛志义不知道自己会有今天这一切,会在这一刻沦落到了这个田地,都是拜面前这个看上去始终对他重情重义的吕次国所赐,在诸葛志义的心里,吕次国此刻简直就是他最靠得住的兄弟,有他挡在自己的面前,帮自己劝说胡德廷,这般的雪中送炭让诸葛志义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种患难见真情的力量。他心中满怀着感激和感动,吕次国却并不知情,他此刻全副精力都已经放在胡德廷的身上了。便只听见他好像思索了一会儿,组织好了语句,随后才开始一字一句地开口言道:
“老师,我们这一次之所以追到了这个地方,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想要追查这辆可疑的货车。如今志义所言,这辆货车司机在逃,但是他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辆货车却是被我们中途截下来了。学生认为,我们首先要查清楚这辆货车上装载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果是共产党他们想尽办法筹措所得的西药,那么至少这一车西药我们是成功拦截住了,共产党的任务并没有完成。他们地下组织对于完成任务,一向是不惜一切代价,如今他们急需的西药如果没有办法运送出上海,他们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到那个时候,只要我们先暂时限制诸葛志义的行动,然后以西药为饵,诱他们上钩,只要共党组织里有人落入了我们的手中,到那时,无论是试探,还是对质,我们总有办法查清楚志义的情况的,一切事情也就都水落石出了。您看,这个方法可好?”
吕次国这个方法从表面上听起来确实是很管用,如果诸葛志义真的身在曹营心在汉,内心倾向于共产党,而吕次国却是忠于国民党的话。胡德廷听过之后,在自己的心里头经过了一番推敲,在他看来,吕次国的这个主意虽然只是一个大致的想法,方方面面都还有很多细节尚未考虑,也不见得是天衣无缝,但是这个方法却似乎果真简单实用,很是具有几分可行性。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胡德廷虽然是一个历经大风大浪的精英特工,但是他也是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胡德廷尽管在党国的利益面前绝不留情,但是他内心深处也绝不希望跟自己合作愉快这么长时间,自己一度非常看重,也算得上是自己半个学生的诸葛志义,到最后竟然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胡德廷自然更希望能够证明他是无辜的。只是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胡德廷突然发现,其实他更加看重的学生吕次国,才是真正与他站在对立面上的那个人的话,他又会有怎样的想法,怎样的感受。
胡德廷若有所思地缓缓点了几下头,又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最终拍板,同意了吕次国的建议,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怎样,这一辆货车我们算是截下来了,只是这上面究竟装载着什么东西,我们都还没有检查过,这确实是我们此刻首先应当弄清楚的一件事情,或许,这一切不过是一场乌龙事件也未曾可知。次国,现在大家都在场,都可以做一个见证,这种事情就交由你去办吧。”
不能不说,胡德廷的主观情感再碰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似乎还是开始作祟了。如果换做从前,在胡德廷的思维和情绪都绝对正常的时候,他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有可能是乌龙事件这样的话语来了,因为他从来不会无端地做这些无谓的假设,更何况现在所做的这个假设,明摆着其几率基本等于零。
吕次国的建议得到了胡德廷肯定的答复,他立即转而看向了诸葛志义,开口询问道:
“志义,方才车上的东西你有没有碰到过?”
诸葛志义方才说不出话来,但是现在在吕次国和胡德廷的对话过程之中,诸葛志义已经稍微恢复了一些,至少,他现在已经不至于有口说不出了。听见吕次国的问题,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吕次国再给自己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现在的局面越来越模糊复杂,分辨不清,但是其中有一点确实越来越成为了大家的共识,那就是这辆货车之上装载着的,一定是共产党的东西,十有八九就是他们一直都在忙活的西药。如果能够将共产党想要偷运出城的西药尽数截获,诸葛志义才会有接下来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在诸葛志义看来,吕次国是不知道他潜伏在共党内部的事情,所以才会想过用对质或者试探的方法来证明自己是否清白。但是即便最后证明这个方法不可行,至少现在他也应该先行证明自己同这辆货车上的东西没有关系,他不但是没有碰过车上装着的货物,甚至于连这辆车上究竟装的是什么,他都根本没有来得及检查。在诸葛志义看来,似乎只有自己先行申明这一点,才有机会进一步摆脱自己的嫌疑,不论他们对于自己此刻所说的话语到底能够相信几成。
诸葛志义连忙摆着双手,连连澄清道:
“我没有,车上的东西我没有碰过,装的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次国,现在全靠你了,你一定要相信我,帮我查清楚整件事情的真实情况,我相信你的能力里,你一定有办法帮我这个忙的!”
诸葛志义说着说着,情绪一时间没有控制得住,竟然伸手攥住了吕次国的右手手掌,将其狠狠地攥在了自己的手心里,攥得吕次国只觉得诸葛志义的双手简直像是两把大铁钳,让自己的每一根手指都差点儿没被他掰断了。吕次国连忙用力挣脱了诸葛志义的“热情”,一边轻轻地甩着自己那只差点儿被掰断了的右手,一边安慰着他,缓声说道:
“志义,你放心吧,只要你是清白的,共产党是休想挑拨离间的。你要相信处座,相信我。来人,把货车车厢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搬出来。”
吕次国根本不需要交待让谁帮忙把车上的东西取下来,很自然的,站得离货车最近的两个人立即主动上前,开始搬运货车上装载的一个个密封的箱子。至于其他人,则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依旧举着手中的枪支,将枪口瞄准了诸葛志义,一个个凝而不发,稳如磐石。如果这个时候胡德廷或者诸葛志义还有心情注意这些仿若雕塑一般的吕次国的手下的话,或许他们的心中又会有一番别样的感慨。要知道,这么长的时间之中,手中拿着手枪高高举起,一直坚持着这样一个持枪站立不动的姿势,并且到现在为止,他们仍然没有哪怕一个人出现手臂不稳颤抖的情况,这样的臂力和毅力绝非常人轻易能够做到的。
车上总共摆放了三个大箱子。吕次国看着自己的手下人搬运大箱子的姿势和模样,便是眉头轻轻一皱,似乎有一个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他迅速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三个箱子之上转移到了胡德廷所在的方向,果不出他所料,胡德廷此刻的眉心已经拧起了一个不小的疙瘩。显然,吕次国发现的问题,胡德廷也已经发现了。
吕次国似乎仍然不肯死心,但是有一时间失去了亲自去掀开箱子的勇气。思来想去,吕次国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通过对自己手下人的询问来进行初步判断。吕次国将自己的目光再一次转移,又投向了此刻仍然站在那三个大箱子旁边的两个人,强自镇定地问道:
“这些箱子的重量大概有多少?”
“回禀先生,这些箱子都不重,大概一个箱子在五公斤之内。”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反应较快的,此刻听了吕次国的问题,立时便做出了回答,也算是断了胡德廷等人最后一丝希望和幻想。 谜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