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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又看看门外的瓢泼大雨,低低的骂了一声“鬼天气”。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五十分,离着动手的时间还有十分钟的时间。但大雨如注,全然没有半点减缓的意思,反倒有几分越来越大的架势。
这种天气,实在是不适合出门砍人抢地盘。
房间里站着二三十个年轻人,一个个手上都拎着砍刀、钢管一类的家伙,用毛巾紧紧的缠在手上——这样一来,动手的时候手里的家伙就不容易脱手,就算是沾了血,也不会因为手滑而抓握不住手里的家伙事。
他们都是经历过不少街头火并的混混,对这种战前准备再熟悉不过了。
一旁有一个年轻人凑到叶子身边,嬉皮笑脸的说着:“叶哥,这天气出来干活儿,太不讲究了吧?不如咱明天晚上再干活儿?”
“哦。”叶子扫了年轻人一眼,“回头那个周毅问起来,你顶雷么?”
“嘿嘿,嘿嘿……”年轻人干笑了一声,“我就是说说,说说……”
“少他妈嬉皮笑脸,”叶子从桌子上抓起一条毛巾,摔在年轻人身上,“这不是扯淡的时候。把手里的家伙事都拿好了,时间一到,咱们就办事。”
“诶,诶。”年轻人点点头,不敢再说笑。
叶子想了想,向身旁另一个人问道:“其他人准备好了么?”
“差不多了。”被问及的年轻人点点头,“从马哥那调来的人,已经到了另一个场子里,都准备好了。”
“好。”叶子点点头,“给开车的打电话,让他们准备好。等会咱们先把人凑在一起,然后再一起动手。”
“好。”年轻人点点头,走到一旁,打起了电话。
叶子微微闭上眼,感受着手里钢管上传来的凉意——那是一根一米长短的钢管,其中一端用切割机切出了一个极为尖锐的角度,十分的锋利,能很轻松的刺入人体。而空心的钢管在那个时候,就能成为放血的利器。
叶子看不上那些刀啊、斧子啊之类之类的家伙事儿,觉得那些东西就是看起来厉害,有架势,实际上用处倒是不大。
在群架里被人砍了个十刀八刀,被砍的那个人照样还能砍人的事情,叶子见的多了。而运气不好,一刀砍在别人脑袋上或者脖子上,直接要了人命的,叶子也见过。在叶子看来,刀啊斧头啊这种东西,要么全然没用,要么就太他妈有用,实在不是什么稳当的家伙。
还是这用切割机磨出尖端的钢管好用,锋利,靠谱,不对着要害、血管招呼的话,就只会让人躺在地上流血,不会当场要了人命。
毕竟么,跟人在街面上拼杀火并,也只是为了抢地盘,抢财路,不是冲着要人命去的。
摸着自己惯用的家伙,叶子心里把所有的事情都过了一遍:自己过来接收地盘的时候,带来了三十个专门干架的好手。马哥今天又调来了七十个人,拢共一百号干架的好手,端掉一两个场子绝对够用了。
马哥调来这七十个人的时候,把话说的很清楚:既然那个周毅把事情都交给叶子来做了,那就不妨把事情做大一点。只把白亮的场子端掉一两个的话,不够,至少得拿下七八个场子,这才算是够本。
白亮手下的人即便是有点防备,也不会想到旧城区这边的人会这么快就动手,场子里即便有人,人手也肯定不多。突然动手,肯定能在白亮手下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白亮手下的场子拿下几个来。
如果白亮日后要算这笔帐,也肯定是把事情算到周毅头上,找周毅的麻烦。既然是这样,那不把事情干大一点的话,未免太对不起周毅这个背黑锅的倒霉鬼了。
在心里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叶子睁开眼,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
刚过十二点钟。
“行了。”叶子紧了紧缠在手上的毛巾,轻轻挥了挥手里的钢管。
很趁手。
“走。”
一行人鱼贯而出,分别坐上了门外早就在等着的数辆汽车。
叶子等人动身的同时,电话也打了出去,从蚂蝗那里又调过来的混混们接到消息,也立刻动身,坐上了汽车。
“……对,去布厂街,端了刘琦的那个酒吧。”
坐在金杯车里,叶子向另一拨人交代了目标,然后挂断了电话。
“咱也去布厂街?”开车的年轻人看看坐在副驾驶位的叶子,谨慎的问道。
“不去。”叶子摇了摇头,“我们去三河街。那里不是有刘琦的一个洗浴中心么?端了去。”
“好。”开车的年轻人应了一声,小心的开着车——雨实在太大,瓢泼似的,得很费劲才能勉强看清楚路况。
叶子心里想着自己的计划:刘琦的两个场子,都和旧城区距离很近,但这两个场子之间又相隔很远,没办法互相支援。在这两个场子周围,也没有别的属于刘琦的、白亮的场子在。现在被突然袭击,就算是能够报信,来帮忙的人也不会来的很快。
更别说在这种天气、这种时间,其他人就算是想要来支援,也要比平时来的更慢。
拿下这两个场子之后,就继续向下一个目标推进……
抢地盘这种事情,叶子干过不少,经验充足:端掉别人的一个场子之后,立刻让人守在里面“占领”这个场子这样的举动,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对手在接到消息之后,就会立刻开始反扑,那个时候“占领”了别人场子的人,是要倒大霉的。
最稳妥的做法,就是把自己想要的场子、地盘一个个都砸了,把里面看场子的人打散、打退。等到官面上开始介入,或者是双方的大哥开始坐下来扯皮这件事情的时候,再把砸掉的场子占了。
这样一来,占了别人的场子这件事情就形成了事实。双方大哥开始坐下来扯皮的时候,是没人敢轻举妄动随便动手的,那个时候对方即便是想要夺回自己的地盘,也没有办法动手。
这个时机要把握的很准,否则的话,就是自己找霉头了。
叶子很擅长干这种事情。
瓢泼大雨中,以金杯车为首的车队驶出旧城区,向三河街前进。
转过一个路口,开车的年轻人皱着眉放慢了车速,看着前方的路况:正前方,有两辆车亮着双闪灯,停在路上。
那是一辆轿车和一辆货车,看起来,这是两辆车会车的时候撞在一起了。
雨天路滑,路况不好,视线也差,出了这种事情虽然挺倒霉的吧,但也算是正常。
那两辆车虽然停在了道路中间,但这马路宽阔,倒也不碍着车队的路。不过谨慎起见,还是得把车速放慢一些才好。
瓢泼大雨中,金杯车车速放缓,缓缓经过那两辆汽车。
道路左侧的一个胡同口里,忽然亮起了两盏车灯。随着汽车的轰鸣声响起,在这胡同里等了不知多久的皮卡车猛的从胡同里窜了出去。
“我操!”
猛然间看到一辆车从侧方冲来,开车的年轻人心里一紧,重重的踩了一脚刹车。
金杯车向前滑行了几米,终于停稳。
那辆斜刺里冲出来的皮卡车似乎也被吓着了,停在了一旁。
“操,操,操!”
开车的年轻人骂了几声,喘了口气,看看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叶子:“哥,揍一顿吧?草他妈的,吓死我了……”
“嗯……”
刚刚回神的叶子下意识的往那辆皮卡车上看了一眼,张了张嘴,没说话。
瓢泼大雨中,那辆皮卡车上走下了四个人。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看不大清楚的长竿子,往金杯车的方向指了指。
借着车灯的灯光,在雨幕中,叶子把那个人手里的“长竿子”看清了几分。
他的心瞬间缩紧了。
那是一把长枪。
“快……”叶子额头迸出青筋,张口向身旁的年轻人大喊。
“走”字还没说出口,叶子就听到了“砰”的一声闷响。随后,金杯车摇晃了一阵,开始向着一侧逐渐倾斜。
叶子的心不断往下沉:这是金杯车的车轮被一枪打爆了。
哗啦……哗啦……
雨在不停的下。
哗啦……哗啦……
货车的车门被打开,一个个脸色冰冷的年轻人,拿着刀子,从货车里走了下来。
金杯车后面的汽车里,蚂蝗的手下看情况不对,想要发动汽车离开,却已经晚了——从货车里走下的年轻人里,有几个人目标明确,跳下货车之后便立刻分别冲到了这几辆汽车旁。
每一个年轻人手里都拿着一把火器,隔着玻璃,对准了开车的司机。
这意思很明白:要动随便动,看看是你开车快,还是我扣扳机快。
司机被制住,之后就没有任何机会了:从货车上走出的混混们围在每一辆汽车旁,砸碎了汽车的玻璃,将汽车里的混混们拖了出来。
哗啦……哗啦……
皮卡车冲出来的那个胡同里,不断走出手持利刃、默不作声的年轻人。
以金杯车为首的车队,已经被彻底的包围、控制了。
从皮卡车里走下的四个人走到了金杯车旁,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火器,隔着窗户对准了司机,另外两个则绕到了金杯车后面。
在几声怒骂之后,车里响起了一声鞭炮似的炸响。然后怒骂声、惊喝声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伤者的低低惨叫。
他们手里的火器不是当摆设的,他们是真敢开枪。
闻着鼻端传来的火药味,叶子的脑袋有点发懵。
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到底是哪儿出错了?
“啪嗒”一声轻响,叶子身旁的车门被拉开了。
狂风夹着雨点,瞬间落入车内,打在叶子身上。
一个中年人,手里拿着一杆土枪,笑呵呵的站在车门旁,看着叶子。
“叶子,是吧?”用一杆土枪打爆了汽车轮胎的中年人笑呵呵的,“手里的家伙不错,给我看看呗?”
看着眼前的中年人,叶子紧了紧手里的钢管,然后叹了一口气,把缠在手上的毛巾解开,将钢管递了过去。
“好东西,好东西啊……”中年人接过钢管,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把手里的土枪抛给了一旁的手下。
扫了叶子一眼,中年人一笑,一伸手,抓住叶子的胳膊,猛的一用力,把他从车上拉了下来。
摔在遍是雨水的马路上,叶子刚要抬头,却被中年人一脚踩在了脑袋上。
“你跟的大哥,挺牛逼的,真的。蚂蝗么……谁不知道他,挺他妈牛逼的。”
中年人笑着,轻轻挥了挥手里的钢管,然后把钢管的尖端抵在了叶子的大腿上。
“可惜,牛逼的过分了。”
在中年人的话音中,叶子一直以来颇为顺手的钢管,刺穿了他自己的大腿。
“都给我听着,啊!砍几刀,意思一下就是了!”
大雨滂沱,中年人不去管脚下痛呼的叶子,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哈哈笑着:“白爷说了,不能出人命,这群孙子算是捞着了……一人砍个两三刀,让他们放几个月假,就差不多是个意思了!” 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