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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了一夜的暴雨在清晨收住,天气转晴。江城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但江城的黑道上,却蒙着一层厚厚的阴云,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有些消息,在江城的黑道上来回传播着。
昨晚十一点,白亮在双仁路的大排档吃饭的时候,遭遇了刺杀。如果不是他的手下挡了一刀,稳坐在江城黑道第二把交椅上的白亮,就要成为只存在于别人口中的传说和故事了。
办这件事情的人没能得手,也来不及逃走,被白亮的人当场制住。当着大排档里七八十号人,这个行刺者大喊“我是蚂蝗的人,谁他妈敢碰我”。之后便被白亮的人带上了一辆车,不知所踪。
晚上十二点,蚂蝗的手下分成两路,从旧城区出发,分别往布厂街和三河街的方向去了。
这两个地方,都有白亮的场子,归在一个叫做刘琦的人手里管着。
不过蚂蝗的这些手下刚出旧城区,就被白亮的人截了下来。这些人被白亮的人死死制住,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每个人都被砍了好几刀。虽然不要命,但这些人一两个月内基本上是拿不起家伙事儿了。
凌晨三点,白亮的人趁着夜色和暴雨,把蚂蝗所有的场子都砸了。那些看场子的人被痛揍了一顿,从场子里被赶了出去。
一夜之间,蚂蝗的地盘全部易主,被白亮的人占着。
那些被白亮的人痛打了一顿之后赶出地盘的蚂蝗的手下,虽然聚在了一起,但却跟没头苍蝇似的。
因为蚂蝗失踪了。
和蚂蝗一起失踪的,还有他经常带在身边的几个心腹,以及一个勾搭上有一段时间的女人。从昨晚半夜三点,蚂蝗的场子出了事情开始,就没人能够联系到蚂蝗了。
江城的黑道上在猜测,在议论:刺杀白亮的那个人是不用多说了,被白亮带走之后,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运气好的话,或许之后几天能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他的尸体;至于失踪了的蚂蝗,很显然是被白亮的人给带走了,他能有个什么结果也实在是不好说。
蚂蝗虽然是宋老爷子手下的老人,在江城道上有名声、有身份,但是他招惹的却是白亮那个只低宋老爷子半头的疯子。虽说白亮要给宋老爷子几分面子,但如果说白亮一时心烦,就顺手把招惹到自己头上的蚂蝗弄死了,那也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些消息在江城的黑道上传来传去,衍生出了无数个稀奇古怪的版本。
也正是因为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样一个局面,或者说,因为那些知道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的人没有站出来说话,所以那些稀奇古怪却骇人听闻的消息就传的愈发凶猛了。
在这样的压抑气氛中,周毅无法独闲:早上七点钟的时候,宋唐就打来了电话,让周毅赶紧云天酒店议事。
宋家内外,所有知道要对白亮动手的人全都到齐。当着所有人的面,宋子孝大发雷霆,大骂蚂蝗,说他擅自行动,搅乱了周毅苦心布置的一切计划。
宋子孝如此愤怒,自有他的理由:他带来了一封信。
一封白亮写给他的亲笔信。
白亮在信里说的很明白,归纳一下的话,大意大概如此:我白亮虽然不是宋爷的人,但也算是宋爷的后辈。宋爷的人如果想从我的地盘里拿走一块,我别无二话,双手奉上,全当是孝敬宋爷的一份孝心。如果一个旧城区不够,还想要别的,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只要让我白亮在江城里能有一个立足之地就行。
但是,蚂蝗把事情干的太过分了。他不仅想从我这抢地盘,还想要我的命,这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把地盘送给宋爷的人,可以说是孝敬宋爷的一份孝心,讨宋爷个高兴,但从来没见过把自己的命双手送上讨人欢心的。
我白亮也不是街上的臭虫,随便就能被人踩死。蚂蝗既然这么干了,我就得跟他问个清楚,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几天蚂蝗就先在我这做客了,等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蚂蝗的去留。
忽略掉信里的许多脏话和不着边际的扯淡内容之后,这封信的大意就是如此。
值得一提的是,这封信是用血写成的。
用的是谁的血不好说,但肯定不会是白亮自己的血。
把这封血书拿出来之后,宋子孝破口大骂,看起来几乎要被气的吐血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做声,只能默默的传阅那封血书。
在看过白亮的来信之后,其他人心里也忍不住暗骂蚂蝗:看的出来,如果按照周毅提出的计划,步步蚕食白亮的地盘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从中瓜分利润。但蚂蝗偏就要玩大,要一口气吃下白亮,竟然想出了暗杀白亮这种手段。
利欲熏心啊!
如果蚂蝗派出去办事的人,真的把事情给办成了,那也算是蚂蝗立下了一桩大功。接下来趁着白亮的人没有个首脑,轻轻松松的就能瓜分白亮的地盘,众人也都乐得发财。
但那个办事的人,偏偏就把事情给办砸了!
现在好了,白亮觉得有人想要他的命,不知道得警觉到什么地步。现在还想一口一口的蚕食白亮的地盘?觉得自己有性命之忧的白亮可不会有半点犹豫,会全力以赴,把敢对他伸手的人直接干掉!
只是要白亮的地盘,白亮因为种种原因的限制,或许会犹豫,会举棋不定。但让他觉得别人是冲着要他的命去的?牵扯到自己的性命,白亮还会犹豫什么?
蚂蝗啊蚂蝗……
参与议事的人,心里基本上都是同一个想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坐在主位上的周毅不发一言,脸色铁青,众人也都不去触他的霉头:他耗费心血制定的计划,还没成功迈出第一步就宣告失败,也难怪他脸色不好看了。
虽然周毅的计划失败了,却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蠢到对他发难:事情是明摆着的,是蚂蝗利欲熏心,自作主张,让人去刺杀白亮不成,反倒引起白亮的警觉,坏了周毅的计划。
拍着桌子破口大骂的宋子孝现在正在气头上,一肚子气正好没地方发泄。现在对周毅发难的话,且不说脸色铁青的周毅会怎么说,发难者得先成为宋子孝的出气筒了。
至于到底是不是蚂蝗派人去刺杀白亮的……这一点现在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白亮认定了是蚂蝗做的这件事情,并且警觉了起来,众人没有了能够蚕食他的地盘的机会。
再者来说,按照蚂蝗做事的那个风格来看,他这么做事是有很大的可能的:他想要架空周毅、自己实际上占有旧城区地盘的意思,众人都看的出来。现在又要对白亮动手,蚂蝗转转脑筋,或许就琢磨着这是一个好机会。
成了,那就一口吃掉白亮;不成,也能把周毅顶出去当替死鬼——毕竟他手下的那些人,现在在名义上是周毅的人了。只要去刺杀白亮的那个人口风够紧,咬定了是周毅指使的,那即便事情不成,也是周毅替蚂蝗去死。
这可真是好大一口黑锅!
可惜蚂蝗手下的人口风不紧,白亮也不吃他这一套,直接找上了他。
众人心里琢磨着,暗暗的叹气:蚂蝗也是个聪明人,是个手腕儿漂亮的老油条。但是白亮全然不吃这一套,倒是让蚂蝗这个聪明人反被聪明误了。
“……眼下已经是这样一个局面了,都说说吧,说说……”
骂了一阵之后,宋子孝似乎也没了气力,一脸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接下来该怎么办?”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做声: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情?要临场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来的话,实在是难。
等了一会,见没人说话,宋子孝叹了口气,望向周毅:“周先生,您怎么看?”
“我怎么看……”
周毅脸色铁青,点着了一支烟,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好不容易从白亮那里抢来了一块地盘,还定下了从他手里夺取更多地盘的计划。现在蚂蝗把白亮激的警觉起来,计划泡汤,想要再干点什么的话,就只能跟白亮全面开战了。”
“现在跟白亮开战,不是好时机。白亮觉得有人想要他的命,警觉的很,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激的他出手。如果现在和白亮开战,大家拼来拼去,最后也是拼成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把烟头重重的摁在烟灰缸里,周毅叹息着:“我想替宋爷除掉白亮这个祸患。如果趁着白亮举棋不定、犹犹豫豫的时候步步蚕食,在他下定决心之前,我们是能把他的实力削弱至少四成的。那个时候再和白亮开战,白亮根本没法还手。”
“但是现在……”周毅摇着头,“白亮这个祸患,不好除掉了啊……”
“哼!”宋子孝咬着牙,“蚂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事情真那么简单的话,还用做什么计划?直接在大街上砍死白亮不就行了?!那个猪脑子……事情没办成,反倒让白亮警醒了,下定了拼死的决心。”
看了看脸色难看的周毅,宋子孝道:“周先生,你不要生气。这本来是能除掉我父亲的祸患的好机会,却被蚂蝗给浪费了,我饶不了他。就算是他能在白亮手里活下来,我也不会放过他!”
众人闻言,心里都是暗暗的摇头:蚂蝗落在了白亮手里,哪儿还有命?不过宋子孝说的也确实在理,这么一个好机会被蚂蝗浪费了,宋子孝实在是没有放过蚂蝗的道理。
宋子孝语气稍缓,向周毅道:“周先生,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生气也没什么用。我们还是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接下来该怎么办……”周毅看了看宋子孝,“您觉得,白亮这个人是怎么样一个人?”
宋子孝微微摇头,“那是个疯子……有仇必报,是个别人欺他一寸,他能还别人一丈的人物。”
“这么一个人物……”
周毅摇了摇头,“既然是这么一个人,那白亮会做什么,也就不难猜了。蚂蝗能不能活着回来,暂且不说,我琢磨着他多半是要死在白亮手里了;蚂蝗的地盘么,肯定是要被白亮抢去了。”
“前段时间,他把旧城区的地盘让出来,心里未必没有记恨。现在让他捞到了机会,他肯定会把蚂蝗的地盘吞下来,填平他之前让出旧城区的损失。”
“除此之外……”
周毅环视着众人,语气严肃:“蚂蝗有可能向白亮吐口,把我们的计划对白亮说出来。白亮得知我们的计划之后,极有可能会抢先下手,攻击各位中的某一位。”
“白亮如果认定了我们一定会对他下手,那他就一定会这么做。各个击破么……抢在开战之前,尽可能的削弱我们的力量,对白亮也是有好处的。”
“所以,”
周毅环视众人,一字一顿,“在这个时候,我们一定要联成一体,不能露出任何纰漏、破绽。”
“只要白亮觉得在座的各位是一个整体,他在看到我们有什么动作之前,也是不会轻举妄动的。一旦他觉得我们是各自为战,一盘散沙……他就会立刻扑上来。”
“谁落单,白亮就会扑上来咬死谁。” 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