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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毅知道,青年人所说的,就是金石开打入跨海会的事情。
虽然知道这人是在说什么事情,不过现在周毅对面前这个青年人的身份还是没个确切的把握,不能轻信,这话茬他是绝对不会接的——万一万一,这人并不是第七局的人,自己又随便接了话茬,那乐子可就大了。
看周毅没说话,青年人继续说了下去,“你我共同的那位朋友说,李思玄和那个组织同样保持着相当的联系,李思玄之前做的一些事情里就有那个组织的影子。很不巧,我们共同的那位朋友接管了一些事情,其中有一部分责任就是和李思玄联系,帮助李思玄办事。”
“我们的那位朋友是怎么进入这个组织的,你应该很清楚。他之所以接管了这些事情,也是因为这个位置空了人,那个组织需要一个人来暂时掌管这些事情。至于这个位置上是怎么空出来的,我想你也很清楚。”
“对于我们那位朋友而言,他的处境并不理想。那个组织虽然用他,却也极度的怀疑他,放他进入组织也是为了顺势摸清他的情况。他现在刚和李思玄搭上线,结果李思玄就被你杀了,你觉得这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那个组织派出来的人和你接触之后,死的不明不白,我们的那个朋友就上位了;我们的那位朋友刚接触了李思玄,李思玄就又被你除掉了……就算这里面本来没有什么内幕,我们的朋友所在的那个组织也会多想,从而彻底不信任我们的那位朋友。”
“打入那个组织内部的机会很难得,无论是我们还是我和你共同的那位朋友,都不能允许这件事情被破坏。周先生,我们希望你以大局为重,不要因为……”
青年人看着周毅,“……不要因为江湖上的那些小事,坏了大事。”
“不要坏了大事……哈!这种说法还真是有点官方腔调。”
周毅笑看着青年人,“如果我非要除掉李思玄不可呢?”
“……”
青年人紧盯着周毅,“那我希望你打消这个念头。李思玄勾结跨海会,为跨海会做前驱之卒,双方以后还有生意往来。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他们之间的生意到底是什么。如果你只是想除掉这样一个人,我们是不想多做干涉的,毕竟这既不算是我们的管辖范围,也算是为民除害,我们不会帮你,但也不会干涉你、追捕你。”
“但是,如果你非要在现在除掉李思玄,那就有极大的可能破坏我们的计划。”
“如果是这样……”
青年人看着周毅,脸上有几分阴沉之色,“……我们虽然知道周先生你是个比李思玄更有规矩、更有底线的人,但着眼于大局,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对我们而言也相当艰难的决定。”
“相当艰难的决定……有意思。”周毅冷笑,“你们要因为李思玄而干掉我?”
“不至于。”
青年人看着周毅,“我们最多用上一些强制性措施,确保在事情结束之前,周先生你无法影响我们的计划就可以了。”
“我们在一些风景不错的地方建了一些疗养院,真正意义上的疗养院,不是假托疗养院为名的黑监狱。如果周先生一意孤行,我们会考虑让周先生你入住其中一间疗养院,让你休息一下,放松一下,直到这件事情结束。”
“说白了不还是让我坐牢么。”周毅“嘿嘿”笑着。
“两码事。”青年人说道:“那个疗养院的水平相当之高,无论是硬件设施还是人员水平、饮食供给,都是一流的,和监狱是两码事。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我条件够不上去那个疗养院的标准,我都想去那个疗养院里住上一段时间放松放松。”
“那好啊。”周毅笑着,“不如你顶替我,去那个疗养院里走一趟?算我请客了。”
“周先生……”
青年人语气重了几分,“疗养院是个好地方,但是你也要知道,有比疗养院条件更坏的地方。以周先生你的所作所为来看,把你送到疗养院之外的其他地方并不难。”
周毅眨了眨眼,点点头,“这是威胁我。”
“不,不是威胁。”青年人摇头,“是说明情况,是尽量劝说你打消你的想法。”
“你现在做的这件事情,是我们那个共同的朋友让你做的么?”周毅忽然问,“跟我聊这些,说这些……这是他的意思,还是你们的意思?”
“……”
青年人看着周毅,沉默了片刻,“我们的那位朋友说,你很有可能会这么问。”
这就等于是默认了。
没等周毅再问,青年人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宽窄的对叠纸片,递向周毅,“他说,如果你这么问了,那就让你看看这张纸上的东西。”
接过纸片一看,上面写的是一整套和金石开取得联系的办法,包括信息的投递、“信箱”的标识、收发信息的大致时间,记载的十分详细。
“……这是?”周毅看着手里的纸片,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把握,却还不能确定。
“我们的人协助我们共同的那位朋友建立的一套体系,只供他自己使用。这本来是供他和我们取得联系的,现在形势所迫,只能向你泄露。”
青年人看着周毅,“我们共同的那位朋友说,如果你一直追问,并且问出了相当重要的那些问题的话,那就把这些联系方式告诉你。在你抵达目的地之后,可以按照这上面的联系方式向他发送消息,他会找个办法和你面谈。”
“面谈……稳妥么?”周毅问。
“稳不稳妥得看你。”青年人没什么好声气,“如果你泄露了自己的行踪,被人盯上了,那这件事情就不稳妥;如果你能把自己的行踪给隐藏好了,那这件事情就十分稳妥,不会出纰漏。我们的人建立起来的这套系统,还是经得起考验的。”
“好。”
周毅点点头,要收起那张纸片,却看青年人面色古怪的盯着自己。
“这……”周毅扬了扬手里的纸片,“……不能给我?”
“只能让你记在脑袋里。”青年人说,“这套系统虽然是供执行任务的那位朋友临时使用的,没有任何参考性,但这毕竟也算是一个机密。把这套系统泄露给你已经是违反了保密规定,不能再平添更多的泄露风险。”
“理解。”周毅打开纸条,又仔仔细细的重新看了一遍,把其中内容都记牢之后,将纸片还给了青年人。
“记清楚了?”青年人问。
“嗯。”
青年人点点头,也不再多问,也没再收起纸片,拿出火机直接将纸片点燃,烧成了一团残灰。
踩散残灰,青年人看看周毅,“我的任务结束了,周先生,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见。”
说完,青年人看都不看周毅一眼,转身便走,在灯光不及的暗处转了个弯,便不见了人影。
“妈的,废话半晌,憋的我……”
青年人离开之后,周毅的一张脸顿时扭曲的不成样子,四下张望着寻找厕所,“……他妈的一泡尿憋了半晌了,他要是再晚走几分钟,我非得被活活憋死在这儿不可。”
所幸厕所不远,总算是没让周毅多吃苦头。
出了厕所,一身轻松的周毅对身旁的曹愚鲁和徐痴虎低声说:“该见的人已经见了,接下来咱就可以全速赶路了……等会吃过饭休息一下,缓过劲来之后咱就连夜赶路。”
“那些人……”
曹愚鲁往停车场看了一眼,“……从我们刚才站着的位置看,瞄着我们的枪肯定在停车场的某辆车里,要不要想点办法,看看他们的来路?”
“不放心?”周毅问。
“嗯。”曹愚鲁点点头,“这个人的来路我把握不准,如果真是第七局的人那就罢了,如果不是第七局的人,那就麻烦了。不把握准他们的来路,心里实在没底。”
周毅挠了挠后脑勺,“不好办吧……如果这不是第七局的人,刺探他们的动静当然没有问题;如果他们真的是第七局的人,刺他他们的动静的时候又被他们察觉了,那我们和他们之间是要出现不少误会的呀……”
听周毅这么说,曹愚鲁正要点头打消自己的这个念头,周毅却话锋一转,“你觉得谁有能力做这件事情?”
“望闻问切。”曹愚鲁说,“这种事情他们能做的来。”
“要谨慎,不然会引出很多麻烦。”
想了想,周毅又说,“跟望闻问切的人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把对方的大致身份跟他们说明白。如果他们不敢或者不乐意,那也不要勉强。”
第七局到底是官方机构,所涉及的事情无一不是机密。
如果对方不是第七局的人那还就罢了,如果真是第七局的人,那窥视第七局的行踪动向可不是小事。如果被第七局发现甚至追查过来,“望闻问切”也不好消受这个后果。
如果望闻问切的人不敢接受这个委托,周毅也完全可以理解。
“好。”曹愚鲁答应一声,走到一旁拿出电话,开始联系“望闻问切”四门中的赵亭。
不多一会,曹愚鲁挂断了电话,向周毅回话:“那边答应下来了。”
“这么痛快?”周毅反倒是有些意外,“你没把事情跟那边说明白?”
“说明白了。”曹愚鲁道:“他知道这大概是要做什么,但是还是答应了。他应该是有自己的门路吧……只要不把事情挖的太深,赵亭应该就能控制局面。”
“嗯……”周毅也不多问,“回头等他消息吧,看他能从这些事情里挖出什么东西来。”
在休息区里吃了饭,略做休息,三人趁着夜色,再度上路。
上车之后,周毅便拉开架势睡了过去,睡的香甜而又深沉,可谓是雷打不动,全无任何挂碍。
“魁爷这……”
徐痴虎往后排看了一眼,看了看睡的极沉的周毅,摇了摇头,低声对正在开车的曹愚鲁说:“……睡的是真香。”
“嗯。”曹愚鲁目视前方,“你也睡一会,等会你来开车,没精神可不行。”
“睡不安稳……之前都是勉强眯一会儿,现在是一点困意都没有,勉强眯一会儿都做不到。”
徐痴虎长呼出一口气,低声道,“我自认也算是见事不少了。虽然不像您,是从刀尖上走出来的人,但生死搏杀也经历了不少,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但到了现在……说句稍微没志气的话,我心里还是有点不安,总觉得不安宁。”
曹愚鲁扫了徐痴虎一眼,“这也不算是坏事。”
“嗯?”徐痴虎不解,苦笑了一声,“您取笑了。”
“没有,实话。”
曹愚鲁微微摇头,“你是个枪手,又是狙击手,虽然现在很多时候都是你单方面的狙击、瞄准其他人,但如果你跟别人交手,那你的对手肯定也是个狙击手。你真正需要防备的,是和你同一个行为逻辑的人。”
“如果你能时时刻刻都觉得安心坦然,那反倒不好。身为一名潜身暗中的狙杀者、猎杀者,你要时刻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被狙杀者、被猎杀者,警惕之心绝不能没有。一个成功而合格的狙击手,多多少少的都该有点被迫害妄想症,否则难免不够警惕。”
扫了徐痴虎一眼,曹愚鲁说:“如果你在现在还能心里毫无挂碍,安心安稳,那我可能就得想想你是不是被安稳日子把警惕心给消磨掉了一些,不够警惕了。”
“这倒是没有……我只是觉得惭愧。”
徐痴虎往轿车的后座上看了一眼,低声道:“我只是惭愧,觉得我好歹也算是历经了不少事情的人,但是在这个时候却不安到睡不着,和魁爷根本没法比。”
“你觉得你不如钜子,所以惭愧?”曹愚鲁“呵呵”的低笑了两声,“你倒是自视甚高。”
徐痴虎一惊,“曹爷,你知道,我没这个意思。”
“哈……也难怪你会这么想。”曹愚鲁不以为意的一笑,“你看着钜子年纪轻,就觉得钜子经历的事情少了,所以才觉得钜子现在的反应令人惊异。也是,身处这种牵动了各方力量,同时阻力重重,凶险重重的事情里,又要赶赴风暴中心,钜子能心无挂碍的睡的这么安稳,看起来的确是令人称奇,难免让人觉得钜子是天资过人、生来就有不同寻常的心性和胆色,即便是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
扫了徐痴虎一眼,曹愚鲁说:“所以,看看钜子再看看自己,就会觉得惭愧,觉得自己经历了那些事情却还不如经事还不如自己多的年轻钜子沉得住气……你就是这么想的吧?”
“曹爷您心细如发。”徐痴虎点头。
“你这么想,那就是你想错了。”
曹愚鲁说:“我和钜子从小一起长大,自问除了一手教养我们的老钜子之外,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钜子的心性,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钜子从小到大的经历。你以为他经历的事情很少,是天生就有这样的心性?哈……”
轻笑着一摇头,曹愚鲁说:“哪有什么天生,那是被老钜子一点点磨练出来的。老钜子为了把他磨练成才而用的那些办法,你想都想不到。”
“再者来说……你难道以为我和钜子跟着老钜子的那些年里,真的就是风平浪静、毫无波澜么?老钜子是墨家钜子,暗地里受的明枪暗箭、各种针对从来都没少过。我和钜子跟在老钜子身边,虽然不是首当其冲,但也算是亲历者。钜子经历过那些事情,早就不能当作经事不多的年轻人看待了。”
从后视镜里看了正在呼呼大睡的周毅一眼,曹愚鲁叹了口气,也不好说是惋惜还是慨叹:“实在是很难说,钜子身上现在还有多少属于他这个年纪应有的东西……也是不易。”
事实上,周毅身上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东西不仅留着,还留下了不少。
他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汽车还在高速路上一路疾驰。
“啊……”
周毅揉了揉睡眼,看看坐在前排的曹愚鲁和徐痴虎,直叹气,“一睁眼看见你们这俩大男人,是真他妈倒霉啊……真是操了。”
“啊?”曹愚鲁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周毅,“怎么了?”
“做了个梦,梦里有好些个娘们往我身上一个劲儿的扑,真的是不提了……可惜,一睁眼看见的不是娘们,是你们这俩货的脸,哎哟……”
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周毅揉了揉额头,“快到了?”
“还有差不多大半天的路程。”曹愚鲁说。
“赵亭那边有消息么?”周毅很关心这事。
“大概半个小时之前有消息传过来。”曹愚鲁摸出手机递给周毅,“他整理出了一份大致的资料,你看看。” 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