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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很高兴见到你。”
常浩坐在别墅的沙发上，背后是冷眼盯着他脖子的曹愚鲁，面前是正在玩斗地主的周毅、金石开和徐痴虎。
虽然说是“很高兴见到你”，但常浩的脸色一点都不好看。
一方面是因为周毅跟金石开和徐痴虎玩扑克玩的正开心，基本上把他视作空气。被人放置在一边根本不正眼看，的确不是一件会让人开心的事情。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次见面之前，周毅和常浩在电话里有过一番小小的交流。
魏虎丘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周毅就一直在等他的消息——虽然周毅相信魏虎丘有从这件事情里脱身的能力，但还是要等到魏虎丘亲自报个平安才能放心。
正在这时候，常浩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自己想跟周毅谈谈，说自己能给出一个相当不错的条件什么什么的……
不得不说，常浩打电话过来的时机实在不巧，正撞在因为时刻关注魏虎丘的动静而有些稍微烦躁的周毅手里。
于是，周毅跟他言简意赅的进行了沟通：“你说你妈呢？我从不在电话里跟别人谈生意，你要是想跟我谈你就过来当面谈，别他妈在电话里跟老子唧唧歪歪的，说你妈呢说……”
然后周毅就挂断了电话。
几个小时之后，常浩面色略显僵硬的坐在了别墅里，看着周毅跟金石开、徐痴虎打扑克。
“我看见你的时候可一点都不高兴。”
周毅看着自己手里的牌，扫了常浩一眼，“我现在事儿多着呢，也忙着呢，你还来给我添乱……要说什么就赶紧说，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废话。”
“……”
常浩看了看三人的牌局，“周先生，我之前虽然不在林城，但是我很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例如，我知道墨家内部的某些人在和你做对，还知道这些人在林城里的头目名叫李青。”
“当然，李青这个名字是个化名，他的真实身份我还并不清楚。”
“……”
正准备出牌的周毅僵了僵，然后望向常浩，微微眯着眼，“你的消息灵通的有点过分吧……之前的王逢、黄浩，跟墨家里的人搭上了关系，你们是不是也跟墨家的人搭上关系了？”
将手里的一把扑克扔在桌子上，周毅拍了拍手，面色阴沉的看着常浩：“跟我做对的墨家人，跟你有关系？你很会藏啊……之前我说齐鸿天、李思玄，你还跟我装傻充愣，说对这两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只知道柳武。”
常浩面不改色：“上次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鉴于周先生你之前的经历，我不想给您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事实上，我方和齐鸿天、李思玄并无联系，也并没有在他们和周先生您之间的争斗中提供什么助力。我方和他们之间所有的，只是一些初步的、无伤大雅的联系。”
“但是这种联系，让我得以知道李青的存在，以及他带着人在林城里做的事情。”
“周先生，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找你？因为我们知道你现在处于什么处境，也知道我们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帮助你。”
周毅听的心里一动。
常浩这番话里下意识的掩盖着某些事情。
周毅稍作留心，并未在这一点上深究，以后有的是时间。
“怎么帮我？”周毅“嘿”的一笑，“替我干掉这个李青？”
“不，比那个更好。”
常浩含笑道：“我可以把他交给你，送到你面前。”
“……”
周毅眨了眨眼，“噗嗤”一声笑了，“你这话说的可真是有趣……我可没见过他，连他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万一你从你手下的人里找出一个甘愿送死的，让他承认他就是李青，我可分辨不出来。”
“周先生说笑了。”
常浩笑道：“真正的李青，一定知道很多其他人不清楚的事情。以周先生的资源和能力，我想您一定可以从他口中问出很多事情，在一一验证过之后确定他的身份。”
周毅挠了挠眉角，“这就是你给我开出来的条件？你把李青给我，我就要和你们合作？”
常浩耸了耸肩，微笑着不说话。
“一个李青，奉命办事的小喽啰而已，他可没有这样的价值。”
看着算是默认了的常浩，周毅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如果这就是你的条件，那还是算了吧……你太高看李青的价值了。”
顿了顿，周毅“嘿嘿”笑着，话锋一转，“但是，如果你能把齐鸿天和李思玄交给我的话，那咱们的合作就真的可以谈一谈了。”
“不，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常浩摇着头，“李青只是一份礼物。我希望能用这份礼物，向周先生表示我方和周先生您合作的诚意和态度，同时，我也希望能用这份礼物从周先生这里换来一些东西。”
“说是礼物，结果还是要用这份礼物换东西，说白了还是一场交易……”
周毅好笑的摇着头，“你想用他来换什么？”
常浩说：“我想用他换来周先生的些许信任，以及在某些事务上，你我的初步合作。”
“某些事务……”周毅想了想，“具体指什么？”
“我和周先生共同的敌人。”
常浩的视线从面前三人身上掠过，口中崩出两个字：“法家！”
说话的同时，常浩的视线落在周毅身上，眼角余光却将一旁的方雨看的清清楚楚。
他看到，在自己说出“法家”二字的时候，一直毫无表示的方雨飞快的扯了扯嘴角。
或许在旁人看来，这个动作并无不妥，也没有什么可深究的。但常浩知道，从自己口中说出的“法家”二字已经震动了他的内心。
这是针对方雨的无声威胁：我可是知道你和法家的交易。如果再没有任何表示的话，你可要当心了……
“法家……”
周毅撇了撇嘴，“我和法家的关系还算是不错，他们没主动找过我的麻烦，也没有过问过我的事情 。你说共同的敌人……常浩，即便是敌人，这也是你自己的敌人，不是我的敌人。”
是啊，那是因为你身边就安插着法家和第七局的人，不管你做什么他们都一清二楚啊……
心里不怀好意的念叨着，常浩脸上却是另一幅表情：“周先生，您是害怕法家，不敢和法家为敌么？”
“说话注意点。”周毅身旁的“方雨”面色阴沉，直盯着常浩，“你要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这是实话，也不能怪人家说。”周毅笑着摆摆手，看着常浩，“就不说我掌握墨家之类的话了……如果，如果我现在在墨家里有不错的根基，也是墨家支脉的掌权者，那我还是敢和法家掰掰手腕的。就算是出了问题，我也可以在墨家内部寻找援助，不至于孤立无援。”
“但是现在？我现在游离在墨家之外，手下不过是大猫小猫两三只，捏在一起都不如法家的一个巴掌大。跟法家为敌，和法家较劲，我难道是疯了？”
摆着手，周毅笑着，“跟法家为敌的事情我暂时是不想喽……他们不来找我的麻烦我就烧高香了，我才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们。”
鸵鸟！
常浩心里暗骂了一声，脸上却是一副痛惜的表情：“周先生，你想错了！”
“据我所知，墨家和法家之间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大大小小的争斗、摩擦一直都存在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
“法家现在没有对您不利，这是因为什么？周先生，恕我直言，这是因为您现在还不值得法家对您动手！”
“在法家看来，您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清除的目标，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他们可以看着您发展、成长，在觉得您可用的时候胁迫您、利用您，以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
“如果有朝一日，法家的人带着合作的目的出现在您面前，您难道可以拒绝和他们合作么？如果和他们合作，被他们摆布，您就算是成为了墨家的最高领导者，掌握了整个墨家，您也得不到自由！”
“恕我直言，周先生，您现在很有可能就是法家圈养的一头牛！在您变得强壮之后，他们就会驱使着您，让您为他们开垦田地。如果您不愿受他们驱使，他们就会杀掉这头不听话的牛，将您做成牛排！”
常浩越说越兴奋，状态爆表。他一拍桌子，紧盯着周毅，一脸的恳切：“周先生，如果您的目标是成为墨家钜子，那您和法家之间必然会发生一场战争！与其在战争来临时手足无措，我强烈建议您，在战争开始之前先做好准备！”
一番话说完，众人无言，各有深思之色。
常浩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有了作用。
“言辞犀利、逻辑清楚，把利害关系分剖的清晰而明白，而且还以自己的逻辑进行叙述，让现实情况能够遵照某种逻辑而为自己的立场和论点服务……不得不说，你很能打动人。”
周毅看着常浩，“常浩，常先生……你学的是纵横家的本事吧？”
“跨海会内知识共享，不存在哪一家的问题。”
说起这个，常浩多少有些自得，“跨海会将各方的知识和长处合并，将这些变成了一个综合的学科，然后让跨海会的成员接受各个层次的教育和训练。”
“如果按照周先生您的看法来看的话，如我这样的跨海会成员，都是身兼数门本领，集合各家之长。”
“厉害，厉害，跨海会人才济济，令人叹服。”
周毅不咸不淡的恭维了两句，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常浩，“常先生，你刚才所说的话确实打动了我，但是我还是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看着周毅已经收起了之前的态度，常浩心情大好，点头道：“周先生请讲。”
“法家会坐视我壮大，然后来驱使我、操控我，如果我不和他们合作，他们就会除掉我……”
周毅重复着常浩的说法，然后抛出了自己的问题：“跨海会又和法家有什么区别呢？你们帮我、扶持我，让我成为墨家钜子。那么在你们对我发出命令的时候，如果我不遵照你们的命令，你们是不是也要干掉我啊？”
“从这个角度来看，你们和法家好像并无区别吧？” 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