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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不对称真是个好事情。”
金石开看着若有所思的周毅，“嘿”的笑着，“如果常浩知道你和法家之间的合作有多深、多久的话，他大概会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蠢破天了。”
“哦，是吗……”周毅下意识的答应着，显然是心不在焉。
常浩已经离开了。
针对周毅的问题，常浩给出了一个还算漂亮的回答：
“跨海会和法家当然不同。法家立足于此，跨海会立足于海外，不像法家一样拥有强大的本土势力。法家可以强迫您，可以扼杀您，跨海会却不会，因为我们在这里的势力无法支持我们做到这一点。”
“所以，跨海会的目标只是和周先生您达成合作，以一个合作者的姿态和周先生您对话、共事，共同取得利益。”
“如果周先生在以后觉得我们会威胁到您的话，您大可以除掉我们。因为和您比起来，我们这些人只是无根的杂草，是无法在这个国家和您抗衡的。”
这个回答将态度拿的很低。即便周毅知道对方包藏祸心，但这话听起来也还是让周毅觉得很受用。
被常浩暗中“胁迫”的“方雨”也在某些不甚重要的地方推波助澜，不露声色的为常浩提供了不少说服周毅的话题。
双方最后达成了一致：常浩将李青带给周毅，由周毅来确定李青的身份。在确定了李青的身份之后，周毅会运用他的人脉、关系，以及他“墨家少钜子”的身份，给常浩等人一些关于法家的消息。
——常浩原本提出来的要求，是要周毅给他们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方便他们在国内的江湖道上和各方人物来往、接触。在这个要求被周毅拒绝之后，常浩退而求其次，这才提出了“法家消息”这个要求。
双方谈妥之后常浩便告辞离开，说自己会尽快抓获李青，然后将李青送到别墅这里。
周毅自无异议，笑着将常浩送出了门。
只是在送走常浩之后，周毅便一直皱着眉，似乎一直在考虑着什么事情。
看周毅心不在焉，若有所思，金石开忍不住问道：“周先生，你在想什么呢？”
周毅稍稍回神：“……在想常浩说的那些话。”
“一堆废话而已，有什么可想的？”金石开不屑的一笑，“他以为自己掌握了很多事情，实则他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
“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说的话，有什么值得深思的？”
看着周毅那还没舒展开的眉头，金石开心里一动，“等等……你不是被他的那番话说动了吧？那些‘你和法家日后必有一战’的话？周先生，你也是玩弄话术阴谋的行家里手，应该知道这只是攻心的话，总不能栽在这种阴沟里吧？”
“玩弄阴谋话术的行家里手……”周毅苦笑着望向金石开，“金先生对我的这个评价，让我真不知道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
摇了摇头，周毅说：“我是在想常浩提出来的条件。金先生，你说，常浩难道觉得我会因为一个李青，就会给他们一个身份，让他们能在江湖上走动？”
“如果他们身为跨海会成员的身份暴露了，因为是我给他们提供的掩护身份，所以这笔帐还是会算在我头上。认真算起来的话，这可是我勾结跨海会的铁证。”
“他是真的觉得我弄不清这一点？还是觉得我就算是弄清了这一点，也会因为李青这么个无足轻重的人物而答应这件事情？”
金石开稍稍一想，“这么说的话，那他这个条件就是漫天要价，等的是你就地还钱之后再提出真正的条件。”
“这就是了。”
周毅一击掌，“让我帮他搜寻法家的消息，应该就是他真正的目的所在了吧？但这问题可就来了，他为什么这么在意法家的消息？”
“按理来说……”周毅指了指金石开，“他身为跨海会的人，最在意的肯定是第七局的消息和动向。法家虽然和第七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法家负责的事情和他跨海会基本上挨不着，他要法家的消息又有什么用处？作为真正的目的而言，这说得过去么？”
“……”
金石开沉默了一阵后说：“如果他不是故布疑阵、释放烟雾弹的话，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了。”
“第一个可能，和他有关系的人最近正面对着来自法家的威胁，他要找到相关的信息，帮自己的人脱困。”
“第二个可能么……”
金石开看了看周毅，“……你是怎么想的？”
周毅笑道：“第二个可能，就是他要借着这件事情，将我和他之间的‘交易’确立下来。”
“他把李青交给我，我把法家的消息交给他，这就是一次完整的交易，意味着我和他之间建立了联系，也意味着我向跨海会出卖了法家的消息。借着这件事情，借着我和跨海会之间‘交易’的事实，他就可以逼我上船了。”
金石开轻轻鼓掌，“和我想的一点不差……他的目的应该不止是让你帮他搜寻法家的消息，还想以此做文章，以你向跨海会出卖法家消息这件事情，逼你和他全面合作。”
看了看周毅，金石开问：“你想怎么做？”
“你们的人在盯着？”周毅问。
金石开指了指头顶，“卫星盯着呢……他们去了哪儿，多少人，几辆车，住在哪个地方，都看的清清楚楚。只要我们决定了，我这边打个电话过去，一支烟的功夫就能把他们全都逮了。”
“没正当理由，能抓么？”周毅有些迟疑，“他们进入国内，用的肯定是正经身份，没什么正当理由就抓了？咱之前的计划可是等他们露出点痕迹之后再动手，在这种情况下动手可不符合计划吧？”
“他逼的。”
金石开摊了摊手，“他现在的做法可比我们预想的要更激烈，难道你还准备跟他继续玩儿下去？再继续玩下去，你就真有可能被他拉上贼船了。就算你我心知肚明，但到了那时候，想洗净你身上的事儿也绝不容易。”
“至于正当理由么……”
金石开笑的和善而又腼腆，“……这种往人脑袋上扣屎盆子的事儿，总不能拿到台面上说吧？”
“倒也不着急。”
周毅谨慎的想了想，微微摇头，“先等他们把李青给我送来吧。”
略略一顿，周毅又说：“金先生，真说起来的话，常浩想要的法家消息，可不是全无用处……王狱可是正在追查李思玄和齐鸿天呢。”
李青是奉齐鸿天的命令办事，而常浩显然又和齐鸿天这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同时还对李青的动向十分了解，以至于能让他拍着胸脯说出“把李青送到你面前”这样的话。
而王狱，现在正在追查李思玄和齐鸿天。
常浩所需要的“法家消息”，极有可能是为了提供给齐鸿天。
“这么说起来的话……”金石开知道周毅是什么意思，“嘿嘿”的笑了起来，“王狱是摸到齐鸿天屁股上了，让他感受到压力了，他需要更多的消息来对抗王狱以及法家？”
“问题来了。”周毅皱着眉，“如果真是这样，那卖掉李青换取消息，到底是常浩自己的想法，还是齐鸿天的弃车保帅之举？”
金石开也皱起了眉头。
他看了看周毅，幽幽的说：“这件事情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常浩知道你和法家存在一定的合作，手里掌握着他们用得上的消息。”
“啧……”
周毅闭上了眼，轻轻揉着有些发胀的额头。
拆解常浩的目的、状况，实在是一件很消耗脑力的事情。
“如果他知道我和法家有合作，却还敢上门来跟我谈合作……那他这胆子可是够大的。他不怕我把他卖给法家？还是说，他有着足够的反制措施，能够反制我的出卖？”
周毅低声自语，脑中一片纷乱，无数个线头互相交织、连结，化作了一个难以看破更难以理顺的线团。
脑袋里琢磨着，周毅猛抬头望向金石开，“你能联系到王狱么？”
“你联系不到他？”金石开颇觉意外。
“最后一次联系他的时候，他说最近要进入保密程序，我会联系不上他……”周毅问金石开，“你有什么办法么？”
“那完蛋了。”
金石开一摊手，“法家和第七局是两个系统，一旦他开始进入保密程序，那除了对他发布命令的上级之外，其他人都没办法和他取得联系。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我，就算是法家的高层想要直接联系已经进入保密程序的王狱，那都是一件很犯忌讳的事情。”
“啧……”
周毅眉头紧皱。
“怎么，担心王狱？”金石开笑的很欠，“你们俩这关系是过硬啊……墨家人关心法家人的安危，嘿……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啊！”
“少扯淡。”
周毅紧皱着眉头，“如果事情跟我们推想的大致不差的话，王狱他们那群墨家人应该是已经查的相当深入了。对于他们的人身安全而言，这可不算好事……”
“那怎么办？”金石开翻着眼，“你想想该怎么做，想明白了之后就告诉我，一句话的事儿。”
周毅狠狠的挠了挠脑袋，“等！”
“把李青等来！”
咬着牙，周毅的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有许多问题，我都要从李青身上得到验证。” 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