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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里揣着刚刚做好的假证件，张来运在街上又开始横着走了。看到一个不顺眼的，他还上去查了一下“良民证”。孟宪文担心地说，赶紧回去吧，别再惹事了。张来运一瞪眼，说，就你这个胆子还想打鬼子？跟我走。孟宪文看看他，气得也没再说话。张来运这小子胆子还真大，竟然围着皇协军的驻地转了一圈，然后又去了招兵的地方看了一下。呵呵，招兵的皇协军和侦缉队的人都气鼓鼓的，瞪着一双斗鸡眼，好像就要打起来一样。侦缉队那里的人没几个，皇协军那里倒是还有几个人。现在这个世道，吃不上饭，所以有些人也就管不了许多，即使背着汉奸的骂名，只要能吃饱饭就行。所以，这也是汉奸们为什么开始招人的原因。

　　一个青年在皇协军那里报了名，然后填好表格，马上就领了一身的军服。张来运一看，皇协军还真阔气，光是军服就在后面放着不少。张来运还想在远处多看一会儿，孟宪文感觉这地方风险大，硬是把他拖走了。

　　张来运这小子就是喜欢逛街，你看看开着的门里面，那么多大姑娘小媳妇的，真是让人看不够。几人走在街上，正好看到一个熟肉铺子，张来运进去买了一只鸡，看到还有油炸花生米，又买了一包。然后掏出几个钱，让一个叫孟小栓的队员去买几张油饼，再去买两瓶酒。孟宪文赶紧说，买酒就算了吧，咱出来是执行任务，喝酒还行？张来运一晃脑袋，说，我这人，喝了酒才有打鬼子的主意。然后看看孟宪文，接着说，你这个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咋还行事像个娘们？整天嘟嘟囔囔的，你不烦？兄弟们跟着我出来都愿意，为啥？因为能够吃好喝好。要是这次把任务完成好了，我还要领着弟兄们逛窑子呢。不过，你是不能去，去了以后你下面也不行，因为你太娘们了。孟宪文这个气，这个张来运，你说我啥都行，可是你却说我下面不行，这不是骂人吗？所以，气嘟嘟的也不再说话了。

　　一会儿，孟小栓把东西买了回来，几人一起往回走。正好路过一个炮仗店，张来运又走了进去。孟宪文站在门口，气呼呼的看着张来运，不过年不过节的，你买啥炮仗？这个人行事啊，真是让人看不懂。难道晚上喝了酒还想放炮仗？就不怕鬼子汉奸的知道你藏在哪里？不说孟宪文咋想，只说张来运买了一堆炮仗出来，还有一些二踢脚。唉，孟宪文摇摇头，让人说他啥呢。

　　翻墙回到自己家，张来运撕下一只烧鸡腿，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还招呼大家，都来喝酒吃肉，别听副队长的，他不想吃就站在那里。年轻人有几个不嘴馋的？于是，哄的一下都围了过来。有对着瓶子喝酒的，有抢着吃鸡的。孟宪文一看这还行，也去抢着撕下来一根鸡翅膀，喝了两口酒。

　　张来运看看大家，说，今天请你们喝酒吃肉，明天是常县城的大集，我再领着你们去赶集。孟宪文实在忍不住了，说，张队长，吴队长派我们出来是打鬼子，骚扰汉奸。你倒好，领着我们泡澡堂子，去照相馆，明天还要逛大集，咱什么正事也不办，回去咋向吴队长交待？张来运嘿嘿一笑，说，我看看兄弟们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明天到集上去抢几身衣服，给大家换换装。孟宪文更加不干了，说，咱们是打鬼子的队伍，不是祸害老百姓的土匪。你领着我们出来玩不要紧，咋还要抢东西？张来运啃了一口鸡腿，看着孟宪文说，我说你的脑子让驴踢了，你还不相信。今天为啥买炮仗？你以为我玩？再说，我啥时候说抢老百姓了？明天我就用这些炮仗换些皇协军的衣服来。孟宪文看看他没再说话，谁知道张来运这小子心里又憋着啥事呢。

　　晚上，孟宪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张来运这小子倒好，早早的睡着了，连打呼噜带放屁，吵得别人难受。孟宪文躺在炕上想，张来运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为啥？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第二天早晨起来，张来运让大家拿着炮仗，还让孟小栓把一床破床单子拿上，领着大家就来到了街上。由于时间还早，集市上的人还不算太多，张来运就领着大家找了一个煎包摊子坐下，边吃边对大家说，等会儿集上的人多了，孟宪文领着两个人拿着两编炮仗在人群里放，另外两个人对着招兵的皇协军放二踢脚，孟小栓你就等在一边，等到集市一乱，你就把皇协军放在那里的军服用那块破单子包起来，有多快算多快，往回跑，给我拿回咱们住的地方去。孟宪文一看，原来张来运买的炮仗是这样用。不过，还是担心地问，炮仗不会炸着人吧？张来运笑笑，说，这么小的炮仗能炸着人？再说，即使炸一下，他也算是为抗日立功了。大不了在衣服上炸个洞，也没啥大不了的。既然张队长这样安排了，孟宪文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吃完饭，集市上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推车的、挑担的，卖糖葫芦的、卖烤地瓜的。别说，这烤地瓜的味道还真香。鲁中地区不产地瓜，过来的地瓜都是南边章丘那边过来的，一个烤地瓜太贵，领着孩子的去买烤地瓜，扔上几个零钱，卖烤地瓜的人给你从中间切开，给孩子解解馋罢了，大人谁还舍得吃？张来运买了半截烤地瓜，在皇协军招兵的周围乱转，眼看着集市上的人熙熙攘攘，你推我挤的时候，张来运给别动队的队员们使了一个眼色，这下好了，炮仗在人群里炸开了，赶集的人不知道是咋回事，近处的人害怕被炮仗炸着，远处的人以为是打枪，于是，整个集市上乱了套。

　　招兵的皇协军和侦缉队的不知道是咋回事，赶紧站起来张望。没想到，轰，啪，一连串的二踢脚飞了过来。妈的，这还了得，想袭击老子？此时皇协军和侦缉队也不分彼此了，拿着枪就冲到了人群里。那么多人，这几个汉奸进去以后就被冲得东倒西歪，忙活了半天，连衣服上的扣子都被挤掉了好几个，可是啥也没找到。于是骂道，不知道是哪个熊孩子恶作剧。呵呵，他们可没想到，“熊孩子”张来运，早就领着孟小栓把那十来套皇协军的军服抱走了。

　　几个皇协军回到招兵处一看，军服呢？这样的东西别人也没穿的，一定是有人使坏。于是，两个负责征兵的皇协军盯着侦缉队的人走了过去。侦缉队的人一看，你丢了东西看我干啥？皇协军骂道，他妈的招不到人就来使坏，你小子想挨揍？侦缉队的也不服气啊，骂道，你小子丢了东西活该，要是依着我，早把你那几件狗皮烧了。皇协军一把就抓住了侦缉队的人的领子，拖着他就走，说，你小子偷了我的衣服，还给我烧了。走！去我们营部，看我不把你小子打得两头冒屎。侦缉队的那一个不干了，你丢了东西血口喷人，给我们栽赃，越想越恼，上去就给了那个皇协军的脸上一拳，另一个皇协军一看不干了，干啥，打人？拿起枪就给了打人的那个一枪托。于是，集市上又多了一个打把势卖艺的，打得还挺真实，时间不长，就一个个头破血流。伪警察都吹着哨子来了，四个人还在地上摔跟斗。

　　于是，警察把四个人分开，问明了情况。这可难办了，一个是皇协军，一个是侦缉队，伪警察谁也惹不起啊。于是说，咱们到宪兵队，听候皇军的处理。两个皇协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瞪了一眼侦缉队的人，然后转身去拿枪，枪呢？咋还不见了？于是指着侦缉队的人就骂，狗娘养的，偷了我们的军服还偷我们的枪，老子和你拼了。侦缉队的一个一摸自己的腰里。枪呢？于是指着皇协军的鼻子说，你小子丢了枪就偷我的？老子爷和你拼了。然后，几个人又打在了一起。等到鬼子宪兵来了的时候，这四个人才松开了手。鬼子宪兵抓住四个人就是一顿耳光，然后缴了侦缉队那个人的抢，押着四个人去了宪兵队。

　　呵呵，也许大家都猜到了，那丢了的三支枪不是别人偷了，正是张来运这伙人干的。原来，张来运和孟小栓抱着衣服跑了。孟宪文几个人也从人群里溜了出来。一看，皇协军和侦缉队打在了一起，周围看热闹的围得是人山人海。刚要转身离开，脚下有东西硌脚，一看，好几支枪在那里，于是拿起枪就溜出了人堆。别说大家都在看热闹，没有看见的，即使有看见的，这个年头，谁还管闲事？

　　张来运家里，张来运找出一件皇协军的衣服来试试，虽说有些肥，可是长短还行。于是对孟小栓说，你也找一件试一试。孟小栓今年不到二十岁，人长得精精神神的，就是由于整年的干重活，再加上营养不良，身体有些单薄。可是孩子机灵，挺让张来运喜欢的。孟小栓把衣服试了一遍，都是肥肥大大的，没有一件合身的。最后，张来运找了一件最小的给他穿上，还是在身上咣当。

　　正在这时，孟宪文四个人翻墙进来了，一看张来运和孟小栓穿着皇协军的衣服，孟宪文笑着说，咋了？张队长这是要去投皇协军？张来运嘿嘿一笑，说，本队长不但要大闹常县城，还要领着你们去发笔财。孟宪文现在才真正的领教了张来运，这家伙鬼点子太多了。张来运看看四人手里的枪，问，从哪里弄来的？孟宪文他们笑着说了一遍，张来运也笑了，说，还说我做事不地道，你们趁着人家打仗，把人家的枪偷了，比我还坏。哈哈，说得大家都笑了。

　　张来运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对大家说，明天就是鬼子的“亲民大会”，据说鬼子的宪兵队长、伪县长等头面人物都要参加，还逼着一些老百姓都来看热闹，我想给他搅黄了。孟宪文看着他问，咋闹？张来运嘿嘿一笑，说，见机行事，最好能利用侦缉队和皇协军的矛盾，让他们双方打起来，最好还要动枪。大家都等着张来运的下文，只见张来运诡秘地一笑，说，要知具体行动，听我明天安排。 云霄山下的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