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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斑斓本纪 懿节堂 5951 2021-04-06 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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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皇子骊生性懦弱,难为东宫之选!因而改立誉王为皇太弟?可……可这是咱们自家朝政,要议定谁作皇储,不是陛下降旨即可吗?这会子,那北朝天子又来搅什么乱?他哪来的本事,还能干预我明国国政!”

  “萍儿这话说得糊涂。他偏就有这本事干预得了我朝军政。”

  见峥嵘夫人一脸愤愤不平模样,江玄龙只自斟一盏茶,而后淡淡回道:

  “莫说是我明国,即便是前新,乃至那崇华太后的陈廷,这天央九府自古以来,便是他北朝藩篱之属。咱们改朝换代也罢,议定太子也好,原就该上乞北朝皇帝恩准,方可自行用命。只是......只是......”

  江玄龙说及此,不由得顿了顿,待其眉头一皱,将手中杯盏掷于殿中,这明国国主不知怎地立时含恨斥道:

  “只是这一遭真真变得蹊跷。骁儿走了,我再立骊儿为皇储,所谓嫡亲一脉,原也合乎法统。那会子,更是孔继之亲上北朝求的旨意,也不曾听得有何异议。这才一年不到的功夫,怎地说变就变了,还要我改立江玄琦为皇太弟,这......这岂不是存心打我的脸!”

  江玄龙说完,一时气上心头,竟将面前茶几一把推倒,打翻几上碟盏无数。听得好大动静,伺候宫人忙近前查看,那峥嵘夫人见状,却只高声喝道:

  “看什么?没得旨意便一个个呆头呆脑地进来瞧什么?还不出去!”

  待一干近身宫人低头退去,这弦华殿女主不由得眉眼一动,又向江玄龙切切说道:

  “陛下也无需动怒,仔细伤身。今日变故,不反倒证了陛下心中素来所忧所患吗?他誉王江玄琦恃权欺天,当初不过是背地里聚党结派,勾连功臣,今日倒好,可是明明白白向陛下伸手,要抢夺陛下辛劳半生挣得的万里河山了。妾身想着......兴许这样也好,世人不是常说:明刀易挡,暗箭难防吗?从今往后,咱们索性就日头底下相抗!眼下且让他做个皇太弟又如何,陛下足智多谋,自然有的好手段,终有一日,非但教他失了皇储的名号,更让他连誉王的位子也坐不得!”

  听得峥嵘夫人满心踌躇,好言宽慰,江玄龙不由得苦笑一阵,只沉沉回道:

  “你说的自然好听,却也说得当真容易。从今往后日头底下刀锋相向,虽都瞧得见,听得真了,可终究,他有北朝天子诏令加身,左右更有好些个心腹重臣效命,只怕......只怕现而今,他那皇太弟的威势,反倒还高过我这正经皇帝一头了!”

  “他有北朝诏令又如何?终究现而今咱们这明国之主还是陛下您不是?他有好些左膀右臂又如何?朝里朝外,忠心于陛下的文臣武将,更远在他誉王府之上!陛下难道也忘了?当初您曾教诲妾身,只说:谋三军者,方可谋社稷;掌三军者,才可固江山。试看眼下朝中手掌重兵之诸武将,大将军葛泓德一身正气,威德有年,是尊只讲忠义的活菩萨,咱们只管供着,自不必忧虑!清宁将军花玉容素来风流,不喜权争,亦不必放在心上。安宁将军石清宗生性愚顿,直心直肠,只需晓以大义,便可为我所用。昌宁将军杨子春一向忠心陛下,她那夫人柳氏更是个名利可趋之徒,往后朝中的污泥浊水,索性就让他们为陛下料理,陛下岂不自在?末了,便只剩那祥宁将军龙鼎昌一人,他同誉王颇有私交,可终究孤军难战,陛下一旦寻个机缘处置了他,纵使有一日满朝文臣都站在誉王那头,他一介无兵可用的皇太弟纵使再尊崇,又拿什么跟陛下您争夺天下呢?只怕到时候,他为求保誉王之位,反倒还要请旨让贤也未可知呢!由此观之,陛下而今大可不必为这储位横遭变故一事过于忧思,好歹,该来的终究要来,这会子,倒不如多多筹谋,且让该去的,早早去了才是!”

  听得峥嵘夫人好一番义正辞真之语,江玄龙先是一奇,而后,再又一喜,旋即,他只一把将那弦华殿女主揽入怀中,只含笑趣道:

  “你这小妮子,年岁虽不大,心思却老道!不单听得多,虑得多,鬼主意也不少!那会子,还是我教你如何查人用事,现而今,你倒为我指点迷津起来了!你这等机敏聪慧,若是个男儿身,我索性收了你做义子,正位皇储,省得外头那些别有用心的歹人打着骊儿不堪大用的幌子机关算尽!”

  听得江玄龙如斯打趣,这峥嵘夫人不由得妩媚一笑,她只一把将那天子之手置于自身肚腹之上,而后切切回道:

  “陛下又拿妾身说笑!什么收妾身做义子?你那正儿八经的儿子还在这里头待着呢!”

  江玄龙听如斯,不由得轻轻抚摸那峥嵘夫人微微隆起之肚腹,他含笑赞道:

  “我这不也是夸你机敏聪慧吗?想来,有母如你,这肚子里的小东西日后长成了,也是个绝顶聪明的英豪!小东西,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都还没见天日呢,陛下就催着孩子长进了?”

  见江玄龙一脸慈父模样,那峥嵘夫人忙抿嘴趣道:

  “要是如此,那妾身可得求着这孩子别像妾身才好!妾身原本便不是什么聪慧之人,不过身在后宫,既是内眷,又是臣子,不得不为陛下分忧解难!一时说对了什么,讨陛下欢喜,自是机敏不凡;一时说错做错半点,惹恼了陛下,被斥做愚钝还是轻的,倘若问起罪来,那就不知是个什么下场了!因而,妾身只盼着这孩子可别随了妾身的愚鲁才好,要不然,日后天子驾前,岂不是只有处处犯错,时时挨打的份了!”

  这峥嵘夫人一番玩笑过罢,不由得满眼含情望着江玄龙。奈何,那当朝天子此时此刻却一脸深沉,不见半分喜色。

  “陛下怎得又愁容满面起来?莫不是妾身……方才失言了?”

  “傻萍儿,你何曾失言!恰是你方才一语……反倒教朕拨云见日了!”

  “拨云见日?不知陛下……”

  江玄龙忽而再又伸出手来,轻抚那峥嵘夫人肚腹,此刻,只见他双瞳放光,更听他低声说道:

  “居其位,必得劳其责!一言一行,或好或歹,天下人听之看之,满朝文武查之鉴之,不得有丝毫差池!他不是要做皇太弟,要显威弄权吗?我索性再助他一助,赏他个更大的恩宠,且看着他说也是错,做也是错,只叫他生生死在这皇储二字上头!”

  【二】

  这一日,阴云团聚,微雨绵绵,奈何中都城外一处雅致旧宅内,却一派春光荡漾,可谓是:

  牙床温软娇声起,纱帐摇曳体留香。

  好一阵,终见娫娍公主玉面轻倚,柔柔依偎在那陈锦文公子怀中,半醒半梦间,满眼自得情状。

  “你可拿定了主意?何时跟我母亲提亲?”

  “提亲?怎地又说起这桩事来?你母亲翊圣夫人可不是好打发的,她原就瞧不上我,我去提亲,岂不是自找没趣?”

  “她答不答允,是她的事。你去不去提亲,却是你的心思。连着这一遭,我都跟你说过三回了,你老是拿着我母亲当由头,只怕......只怕是你心不诚,压根儿就没想要娶我!”

  “我的小姑奶奶,我哪有那样的心思!我可是日日夜夜都想着要娶你过门哪!”

  猛然听得娫娍一声娇嗔,似生不悦之意,那陈锦文忙侧过身子,一把捏起怀中美人小嘴,含情辩道:

  “只是自古男婚女嫁,都得父母做主,翊圣夫人她既不肯要我这女婿,我人微言轻,也没得奈何不是?难不成......难不成你非得忤逆不孝,自行与我结缡?如此,岂不成了私奔了?女儿家名声要紧,纵使你有那胆子豁得出去,我也舍不得我这心肝肉在背后遭人白吐唾沫不是?”

  听得陈锦文如斯含情辩解,娫娍先是一笑,而后又斜眼驳道:

  “好一张油嘴,如此说来,你倒是为着我好了?你既为我好,更时时想着保全我的名声,那咱们现下这般光景,又算什么?我连身子都给了你,还在乎那些个虚名?怕旁人在背后嚼舌根?我可是公主,谁敢说我的是非!只是你,要再不拿定个主意,可别怪我狠心,咱们从此便撂开手,再也不见便是!”

  娫娍如斯说罢,立时翻过身子,背对着陈锦文。那小陈公子见状,忙从后边一把将其搂住,而后柔声慰道:

  “我的心肝,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自打那回咱们在昌宁将军府相见,我便暗暗起了誓,这一辈子非卿不娶!你不是也说过,此生非我不嫁吗?怎地......怎地如今一时恼了,就说出这等断人肝肠的话?我又没说不娶你,只不过......只不过......罢了,罢了,我爹娘死得早,原是不幸,不成想,眼下却又是我之大幸;你母亲位高权重,原是大幸,现而今,却又成了阻断你我姻缘之大不幸,真真是可恨,可怨,可哀,可怜哪......”

  陈锦文如斯一语罢了,不由得长吁一口气,而后仰起头来沉沉躺平。娫娍听之见之,亦不免心肠一软,不觉轻轻回过头去,少顷,这刁蛮女儿又拿腔作势含怨责道:

  “怎么?又装起死人不言语了?你方才那话我可听得真切!你爹妈死得早,便没人碍着你娶我。我亲娘要是也早早去了,便没人碍着我嫁给你了,是不是?我可告诉你,我虽怨我母亲不许咱们的婚事,可终究,她还是我亲娘,我不许你背地里狠心诅咒。要是再敢出言不敬,仔细我当真翻脸无情!”

  “傻丫头!我的心肝肉儿!借我百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诅咒岳母大人!我......我不也是无计可施,才有此一叹吗!我不过只是想着,翊圣夫人她太过位高权重,因而才无人敢逆她的意!我原也只是想着,要是......要是你母亲,只是个寻常妇人,咱们俩的婚事不也就早早成了吗?”

  陈锦文一面如斯慌忙辩解,一面又将娫娍公主紧紧搂入怀中。那刁蛮公主见此,却并未笑脸相迎,她只道:

  “奈何我母亲就是当朝一品的翊圣夫人,即便是当今圣上,也得让她三分!你竟想着我母亲变作寻常妇人?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陛下?陛下!”

  听得娫娍公主陛下云云,这陈公子似是想着什么,此刻,只见他眉眼一动,而后切切说道:

  “对!对!咱们怎地只一心想着在你母亲身上做文章,却不曾想过......还可假手于人呢?”

  “假手于人?假手于谁?难不成......难不成你是要我去求陛下,给咱们赐婚?我可没那个本事,还能时时入宫面圣!”

  “傻丫头,谁叫你冒冒失失去求当今圣上,那岂不坏了规矩,更有违礼数。”

  陈锦文忽而双眼凝神,沉沉说道:

  “我是说,弦华殿的峥嵘夫人素来心慈,最爱为人排忧解难。她现而今又正得圣宠,你要是求着了她,再让她去请陛下降旨,到时候,你母亲翊圣夫人再怎地不甘愿,终究也不敢违逆圣旨,阻挡咱俩成婚了不是?” 斑斓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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