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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得这翠儿哭诉,正满心忧伤之时,那红鸾引着林彤月忽而翩翩走进房来,妍眉一见姑母,不禁脱口说道:
“姑姑可都听到了,这月华庵哪里是个正经清修的地方!姑姑要是横了心,非得剃了头发当姑子,我和二姐姐也劝不住,可是姑姑也万万不该来这样辱没菩萨的姑子庙,姑姑这会子还是跟我们回去吧。要修佛,只要有诚心,哪里不是修行的地方呢?何苦非得离了咱们,硬要跑到深山里来?爹爹才去了多久?他在天上看着,还只当我们几个小辈不孝顺呢!”
那林彤月原因自己心绪难平,一时神伤气堵,方而要离家远去,意欲随便寻个地方草草落发。此刻听得那翠儿之言,加之妍磬之语,这林家姑小姐终不由得满心懊恼,更增几分愧意,她抬头见过林家众女眷,不禁哀哀叹道:
“罢了,都是我一时糊涂,惹出这些事来。咱们这就回去吧。这里也果然不是可留之处,索性......索性咱们也将这对爷孙俩带回去,也算......也算我功德一桩罢。”
【三】
“竟有这等事?就是那月华庵?”
瑛棋在妍磬房中,看紫烟青玉二人为那翠儿梳洗打扮,其间听得那月华庵桩桩丑事,终不禁连声慨叹:
“原来这出家人心狠起来,竟比咱们这些俗人更可恶!他们打着神明菩萨的幌子,骗些老百姓的香火钱倒也罢了。如今还要把这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往火坑里推!着实猪狗不如!我可得如实告知公子爷,非得除了这些恶鬼不可!”
“瑛棋姐姐说的对,一定得告诉你家公子。不然,翠儿她眼下还不知道怎么遭罪呢!”
妍眉说及此,只见那翠儿经紫烟青玉一妆扮,已然改头换面,不再是个乡气的丫头,她不禁含笑赞道:
“瞧瞧,这翠儿如今一看,不像个乡下丫头,倒像是咱们林府的四小姐了。姑姑今日这一闹,竟叫我多出个小妹妹来,甚好,甚好!”
妍磬听得妍眉一语,不禁含笑回道:
“想来眉儿是真心喜欢翠儿这小妹妹,索性......索性咱们就认她做义妹吧。他爷爷唐老爹说,他们不也是华清府里过来的吗?咱们既是同乡,看来也是有缘的!”
“那可好极了!我倒真多出个小妹妹来,以后我也是姐姐了!翠儿,还不叫二姐三姐!”
那翠儿一阵含羞待臊,正要唤二姐三姐之时,妍眉眉眼一皱,不禁脱口说道:
“等等,翠儿既然已是我林家人。那可不该再叫什么‘红儿’‘翠儿’的了,听起来跟使唤丫头似的,还不如紫烟青玉呢!得给她改个名才好!”
“那......眉儿要改什么?”
妍眉听得妍磬一问,立时愣了愣,好一阵,她切切说道:
“翠者,碧绿也!那就叫她......碧......碧影吧!”
“碧影?”
青玉一旁听罢,不禁打趣道:
“这名字也不像个小姐的闺名,‘青玉’‘碧影’,这听着倒像是我的妹妹!想来三小姐还是把她当丫头使唤哪!”
“青玉姐姐说笑了!什么丫头,什么小姐的,翠儿我都是一样的!”
那翠儿听得“碧影”之名,私觉甚好,她忙开口说道:
“我能跟着两位小姐住进府里,不知是我几辈子修的福,翠儿很是知足!这会子,哪里还敢要什么四小姐的名分,我这乡下丫头可担当不起。三小姐既然给我改名叫碧影,那我往后就是碧影!只求两位小姐以后别一时恼怒了碧影,又把我......还有我爷爷赶了出去!我和爷爷两个可不想再在外边东躲西藏的了!”
妍磬一时听罢,不觉眼热,忙将其拉到身旁柔声问道:
“好碧影妹妹,你只管安心在这府上住着,没人赶你走!你只记住,咱们这屋子里的往后都是你的姐姐,都是你的家里人!你跟你爷爷两个,只管踏踏实实在这里住下就是了!”
说到此处,妍磬忽而又想到什么,她不禁再问:
“你爷爷说,你们是逃难来的。可华清府倒还是个富足地方,你们自不是逃荒而来。若不是逃荒,那你们祖孙二人又为何流离失所?是家里闹了疫症?还是官府欺压?或是......或是有歹人加害,才叫你们要逃到大明府来?”
“二小姐说中了,就是有歹人加害!”
碧影一面答着,一面流下泪来,她道:
“爷爷租了华清府府台家的地,因朝廷打战,误了农时,凑不齐上交的粮食,那曹府少爷便派人来家里抢东西,打折了爷爷一条腿,还说要我卖身抵债。爷爷被逼得没法子,只好凑了些银两,千求万求地上了一条货船,这才带我偷偷逃到了大明府来!”
“曹府少爷?曹成兴!”
【四】
华清府嫣红轩内,那曹常德长孙曹成兴正搂着一名唤纯青的歌妓饮酒取乐。
此刻,只听那歌妓媚眼含情,娇声叹道:
“你不是要去京城里做大官了吗?还说那侯世宣跟你家有交情,怎么这会子又回来了?”
“别给我提那姓侯的,还不就是我张爷爷拉扯起来的一介武夫!老子给他送了那么些礼,有心巴结他,末了,硬是没给我个好脸色!不过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子给太后当差,岂不比给他当差强!”
“哟!你给太后当差?怎么反倒又从京里当回了华清府来?你可别说大话,诓骗我是个没见识的女流!”
曹成兴听那纯青有心讥讽,满心不快,他痛饮一杯,脱口骂道:
“你懂什么!京里可不比咱们这华清府,大得很,更深得很!谁又料到那太后更是个有手段的,使唤完了老子,一脚便又把我踢了出来!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哪!”
“太后使唤你?她使唤你做什么?”
“还不就是那林......” 斑斓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