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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前生血泪祭高堂,今朝孤影苦成双!
后路茫茫何所似?贻笑青书恨君王!
妍磬答允孔继之之请,得龙定昌将军护送,奉白祈年梓宫并林德年遗物归返天央。经数月之行,其恢弘仪仗终抵中都城外。
此刻,只见江玄龙江玄琦兄弟亲领一众近臣于南城门外恭敬相迎。
“臣,恭请我平成皇太后下舆,受百官朝拜!”
妍磬一落轿,便见那江玄龙引领众人肃然跪拜道:
“臣等恭迎皇太后圣驾,敬祝太后千岁如意安康!”
“安定侯何须行如此大礼,快快起身罢。尔等于社稷苍生有无量之功,原该是我这无用妇人代九府黎民谢过诸位顶天国柱才是!”
见妍磬如此谦逊,那江玄龙不免会心一笑,再又引领一众文武起身,他只切切说道:
“今日是太后娘娘头一遭见臣下属僚,且容微臣一一引荐。”
江玄龙说如斯,忙眼色示意,旋即,其帐下一干心腹近臣轮班上前致礼。
“这是大将军郑鸿德,乃臣下幼年相知的老哥哥,于军中威德两全,连我也要敬让三分呢!这是石清宗将军,太后先前早已见过,确是一员骁勇猛将!这是杨子春将军,年纪最小,却最能征善战,只怕往后,战功不在石将军之下呢!这是花玉容将军,人如其名,最是个风流俊雅的,如今,已然娶了七房夫人了!”
听得江玄龙有心打趣,那花玉容亦顺势自嘲道:
“主公何必在太后驾前拿我取乐,我乃一介庸才,不能在沙场上多有功勋,便只得花些心思在自家府上多多立业罢了!好歹百年之后,后世子孙犹可言说,咱家爷爷杀敌虽少,可儿孙最多,如此,岂不也是一桩美事?可叹,可叹哪!”
这花玉容如斯一言,不免引得左右一众文武皆慷慨大笑,妍磬抿嘴陪笑之间,心上却不得不暗暗感怀:
“当初只知这江氏手下文有孔继之,武有石清宗,不成想,却是这般英雄如云。江玄龙如此城府,诚教人可惧可敬,怪道能立业称雄!”
“微臣来迟了,还望兄长恕罪,还望太后恕罪啊!”
妍磬正心内思忖之时,一青衣男子忽而驰马奔来,待其迅捷落马,只见这男子忙恭敬拜道:
“微臣敬拜太后千岁!久别重逢,不知太后娘娘圣躬安好否?”
听那男子如斯致礼问安,妍磬不由得对其细细打量一阵,旋即,这平成太后只惊诧叹道:
“你不就是......不就是那日的萧公子吗?”
“回禀太后,此乃吾家三弟,萧承平是也!方才因故事来迟,还望娘娘宽宥!”
听得江玄龙如斯引荐,妍磬心上更为疑惑,她只问道:
“他是安定侯家中三弟?如何,他却姓萧,不姓江呢?”
江玄龙听得妍磬如斯发问,且看过那萧承平一眼,而后只淡淡笑道:
“不过是先父当年的一段风流债罢了,实不堪与娘娘道也。眼下日将西沉,且请太后凤驾回舆,微臣于宫中早已设下酒宴,以兹敬贺娘娘重返中都之喜呢!”
【八】
为贺平成太后返京,江玄龙于天央殿中接连三日设下敬娱酒宴。再待白祈年梓宫奉安大典礼成,林德年衣冠冢安魂法事礼毕,江玄龙又引一众内臣亲迎长生圣人牌位入神隐寺中受天子香火供养。此刻,只听得神隐寺内,赞颂扬扬,其辞道:
白露明明阴星斗,翠树苍苍草莽流。
刨金削银击玉碎,扶苦携殇此清侯。
庙堂御神祭香礼,江湖奉鬼祀琼鸥。
欲往瀛洲蓬莱殿,予君不死长生酒!
“父亲,饮下这杯酒,从今而后,前尘往事,皆幻成云烟,荣辱恩仇,皆随风而散,您在九天之上,与诸方神明共享此人间烟火,便可千年万年,真正长生了!”
妍磬亲奉御酒三盏,供于林德年神位之前,而后拭去泪水,便缓缓起身,意欲向那江玄龙礼拜。
江玄龙见如斯,忙令侍女上前搀扶,他只跪道:
“太后折煞臣下了,臣下安敢以奴仆之身妄受太后千岁圣躬之礼!万死!万死!”
“安定侯不必自谦。想当年,圣统皇帝在时,犹不能如侯爷这般,为我父亲加尊礼遇。我今日以人子之心感念江爱卿如斯高恩厚德,先考在上,亦自会答允。侯爱卿快快起身吧,切莫负了我这一番感天尽孝的情义才是!”
“太后孝德!微臣拜服!”
听得妍磬一番慨叹,江玄龙忙又恭敬再拜,而后缓缓站起身来。却在这时,日正中天,一道祥光移门而入,只透过那银白窗纸,印出分明光耀之十六字真言,恰好落在那神隐寺堂前。
“顺统不顺,安定即安!明光永照,帝业永昌!”
江玄龙身旁一名唤陆少康之近臣,细细品读那祥光明文,旋即,他只切切叹道:
“上苍示警,上苍示警啊!主公且看,顺统正是当今天子年号!安定,正意指主公爵位尊荣,莫不是......莫不是,上苍有意要主公您革故鼎新,方能明光普照,帝业永昌?”
这陆少康如斯言毕,忙沉沉跪地向那江玄龙行叩拜大礼,堂上其余众人见如斯,霎时议论纷纷,而后亦个个跪拜,高声赞和道:
“上苍降祥光示警,还望我主承天受命!”
“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起来!太后圣驾在此,安能以怪力惑心,说出如此不忠不敬之语!尔等如斯......岂不是要我死无葬生之地?”
看满堂文武皆低头叩拜,听那江玄龙更是满口诚惶诚恐之语,此刻,这身着凤袍头戴礼冠的当朝平成太后不由得浅浅一笑,待其再细细看那堂上明光闪闪的天降谶语良久,这在明王府,天央殿内沉浮年久,早已看尽帝王权术,天象玄虚的林二小姐,终究只柔柔叹道:
“顺统不顺,确非虚言!这些年来,兵连祸结,民不聊生,我大新江山入坠冰窟火狱之境!安定即安,诚为实情!我亲眼所见,江爱卿治下府民,清宁安和,好一番太平光景!眼下天子既已南去,苍生又逢新主,我早欲顺天应人,将那九五之位禅让于爱卿!如今可巧,上苍已然明示天心于此神隐寺中,我若再不顺应天命,行禅让之礼,岂非与苍生为敌,岂非违逆天意!”
妍磬说及此,忽而跪地拜道:
“妾身斗胆代天下臣民,恭请我主顺天应人,晋位九五!愿我新皇陛下,造福苍生,开万世太平!” 斑斓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