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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盛名也好,骂名也罢!奴婢不懂朝政,但也听得大臣们常说一句话:千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太后您这会子,只管保养珍重,别去理会市井江湖中那些闲言碎语才是!”
妍磬见崇华说得一时动情,此刻竟眼含泪光,而那江红菱在一旁更是一面劝慰,一面默默流下泪来。妍磬如斯见之,不知因何缘由,却也心潮沉郁,自伤自苦,竟似感同身受一般。
“罢了罢了!我没来由地,跟你这未经世故的小丫头说起这个做什么!说了你也不明白!想来果真是上了年岁,便真真多愁善感,真真嘴碎起来!罢了!罢了!”
崇华这声声“罢了”,听得妍磬心绪千纠万缠,这林二小姐一时想到父亲当日的迫不得已,又念及自身过往的无可奈何,她只深深感触崇华太后这陈宫之主万丈霞彩背后的沉沉无奈。少顷,正当妍磬意欲感愧之时,又听得那太后娘娘颓然发话:
“林家丫头,我虽喜欢你,也果真想留你在宫中。然一诺千金,你既把这御宝带了来,那我也信守承诺,恩准你出宫去。你只管同你先行的父亲汇合,一道回大明府去吧!等你返还大明府中,也且告诉那白祈年,恭顺老实地做他的明王世子,只要舂凌安定,方才有他的世袭罔替!”
【二】
“咱们好歹出了这宫门了!要说这皇宫,也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一想到那秦嬷嬷,想到那皇后,还有那太后,我这会子还汗毛直立呢!”
妍磬一行终奉旨离宫而去,紫烟在车上好不畅快舒心,不住自言自语,见妍磬此刻却默然无语,只靠着车窗独自沉思,这丫头不禁疑惑问道:
“小姐是怎么了?怎么出了宫,反倒没见你笑过?李公子不是先行护送老爷往华清府去了吗?小姐还担忧什么呢?”
妍磬被紫烟一推,终晃过神来,她淡淡一笑,轻声回道:
“哪里在忧心什么。我不过正想着,要不是白公子让那李兄弟教我先设下一局,提防着朝廷用强,我还就真的没头没脑地先把那宝印交出去了!要果真那样,现下是个什么情形,还真的未可知呢!”
紫烟听得妍磬“白公子”云云,双目一转,不禁打趣道:
“小姐说的极是!也幸得那白公子不是什么寻常人物!他要只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抑或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文弱书生,咱们家二小姐就不会芳心暗许了不是?”
紫烟一语言尽,不想那妍磬却只淡淡一笑,依旧顾我倚着车窗呆望,不似平日里那般嬉笑怒骂情状。紫烟如斯见之,自不觉忧心忡忡,正要发问关切之时,忽而听得车外有人高喊:
“里边可是林家二小姐?咱们倒是真真有缘哪!又在这儿相逢了!”
妍磬听得外边有人问话,忙叫住车马,待紫烟揭开布帘,妍磬往外一探,不免惊道:
“姜......姜大人?你......你怎么也离京了?你不是还在那侯大人府上吗?”
听得妍磬疑惑发问,那姜楚不免调转马头,近前几步,含笑趣道:
“我正是有心赶来追上小姐,要同小姐双宿双飞呀!小姐可答允否?”
妍磬听这少年才子此刻又满嘴胡言,好不正经,她脸上一羞,忙驳斥道:
“小女子当日在华清府中便听过大明府姜楚之盛名,不成想这几遭在京里见到真主,却相去甚远大失所望,原来那‘万年骚客’只是个嗜酒如命满口胡话的少年狂徒罢了!”
不想那姜楚听得妍磬一番揶揄,却只慨然一笑,悠悠回道:
“说得好!说得好!我原本就是个满口胡话嗜酒如命的狂徒!那些什么‘万年骚客’‘千年风雅’的文号,不过是那些没见识的平头百姓一厢情愿给我封的罢了!岂不知,这天底下名不符实的人事多了去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再者,我姜楚是好是歹,他们又如何知道?我姜楚好了便如何,歹了又如何?他们也管不着!纷纷红尘,自己的那点人间烟火事尚且顾不周全,却又好管他人的长短盈亏!诚是:愚人可笑,可笑愚人!”
妍磬听得姜楚一番回驳,狂妄中却也深藏大义,她细品一阵,终切切回道:
“姜大人口齿了得,且自有乾坤,一句压过世人百句,小女子自是辩不过你。小女子只想着前日在侯府中,姜大人有心相助,虽不知是何因由,然知恩莫忘报,小女子在此还是得谢过姜大人才是!”
“罢了罢了!别一口一个姜大人地叫,把我叫老了,也叫俗了!还有什么谢不谢的虚话,也不必再提,我最受不得这个!再有......”
姜楚说道这儿,眼眸一动,忽而压低声音道:
“我那日在席间不过是借酒胡闹一阵,也算不得帮你。要论起那背后有心助你的,实在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是何人?有劳姜大......有劳姜公子告知名讳!”
姜楚听罢,不禁浅浅一笑,他沉沉回道:
“你方才说‘知恩图报’四字,那你便想想,小姐你曾施恩于谁,谁要对小姐知恩图报呢?”
“这......”
妍磬听罢,满心狐疑,思忖其身在这京中抑或宫里,皆无旧识,自无恩情之说。好一阵,她回头看过紫烟一眼,猛地心头一颤,终脱口说道:
“姜公子说的莫非是弦英......”
“小姐心知肚明即可,不必宣之于口!”
不待妍磬说完,那姜楚立时打断道:
“跟你这小丫头啰嗦了半日,我也倦了,也该走了!这京城鬼怪横行,实非久留之地,你也快快离去才是!”
姜楚说完,也不辞别一语,立时调转马头,扬鞭而去。妍磬远远见其蹄下尘烟,却不禁心潮起伏,她含疑思道:
“这姜楚到底是何许人也?崇华太后纵他让他,侯世宣与之为友,那娘娘居于深宫,却又与他内外一气?果真奇人也!”
【三】
李鸾峰照白祈年吩咐,策马驱车护送林德年先行赶往华清府界舂凌江畔!此时此境,那林圣人徐徐落车,俯首看那一江碧水,无可奈何东去;抬头望那一道残阳,垂垂老矣西沉!霎时,旧日景象又历历浮现心间,少顷,这年近半百的长生圣人终脱口慨叹道:
“又要过江南去。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李鸾峰站立一侧,如斯听罢,一脸冷酷,眉眼无神,只待那江中水天斑斓深处隐隐显现一架楼船影像,这冷面男儿终沉沉说道:
“公子爷的船来了,林老爷可回还大明府,与家人团聚了!”
林德年听罢,不禁举目远眺,只见那江波光影中愈发明晰可辨的大船正是当日白祈年引其南下的斑斓画舫。
如斯想着,林德年忽而心头一绞,双目一黑,旋即又身上一冷,好一阵,方才稳住精神。却在此时,那画舫之上忽而乐声响起,只听有伶人唱和,其词道:
白露明明阴星斗,翠树苍苍草莽流。
刨金削银击玉碎,扶苦携殇此清侯。
庙堂御神祭香礼,江湖奉鬼祀琼鸥。
欲往瀛洲蓬莱殿,予君不死长生酒!
“爹爹,咱们来接你了!” 斑斓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