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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斑斓本纪 懿节堂 3716 2021-04-06 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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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那乐声终了,那白家画舫亦正巧临岸停驻,此刻,更见那妍眉扯着嗓子在那船头一面摆手,一面呼喊,好不急切欢愉!

  林德年如斯见之,虽心潮涌动,满眼欣喜,却也并不忙着离岸登船。此刻,只看他先回头一望,而后双眼一沉,好一阵,方才徐徐转头随李鸾峰一行护卫上了那画舫!

  “跟爹爹分别数月,实在教眉儿思念!这会子终于见到爹爹了!”

  “哥哥怎么瘦了这许多,怎么又这样憔悴了许多,想来哥哥在那边定是受了好些苦楚,这样看着……实在教妹妹不忍哪!”

  “爹爹回来是喜事!你们怎么又哭哭啼啼的了!都快些止住,别只让爹爹看到你们两个有情有泪,我这不哭不说的站在一边,倒显得最是无情无义,最是不孝顺的了!”

  林德年听罢林妍瑷一语,不禁开怀一笑,他细细看过林家众女眷一阵,而后拉着那妍眉双手,切切叹道:

  “不必为我担忧,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在那边住得好,吃得好,只有一件不好,那便是挂念你们!如今一看,月儿,瑷儿,眉儿,红鸾,金翎,青玉,你们都好,我也终是宽心了!果然还是见着自家人舒心,还是跟自家人待在一处舒心哪!”

  妍眉听得父亲一番感愧,忙拭去泪水,脱口说道:

  “要是二姐姐她们跟爹爹一道回来,那才是真的天伦重聚,那才是真真的好呢!也不知道二姐姐她多早晚才赶得回来?”

  听得妍眉如斯发问,那站立一旁的白祈年忙近前几步,含笑回道:

  “眉儿妹妹不必为你二姐姐担忧,想来也就是这三两日的功夫!到时候,咱们再坐船过来接她便是!”

  白祈年一语说罢,又忙朝那林德年拱手拜道:

  “林公受累了,当日要不是晚生疏忽,林公也不会遭此劫难,受此分离之苦!这一回,晚生侥幸迎回林公,就当晚生将功赎罪罢!”

  林德年见白祈年此刻恭顺谦和之态犹是当日情状,然几番波折过罢,林德年此刻心头却非当时如沐春风之感。他只看过这白玉龙王一阵,而后浅浅一笑,缓缓回道:

  “世子爷不必如此,今时今日你我尊卑有别,老夫可担当不起!再者,那沙场交兵,人心谋算的事,谁能事事预料得到,谁又能点点滴滴都防范得了?既是人祸,更是天数罢了!世子不必告罪!此番,世子能教老夫一家团聚,老夫感激之至,老夫还得……”

  林德年说到此处,忽而又是双眼一黑,心头一绞,待其身上凉意一涌,却不似先前在舂凌岸边那般能旋即重振精神。此刻,他只感口内一咸,便立时呕出满嘴鲜血,而后,终荡悠悠瘫倒在地!

  【四】

  画舫内舱中,林家众女眷守着床榻之上的林德年痛哭不止。

  “回程的路上可有什么异样?可有吃了什么不洁净的酒食?怎么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子......这会子就成了这样!”

  听得白祈年高声斥问,那李鸾峰依旧一脸冷峻,他只沉沉回道:

  “这几日,我们跟林老爷同饮同食,并没有什么异样!”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林德年忽而睁开双眼,如斯喃喃自语,众人一旁听其作此哀吟,愈发悲恸,那林彤月跪在床边,更是颤抖着声音不住问道:

  “还说在那边吃得好,住得好,怎么……怎么眼下就成了这副模样!是不是他们给你上了刑……是不是他们……他们打了你………我的老哥哥,我的老哥哥......你可得好好的,你可得好好的才是啊!”

  “还问那些个做什么?看这样子......看这样子,不就是当日春秋府里的情形吗?这就是朝廷里有人暗害下毒!他们就是没想着要父亲活着回来!他们就是要治死爹爹才罢休哪!”

  众人听得妍瑷含泪说罢,哭嚎之声更胜先前,那白祈年近前几步,见林德年满脸惨白,满眼无光,他亦哀戚叹道:

  “可恨眼下咱们在这舂凌江上无医无药的,实在无计可施!要是明先生跟来,兴许还能有个什么法子,终不至......终不至只教咱们现下眼巴巴看着林公如此遭罪!可恨!可恨!”

  林德年意识恍惚间,听得白祈年如此自责自愧,却只淡然一笑,他轻轻摆手,将林妍瑷呼至身旁,徐徐叹道:

  “瑷儿,你命好,嫁了个好夫婿,这一世无需劳碌烦忧!可是你性子太强,如今既然做了人家妻子,往后还是得收敛些才好,唯有这般,才保得住长远。”

  林德年说到此处,又抬眼看了看彤月妍眉二人,他不禁落下泪来,再对妍瑷沉沉令道:

  “咱们林家没有男丁,你这姑母又是个没脾性的,等我走了,你这做大姐的可得多担待些。你要敬重姑母,你要好好照料两个妹妹,我不求咱们林家一门富贵显赫,只求你们个个平安如意,无病无灾!你可得好好保全这个家呀!”

  林研瑷听父亲如此凄楚之语,俨然诀别遗恨之态,她不禁抹去泪水,强作镇定高声斥道:

  “爹爹糊涂了!爹爹你老糊涂了!咱们这个家几时轮得到我做主,等回了大明府,等你好了,姑母和两个妹妹,还有我,还得听您老人家吩咐才是呀!你这会子......你这会子说什么胡话!”

  林德年看着林家众女眷个个哭成泪人,却也不再伤感,当其目光落在那白祈年身上,他又摆手示意那白玉龙王近前,终了,他只紧紧握住那白祈年双手,而后切切说道:

  “白公子,你跟磬儿的事,我都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磬儿能跟着你,我......我很安心。今日......今日我便把磬儿许配给你,你往后看在她跟你发妻好了一场的份上,看在我的份上,你可得好好疼惜她才是!她最是个通达明理的孩子,她最是个心思乖巧的孩子,兴许比不上先夫人卢氏,好歹......好歹也不算辱没了你白家门楣。”

  林德年说及此,不禁回头再看其胞妹林彤月,见其满眼哀伤,且忧且愁情状,他强撑最后一口气力,柔柔愧道:

  “月儿......是个可怜人,哥哥......哥哥对不住你,可是.......可是......”

  可叹天地之间,何来长生?这长生圣人林德年话音未了,终究魂销魄断,长生不存,一缕仙烟顷刻离身而去,幽游在那漫开无尽斑斓水光之舂凌江上,踏浪逐云,隐遁残阳! 斑斓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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