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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携坤院掌印大夫送呈岁税册子,请夫人核准!”
“国库府库那么些银钱账目,我哪里看得过来,更算不明白。你且吩咐下去,只让携坤院底下的执事官分头核对过,再来回话即可,不必劳神掌印大夫一人挂心就是了!”
“是,夫人!扶霜院大司程请旨拨银二十万两为圣统高皇帝修筑圣德神功碑一尊,请夫人示下!”
“混账东西!前头活人的战事还没完呢!这后头就有人想着给死人涂脂抹粉,讨情邀功了?不准!再吩咐下去,只说大司程昏政误国,罚俸半年以示惩戒!”
“是,夫人!司农少卿治市少卿一道请旨,祈愿朝廷体恤南国百姓横遭......横遭水患之苦,减免三镇一年赋税!请......请夫人示下......”
妍眉端坐榻上,一面品茶一面听青玉诵读百官折子,虽事务繁杂,却也乐得其苦,不想一时听到南国百姓水患之祸云云,这重操权柄的大将军夫人不由得愣了愣,好一阵,她且放下手中杯盏,只淡淡回道:
“南国百姓横遭水患之祸,着实可怜。只是......只是如今战事未平,耗损甚巨,暂且......暂且减免南国三镇一半赋税便是。只待日后北方平定,再另行宽缅抚恤之策就是了。”
“是,夫人!”
青玉一面放下折子,一面柔声慰藉道:
“夫人今日一片慈心,是苦心,当日一片苦心,亦是慈心。且等日后,天下大定,社稷再得太平光景之时,南国三镇的百姓,便都能领会夫人当日的良苦用心了!”
“但愿如是吧!”
“但愿什么?什么如是?”
妍眉一语罢了,妍瑷领着孝仪含笑走来,她道:
“如今,三妹妹权柄在手,替天理政。好不威风,好不得意!还有什么不如愿的?外头人可都说了,别人家是虎父无犬子,老子去了有儿子,兄长倒了有弟弟支撑。可咱们林家却是脂粉当家,裙钗理国,皇太后病了,大将军夫人督管,照样把朝廷料理得顺顺当当!他们眼下都赞叹:咱们家林圣人哪,果然是天底下第一奇人!”
妍眉听得妍瑷含笑赞许,却并不得意,她只一把将孝仪搂在怀里,而后浅浅说道:
“大姐只拣些好话说与我听,只是我却知道,更有好些人骂我僭越揽权,外戚乱政呢!”
“放他娘的屁!他们知道什么?他们又懂什么?外戚乱政?这新朝天下原本就是咱们林家的,如今不过换个当家理事的罢了!倘若再有人胡言乱语,三妹妹只管行天子玺印,杀了他便是!”
“母亲说的对!谁敢说三姨妈不好,杀了他便是!”
孝仪在妍眉怀中忽而鹦鹉学舌,顺着妍瑷之语柔声斥骂,一时惊得青玉眉眼一挑,妍眉见如斯,忙肃然说道:
“瞧大姐你成日家口无遮拦的,连仪儿也跟着学舌了。我如今堂而皇之代天理政,不过是当年跟着二姐一道料理明王府时得了些贤名的缘故。因而如今二姐病倒,朝政暂且由我监管,那起文武老臣才并不敢多有非议。只是倘若大姐方才的话传了出去,教好事者拿去大做文章,末了遭殃的是谁,还未可知呢?怎地大姐这会子便就急不可耐,想着要杀人立威来了?可别忘了,如今二姐这平成太后的声望可不是你我二人比得了的!”
听得妍眉如斯肯切言辞,妍瑷却不以为然,她只嬉笑叹道:
“瞧三妹你急的。眼下不过咱们姐妹两个说说私房话,哪里就叫外人听了去了!再说,咱们如今这太后娘娘虽声望隆盛,可自打你那日一语道破天机,她老人家的威仪跟心气便就大大不如从前了。要不,怎地只一时受寒,便就缠绵病榻这么些时日呢?还有一桩,二妹妹于王府内,皇府内,朝廷内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这里头可有大半功劳得算在三妹妹你头上。平成皇太后如她,自然尊贵无极,可持国大将军夫人如你,也是声威无量,有的是文臣武将暗自发愿,欲誓死追随的呢。我的三妹妹,你可别妄自菲薄,更别错漏天赐良机才是!”
妍眉先是听得妍瑷揶揄“那日一语道破天机”云云,心中不免隐隐不快,而后再听妍瑷所谓“错漏天赐良机”种种,其心上更是涌动些许且惧且忧之感。少顷,她只道:
“罢了,大姐姐绝顶聪明,你既有筹谋,那就只管筹谋便是!只是别太操之过急,仔细自惹灾祸!”
“自惹灾祸?笑话!”
妍瑷听得妍眉一番好言劝诫,只冷笑答道:
“三妹妹尽管放心。你大姐我自然是个绝顶聪明的,要不,王廷骥府上那个姓陈的蠢妇,怎地只凭我三言两语,就头昏脑热地去算计走了那孤芳先生的老命呢!说道这一桩,三妹妹可还得谢我呢!结果了谢孤芳,打压了王廷骥,于我于你,都大有助益!只等洪不兴一命呜呼,这大新朝的国政军政便可顺理成章成为咱们黄李两家的掌中物了!”
“我要见三小姐!我要见三小姐!”
妍瑷话音刚落,忽听得外头有人高声吵嚷,意欲闯进里间。妍眉听如斯,忙问道:
“谁在外头放肆无礼?”
“回禀夫人,是东云台禁卫司夫人在外求见!”
【二】
妍瑷妍眉并驾高坐堂上,令紫烟进来回话。不想那太后昔日贴身侍婢一入房门,却丝毫不顾主仆之仪,此刻,只见她满眼含泪,厉声诘问道:
“三小姐那日究竟跟二小姐说了什么?说了什么?于私,二小姐跟三小姐是同胞姐妹,她是你一脉相连的亲姐姐!你忘了骨肉情分了吗?于公,二小姐是当朝太后,三小姐不过外命妇之流,你又忘了君臣尊卑之别了吗?”
“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
妍瑷听得紫烟此刻竟满口大不敬之语,丝毫不见昔日温良情状,这林大小姐立时怒上心头,脱口训斥: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当眉儿跟我是什么人?你不过嫁了个护卫皇城的内禁卫大臣,就忘了自己什么出身了?泼皮奴才,下贱奴才,仔细我即刻叫人要了你的命!”
“奴婢本就是二小姐的奴才,生是其人,死是其魂!大小姐要取我的贱命,即刻来取便是!二小姐都没了,我还怕什么呢!”
“什么二小姐没了?你没来由地到我这儿胡闹什么?”
妍眉先前听得紫烟无礼斥责,心上自是怒气翻涌,而后听其“二小姐无踪”云云,却又立时惊诧几分!此刻,她只看着紫烟不住落泪眼眸,沉沉问道:
“你哭什么!你倒是说,二姐姐她怎么了?她不是好好地......就在……就在内宫养病吗?”
“何来养病!何来养病?我前番接连几次求见不得,生怕二小姐她出了什么岔子,今晨斗胆闯宫拜见,却丝毫见不着二小姐踪影,连那......连那近身伺候的瑛棋,也不知哪里去了!” 斑斓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