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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浅香自己也哭累了，这一次倒是没哭多久，平息下来之后便与张嫣说了这几年里宫里发生的事情。

　　“一年前皇上发现王八子与常山王互相爱慕对方，便下旨赐了婚，如今王八子已经是王妃了。”

　　张嫣略微有些诧异，这事刘恭也未曾与她说过，虽说早年发现他们二人之间互生了情愫之后她稍提点了二人几句，让他们保持距离，但并非是不想让他们在一起。

　　只是当时王若水还是刘恭的妃子，若是被人发现刘弘竟然与自己的嫂子勾搭在一起，必定会有所诟病，她还想着找个机会与刘恭提一下这事，却没想没等到她开口，她便被塔木诺带走了。

　　如今刘弘与王若水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她自然是为他们感到高兴的。

　　“不仅是常山王妃，宫里另外一名妃子也早就被皇上遣出宫送回家乡去了。”李石英顺口接了一句，未了又道，“自从张皇后您失踪了之后，皇上日思夜想，清瘦了不少，每日除了处理朝政便是道北宫来看看。”

　　李石英抬眼看了张嫣一眼，轻叹了一声，接着说：“有时候皇上就在北宫里歇下，夜里却总会做梦，说梦话都叫着您的名字……”

　　想到刘恭这些年的失魂落魄，李石英的眼睛便忍不住泛红，他是看着刘恭长大的，自然对他心疼得很。

　　张嫣心下一动，这些话刘恭也未曾与她提起过，只是重逢之后每夜都必定要抱着她入眠，便是睡熟了，手臂也不会松开半分，有时候夜里会忽然惊醒，便直勾勾看着她到天明。

　　她那时候并不理解刘恭的行为，现在却是明白了，他怕是担心一觉睡醒自己便消失不见了吧？

　　一开始她也会这样，每每做梦都会梦到刘恭与萧笙相依相偎的画面，后来生了昊辰之后，她的注意力便转到了昊辰身上，倒是好受不少。

　　主仆三人这一聊就一直聊到了半夜，直到张嫣困得眼皮子都快撑不起来了，浅香这才伺候着她歇下。

　　也不知道刘长到底是怎么想的，不仅让张嫣与浅香二人相见，还派了几个宫人供张嫣差遣，待她便如同她从未离开过这皇宫一般。

　　唯一不同的是，北宫外头里三层外三层守了不少人。

　　第二天一早，张嫣是被一个稚嫩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睛便见浅香站在窗前往外头张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浅香？”张嫣坐起身来，轻轻唤了她一声。

　　浅香回过头来，见张嫣醒了，连忙招呼了外头的宫人将洗漱用品都端进来。

　　“外头吵什么呢？”张嫣接过浅香手中的衣服，很自然地自己穿上。这几年在外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没有人伺候的生活，这些事情她自己便能做了，倒也用不着浅香。

　　浅香愣了片刻，犹豫了片刻，才回答道：“是长公主……”

　　长公主？

　　张嫣眉头微微一皱，这才隐隐想起，似乎听人说过，萧笙为刘恭生了一个女儿，算算年纪，应该跟昊辰差不多大，也有三岁多了。

　　张嫣正想着，外头的的声音便近了些，她也终于能听到那稚嫩的声音说了什么。

　　“我可是大汉的长公主，你们敢不听我的话，我就让我母亲治你们的罪！”

　　张嫣眼神微微一动，人还没见到，这跋扈的性子倒是彰显无疑了，倒与萧笙有几分相似。

　　也就是片刻的功夫，人便已经走到了门口，张嫣转头看去，果然是个与昊辰差不多大小的小女孩，站在门口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你就是皇太后？”张思柔微微抬着下巴，径直朝着张嫣走过来，毫不客气地问道。

　　张嫣微微一笑，将刚擦过脸的布子放下，点了点头回答：“对，我就是皇太后，你就是长公主？”

　　张思柔定定看了张嫣好一会，眼中闪过几分惊艳，撇了撇嘴道：“难不成这宫里还有第二个长公主么？”

　　“长公主，见到……”李石英看了张嫣一眼，上前一步想要提醒张思柔给张嫣行礼，话还没说完，便被张嫣拦了下来。

　　“你叫什么？”

　　许是觉得仰着头看张嫣有些累，张思柔干脆爬到了椅子上站着，吓得她身后的宫人连忙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张思柔。”张思柔觉得现在的角度还可以，满意地点了点头，未了忽然伸出手指着张嫣，“我听人说是你将我父皇夺走了，你若是将父皇还回来，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张嫣眉头一挑，忍俊不禁地看着她，轻声道：“你是从什么人口中听说的？”

　　嘴上说着，张嫣心下却是微微一动，身为大汉的长公主，却是随了母姓，这么说，刘恭是不认这个女儿的？

　　“我听别的宫人说的，母亲也说过，若不是因为你，父皇也不会对我母亲不好。”张思柔义愤填膺地看着张嫣，一张小脸上露出几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怨恨来。

　　张嫣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事情却并非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未夺走过你的父皇。”

　　感情这种事情，哪有什么夺不夺的，若是刘恭心里没有她，她便是将人困在自己身边又有什么用。

　　只是张思柔哪里能想得明白这些事情，一听张嫣否认，便更加气恼，瞪着她道：“我不管，你若是不将父皇还给我母亲，我便让人烧了这北宫！”

　　“小小年纪，哪里学的这些手段？”张嫣眉头一竖，许是因为昊辰也这般大小，对张思柔便多了几分亲切，听她说出这话来，便感觉像是昊辰说出口的一般，语气便沉下了几分来。

　　张思柔毕竟年纪小，色厉内荏，一听张嫣语气中带了几分责骂，便有些心虚了，一时忘了自己踩在椅子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结果一脚踩空了，整个人便往后倒去。

　　别说张思柔被吓得尖叫出声，一旁的宫人都倒抽一口冷气，纷纷上前，好歹是将她接住了。

　　张思柔却被吓得不轻，加上被张嫣责骂了一句，心下委屈，“哇”的一声便嚎啕大哭起来。

　　张嫣心下一软，上前蹲下身，拉了张思柔的手，轻声安抚道：“也没真摔着，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可就不好看了。”

　　说着，张嫣用自己的帕子给张思柔擦了眼泪，动作轻柔得仿佛是担心碰坏了她一般。

　　张思柔泪眼朦胧地看着她，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哭得更加厉害，嗓门嘹亮得只怕半个皇宫都能听到她的哭声。

　　早两年昊辰还小时，经常生病，身子不舒服了也是哭，都是张嫣一个人应付，倒是熟门熟路，也不着急，先吩咐了浅香去准备热水，又让宫人去拿了些蜜饯点心来，自己则抱着张思柔在椅子上坐下，小声跟她说着话。

　　张嫣经常会给昊辰说一些故事，有些是现代的童话故事，有些则是早些年看的一些风土人情，每次都有用。

　　张思柔是个小姑娘，张嫣便特意给她说了丑小鸭的故事，果然有用，没一会张思柔便不哭了，挂着两颗眼泪愣愣看着张嫣，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然后呢，丑小鸭最后死了吗？”张思柔见张嫣停了下来，连忙追问道。

　　“没有，丑小鸭慢慢长大了，最后变成了一只美丽的白天鹅，张开双翅飞走了。”张嫣轻轻帮她把眼泪擦掉，未了又道，“你知道白天鹅长什么样子吗？”

　　张思柔抽了抽鼻子，想了想轻轻摇了头。

　　“白天鹅长得就跟你一样，可爱迷人，让人打心里喜欢。”张嫣轻笑一声，捏了捏张思柔的鼻子，“还哭不哭了，再哭你可要变成那只丑小鸭了。”

　　张思柔被她逗得笑出声来，过了片刻她忽然想到什么，立马从张嫣身上爬下来，双手插在腰上，皱着鼻子道：“你别以为跟我说了个故事我就能放过你了，你若是不把父皇还回来，我就……”

　　张思柔声音还带着几分哭腔，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低着头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到要怎么办，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宫人，最后只是哼了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

　　等张思柔跑远了之后，浅香才小声嘀咕了一句：“小小年纪就娇惯成这样了，也不知道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

　　“也不过是想要装出一副跋扈的模样来保护自己罢了。”张嫣轻叹了一声，带着几分心疼。

　　方才张思柔听她讲故事的时候分明就是一个乖巧好奇的小孩，这跋扈的模样反倒是像伪装出来的。

　　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她怕是找不到什么安全感，才会变成这样。

　　听到张嫣的话，浅香眼神微微动了动，过了片刻才道：“倒是听别宫的宫女说过，皇后对她也不好，总是爱答不理的，有次她生了病，皇后也不管，若不是身边的宫人心疼她，日夜在跟前伺候着，只怕长公主……”

　　张嫣轻叹了一口气，看到张思柔她便想到了昊辰，一边有些想念昊辰，一边又有些疼惜张思柔。

　　也不知道昊辰现在怎么样了……

　　她被刘长软禁在北宫，什么也做不了，干脆让浅香找了两本书来，坐在院子里的树下看着，这一看便是一天。

　　一直到天色冥冥，安静的宫里忽然就变得喧闹起来，便是张嫣也听到了东边传来的动静。

　　张嫣心下一动，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天边火光冲天而起，因着隔得太远，她也不知道是那一座宫殿走了水。

　　没过多久，徐七便悄悄来了北宫，说是禁卫军的令牌已经到手了。

　　“北冥一可还好？”张嫣低头看着手上的令牌，上头还带着一些血迹，也不知道是谁身上的。

　　“北冥一被秘密关在长乐宫的水牢下，属下找到他时他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楚了，只怕……”徐七面上露出几分痛惜，后半句话终究是没忍心说出来。

　　张嫣心下一沉，握紧了手中的令牌，过了片刻又问道：“东边怎么走水了？”

　　“是暗卫为了掩护属下，故意放火烧了长乐宫的一处偏殿。” 汉宫春：皇帝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