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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书记载，仁惠十年春，常山王力挽狂澜打败匈奴大军，平定叛王刘襄、淮南王刘长。

　　仁惠帝战死沙场，常山王即位，号仁睿，立妃王若水为后。

　　仁睿元年春，仁睿帝大举罢黜朝廷重臣，在各地学堂大选，大胆任用新官员。

　　春日一片欣欣向荣之景，窗外的花草树木在历经春雨灌溉之后一片盎然。望着远处隐隐可见的一片嫣红，站在窗前的刘弘长长叹了一口气。

　　“皇上可是在为选举之事烦恼？”

　　听到身后传来王若水温柔的声音，刘弘转过身，轻轻一笑，伸手将她揽在怀中，摇头道：“选举一事有留侯操心，再者当年皇弟设立的学堂制已经完善，所谓选举不过是对学堂的学生进行考察，倒也不用费多少心思。”

　　“既然不是为这事，皇上为何要唉声叹气？”王若水轻轻靠在刘弘胸口，柔声问道。

　　“你看仓池边的桃树林，都开花了。”刘弘伸手朝着那一片嫣红指去，语气颇有些落寞。

　　王若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神微微一动，抬起头来看他，轻笑道：“皇上莫不是睹物思人了？”

　　刘弘点了点头，回以一笑：“还是你懂我。”

　　“以往每到了这个时候，张皇后就会带着宫人到仓池边去收集落在地上的花瓣，酿成桃花酿或是留着做成点心，也不知她是如何想到的，后来还让人将花瓣蒸熟了，放在阴处风干，留着泡茶用。”

　　刘弘停顿了片刻，面上满是追忆之色：“若水可尝过张皇后酿制的桃花酿，那味道当真是举世无双。”

　　“倒是有幸尝过一两次，那味道我现在都还记得，要不我也学着张皇后去收了那些花瓣酿酒？多美的花，就这么败了也怪可惜的。”前几日她倒是去仓池边赏了花，看着落了一地的花瓣也曾冒出过这个想法。

　　“你可能酿的出来？”刘弘低头看着王若水，带着几分戏谑。

　　王若水轻哼了一声：“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过便是酿出来，只怕也没有张皇后酿的好便是了。”

　　刘弘长叹一声，视线又落在那片嫣红上：“每年这个时候，张皇后总会叫了皇弟和我一起去赏花，坐在桃树下喝着酒说说话，看着桃花瓣飘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与他们相聚了。”

　　王若水嗔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看你这话说的，他们也不是不会回来了，不过是出去游山玩水去了，等他们想我们了，自然会回长安来。”

　　“也是，只是我自小就与皇弟一同在张皇后身边，这一时没了他们在，颇有些不习惯。”刘弘苦笑一声，想到当时收到张嫣派人送来的信，心下就不由得一阵无奈。

　　“他们倒是轻松得很，一封信就将这皇位丢给了我，倒让你跟着哪里也去不了了。”刘弘将王若水脸颊边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带着几分歉意道。

　　“有什么关系，能陪在你身边我也就心满意足了。”王若水抬头看他，两人视线撞在一块，几分深情显而易见。

　　“若水，能与你在一起真好。”刘弘沉声道，忍不住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

　　长安城一片春光明媚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却是烟雨蒙蒙。

　　张嫣倚靠在窗边，看着水面上飘飘扬扬的雨丝，低头抿了一口酒，未了轻叹一声。

　　“好好的，叹气做什么？”

　　张嫣转头看了走到自己身后的刘恭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这连绵的雨丝叫人心底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愁绪来。”

　　“这个时候，仓池边的桃花也该开了吧？”张嫣瞥向湖边开得正灿烂的几树桃花感慨道。

　　“是该开了。”刘恭坐到张嫣身边，也倒了一杯酒，一边道，“可是想昊辰了？”

　　张嫣面色一板，将酒杯从他手中夺走，嗔骂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身子，怎么能喝酒呢？”

　　刘恭嘴角一抽，默默叹了一口气，他还道她心不在焉，许是注意不到呢。

　　将刘恭一脸懊恼，张嫣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才道：“倒不是想昊辰了，他留在栖霞山同司徒神医学医，身边有浅香和石英照顾着，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

　　张嫣再次叹息，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便又是春天了。”

　　“快么？”刘恭瞥了一眼笼着薄雾的湖面，又转头去看张嫣，轻声道，“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

　　只有他们两人，在陌生的江南，坐在这窗边，她看着外头的景，他看着她，岁月静好。

　　张嫣转头见刘恭一直看着自己，忍不住笑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你比任何景色都好看，我不看你看什么？”

　　“油嘴滑舌。”张嫣娇嗔他一眼，越发觉得不做皇帝之后刘恭越发没个正经样。

　　“我是不是油嘴滑舌，你不是试过么？”刘恭轻佻一笑，凑在张嫣耳边，轻轻朝她耳中呼了一口气。

　　张嫣立马别过头，警惕地看着他：“你做什么，你昨晚上可是答应过我的，就那一次，身子还没好透就不能再碰我。”

　　见张嫣脸颊微微泛红，刘恭笑得更灿烂，狡黠地道：“那只是昨晚上，今天我可没说这话。”

　　“你这人，怎么越发没个正经？”张嫣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看外头的细雨，不再与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两人静默了半晌，张嫣忽然开口道：“恭儿，在栖霞山时我见过长儿一面。”

　　刘恭眉头微微一皱，过了片刻才回答：“怎么没听你说过？”

　　“那会你还没醒，等你醒了我又忘了，这会却忽然想了起来。”张嫣也没看刘恭，只是有些恍惚地看着那细细密密的雨丝。

　　“长儿倒也没与我说什么，只是问了我一个问过我两次的问题。”

　　方才她忽然想起来，那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刘长站在一片黑暗中，用一种几乎要哭出来的语气问她：“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要不要跟我走？”

　　她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是了，她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便跟他道：“你便是再问我一百遍，我的回答依旧是一样的。”

　　她不会跟他走，以前不会，那时候不会，以后也不会。

　　之后刘长便走了，再没有多说一个字，从那一晚，他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不仅是他，还有他的暗堂。

　　没有了刘长的支持，刘襄很快便败落，平定南疆所耗费的时间比她预想的快了许多。

　　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刘长会突然来找她问她这个问题，为什么忽然决定要从这场争夺中退出去。

　　或许是他已经预见到自己的失败，所以想尝试最后一次？

　　她唯一庆幸的是，刘长从头到尾都未曾勉强过她，他性子虽然有些冷僻偏激，却给了她选择的余地。

　　她说不，他便没有再进一步。

　　刘恭并没有追问刘长问了张嫣什么问题，只是低声道：“嫣儿，你可后悔？”

　　“后悔什么？”张嫣转头看他，有些不解，“后悔没有跟刘长走，还是后悔撇下浅香跟你来了江南？”

　　想到浅香看到她留下的一封书信，必定会不高兴，张嫣就忍不住叹气。

　　刘恭说是带上浅香和石英麻烦得很，他只想与她两个人共赏这天下的风光。但张嫣觉得带上他们也没什么不好，一路上也能热闹些。

　　“都不是。”刘恭眼神微微一闪，忽然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张嫣或许并不知道，刘恭早就察觉到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想问的，是她是否后悔来到这里与他相遇，但瞥见她眼底的笑意，他还是没有将话挑明。

　　一阵冷风吹来，刘恭眉头一皱，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张嫣立马紧张起来，起身拿了一斗篷披在他身上，略带几分责备道：“我就说等你身子完全康复之后再出来，你非不信，这江南阴冷得很，你本就有些不适应，若是生了病，看你怎么办。”

　　听着张嫣絮絮叨叨说着话，刘恭却忍不住笑起来，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心里仿佛有什么情绪要冲出来，几乎令他压抑不住。

　　“笑什么？”抬头见刘恭笑得正开心，张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离魂之毒才拔除没多久，他昏迷了近三个月，身子虚弱得很，她再三劝说他不要急着出来，他非不听，这若是要生了病，一时半会肯定是好不了的。

　　“我笑你生气的时候真好看。”

　　“好看你个头啊！”张嫣忍不住骂了一句，见刘恭嬉皮笑脸的样子，又生不起气来，只上前将窗子关上，又道，“这风还凉的很，你还是少吹点风吧。”

　　刘恭忽然拉住张嫣的手，面色严肃起来，道：“等雨停了，我们便出塞吧？”

　　张嫣心下一惊，虽然如今匈奴已经被赶回了大草原，但匈奴与大汉的关系依旧是水火不容的，他这时候去匈奴，若是被老上稽粥发现，那后果……

　　“你想什么呢，这时候去匈奴，不是把自己往浪群里送么？”张嫣抬手摸了摸刘恭的额头，见温度没有异常，不由得更加疑惑。

　　“你不是一直想着要把塔木诺带回匈奴么？”

　　张嫣心下一动，鼻子不由得有些发酸，她虽然一直有这个想法，却从来没有跟刘恭提起过。

　　“你怎么知道……”

　　刘恭揽住张嫣的腰身，轻柔地笑着：“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么？”

　　张嫣眼睛有些湿润，过了片刻又忍不住笑出声来，抬手捏了捏刘恭的脸，带着哭腔道：“你这么善解人意，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奖励你才好了。”

　　“可以要奖励？”刘恭双眼一亮，一把将张嫣抱起来，他虽然身子有些虚弱，将她抱起来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恭儿，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张嫣心下一慌，几乎已经想到刘恭想要做什么了。

　　刘恭看着她逐渐泛红的脸，轻笑道：“自然是要奖励了，这会要放你下来，你还不得跑么？”

　　“不行，你的身子……”

　　“我身上没力气，但是你有啊，像昨晚上一样，你不也挺喜欢的？”

　　看着刘恭邪魅的眼神，张嫣心跳逐渐加快，昨天晚上的疯狂画面逐一在脑海中闪过，她用最后一丝理智道：“不可以，现在还是白天……”

　　“谁规定了白天就不能行鱼水之欢了？”

　　“外面还下着雨……”

　　“下着雨不是更好？烟雨朦胧，更有意境。”

　　“你别撕我衣服，这是我最后一身衣服了！”

　　“好，那你自己脱，还有我的，我手上没劲，脱不了……”

　　“你……你个无赖！”

　　全书完 汉宫春：皇帝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