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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嫣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虽然禁卫军的令牌已经到手，但若事先没有安排好，她也没办法调度禁卫军。

　　但徐七等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必定会引起萧笙与刘长的注意……

　　“小七，拿着令牌去联系北冥一的亲信，务必在三天之内将安排好一切。”张嫣沉吟片刻，肃然道。

　　三天时间，暗卫也应该能赶到恭儿那里了。

　　徐七领了命，接过张嫣递来的令牌便立马离开。

　　徐七前脚才走，萧笙后脚便带着人来了，一进门便先扫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张嫣身上。

　　“长乐宫走了水，孤担心会有刺客，特意前来看看太后的安危。”萧笙轻轻一笑，径直走到主位前坐下。

　　张嫣瞥了她一眼，眼神却在倚在门旁的卓然身上转了转。这个男人她从未见过，举动如此随意，多半是萧笙的亲信了。

　　“让皇后担心了，我这里也没什么异常，皇后要是忙的话，还是请回吧。”

　　“不着急。”萧笙抬手看着自己涂了豆蔻的指甲，忽而一笑，“淮南王特意让太后回了北宫住，让你跟故人重逢，我也不能显得太过小气不是。”

　　说完，萧笙挥了挥手，外头便走进来两名侍卫，两人架着一个人，正是北冥一。

　　此时的北冥一头发披散着，身上全是血迹，从破碎的衣服处还隐隐能看到他身上狰狞的伤口，令人触目惊心。

　　“冥一……”张嫣低声惊呼，鼻子微微有些发酸。

　　那个向来沉默寡语做事却沉稳细致的未央廷尉，如今竟然落得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

　　许是听到了张嫣的声音，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北冥一竟然悠悠醒了过来，努力抬起头看了张嫣一眼，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道：“属下见过张皇后……”

　　说话的同时，北冥一还想跪下，无奈两名侍卫架着他，他身上也使不出什么力气，只是双膝软了一下，没能跪下来。

　　“冥一！”张嫣上前来，半蹲着看他，伸出的手却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双肩上还露出两道深深的刀痕，她怕自己触碰到他会弄疼他。

　　北冥一还想要说什么，然而干裂的双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啧，多感人的画面。”萧笙冷笑一声，冰凉的眼神落在张嫣身上，“太后可知道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张嫣转头去看萧笙，之前她一直对萧笙都抱有一种怜悯，毕竟她会变成这样都是为情所困，并未不能理解，然而此时此刻，她对萧笙却多了几分恼怒。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感情来解释，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被原谅，萧笙对北冥一所做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张嫣的容忍范围。

　　“这可都是因为你。”萧笙迎着张嫣的视线，丝毫没有退缩，反而多了几分凌厉，“如果不是想要护着你，护着大汉的江山，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地步。”

　　“你到底想怎么样。”张嫣定定看着萧笙，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

　　看到张嫣恼火的样子，萧笙反而显得很高兴，嫣然一笑道：“很简单，把禁卫军的令牌交出来，否则……”

　　萧笙停顿了片刻，瞥了北冥一一眼，才又道：“否则，他就没命了。”

　　张嫣又惊又怒，眉头紧紧锁住，看了萧笙半晌，又转头去看北冥一，心下一时有些混乱。

　　北冥一显然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费力地抬起头来，对张嫣一字一顿道：“张皇后，不用管我……”

　　张嫣心下一动，从刚开始认识北冥一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个忠心耿耿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折磨至此也未曾将禁卫军的令牌交给萧笙，即便到了现在，他仍旧不曾改变半分。

　　但就是这样，她才不能做出选择。

　　一边是跟随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属下，亦或者早已经超脱了属下的身份，她看他早已宛若朋友。而另一边却是能关系到在这场皇位之争中刘恭能否胜出的令牌，一旦刘恭的计划被打乱，后果不可估量。

　　“怎么样，太后，你是要选忠心得跟狗一样的属下，还是要选对你或许根本没有什么用的令牌呢？”萧笙看着张嫣纠结的神情，笑得更加灿烂，不紧不慢地开口催促道。

　　她早已经魔怔了，张嫣过得越好，她越是恨她，如今看到张嫣为难的样子，她心下竟然生出从所未有的欣喜来。

　　张嫣嘴唇微微动了动，右手紧紧握成拳头，定定看着一身狼狈的北冥一，半晌没有开口。

　　“小姐……”浅香在一旁看着张嫣为难的样子，有些着急地上前一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李石英拉住。

　　李石英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浅香不要说话。这种情况下，谁说的话都不好使，只能让张嫣自己做决定。

　　“张皇后，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北冥一微微喘着气，低声道，后半句话声音着实太小，便是一旁的侍卫都没能听清楚。

　　但是张嫣却明白北冥一的意思，为了江山社稷，他但愿一死。可是江山社稷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张嫣有些迷茫，为了大汉的江山，为了更多人的性命，难道就要牺牲掉北冥一？

　　即便北冥一死了，保住了令牌，刘恭与刘长之间的矛盾依旧不会解决，还会有更多的人为此送命。

　　若交出了令牌，萧笙与刘长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别说她，便是刘恭与昊辰，以及所有站在刘恭这一边的人都不得善终。

　　所以，她到底要怎么办？

　　见张嫣半晌没有开口，萧笙眼神一冷，对站在门边看热闹的卓然使了个眼神，卓然当即将挂在腰间的长剑拔出来，走到北冥一身边，嘴角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狗是好狗，可惜你的主子根本不在乎你这条贱命。”卓然嘲讽了一句，慢慢举起长剑，眼见得就要朝着北冥一的脖子砍下去。

　　浅香尖叫一声，已经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即将上演的血腥画面。

　　“等等！”张嫣有些焦急地开口阻止了卓然，抬眼去看萧笙，咬了咬牙道，“令牌我可以给你，但我有个条件。”

　　萧笙嗤笑一声：“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若不是这令牌太过重要，你也不会用北冥一作为要挟。”张嫣定了定心绪，镇定地开口，“你若是不答应我，那令牌你也别想得到。”

　　萧笙特意将北冥一关在长乐宫的水牢里，可见那令牌对她有多重要，若是她猜得没错，如今刘长要应付老上稽粥和刘恭已经是应接不暇了，根本抽不出精力来管皇宫的事情，才会交给萧笙来处理。

　　也就是说，刘长与萧笙的处境并不明朗，禁卫军的令牌一天不到手，萧笙就不能完全控制住皇宫以及长安城。

　　萧笙眼神一冷，她不能否认那令牌的重要性，但她也不甘心就这么对张嫣低头。

　　“这么说，你是真的不在乎北冥一的性命了？”萧笙冷笑一声，上前拿过卓然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刺在北冥一手臂上。

　　猝不及防之下，北冥一闷哼了一声，鲜红的血当即顺着手臂流出来，滴落在地上。

　　张嫣心下一颤，短短的指甲刺入手心中，微微的刺痛感提醒着她不能退缩，她若在这个时候松了口，那就真的没有挽回的境地了。

　　“我说过，答应我的条件，否则你便是杀了北冥一，你也不可能得到令牌。”张嫣的眼神从未这么坚定过，没有半分的犹豫和退让。

　　当初面对吕雉她尚且敢豪赌一把，如今不过是一个萧笙，她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就退缩。

　　萧笙眉头微微一皱，想到刘长说过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令牌夺回来的话，心下有些懊恼，终究还是松了口：“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要见弘儿一面。”

　　“常山王？”萧笙眼神微微一动，有些怀疑地看了张嫣一眼，“你见常山王要做什么？你该不会以为常山王能帮你翻盘吧？如今的常山王也不过只有一个名号而已，他一无兵权，二无背景，你以为他能帮你做什么？”

　　张嫣轻轻一笑，掩饰住心里的紧张，故作淡然道：“皇后既然都明白，那又担心什么呢，我不过是想见他一面确定他没事而已。”

　　萧笙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头：“好，我便让你见他一面，现在你可以将令牌交出来了吧？”

　　“怎么如此心急？”张嫣摇了摇头，斜睨了萧笙一眼，“等我见过弘儿之后，自然会将令牌亲手给你。”

　　“张嫣，你不要太得寸进尺！”萧笙恼怒地开口，看张嫣的眼神像是恨不得现在就将她碎尸万段一般。

　　凭什么从一开始她就处处被张嫣所压制？她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张嫣已经是大汉的皇后，等她好不容易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却依旧要受制与她，她不甘心！

　　“得寸进尺的人是你。”张嫣眼神忽然一沉，看萧笙的眼神带着几分威压。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初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让萧笙进宫，更不会出于自己的私心让萧笙留在后宫。

　　那时一时的心软，竟然会酿成如今的恶果。

　　萧笙心下微微有些慌乱，片刻后又为自己竟然会被张嫣震慑到二感到愤怒，沉默了半晌，才转头对卓然道：“去将常山王带来。”

　　卓然瞥了萧笙一眼，有些不乐意，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萧笙呵斥了一声：“我说什么你没听到吗？”

　　她处处被张嫣压制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看这个废物的脸色不成？

　　卓然眼神暗了暗，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张嫣看着卓然的背影，又看看萧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通，便先放到了一边，只吩咐了浅香与李石英将北冥一扶到里间安顿好。

　　“你若是现在回头，或许恭儿还会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你一马。”张嫣坐下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因着茶水已经凉透了，入口一片苦涩，令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萧笙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连连发笑，过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冷哼道：“往日情分？” 汉宫春：皇帝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