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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夜里人定前皇兄去了北宫？”刘恭伸手让李石英为自己穿上衣服，眉头一皱，“这么晚了皇兄去北宫做什么？”

　　李石英犹豫了片刻，才回答：“听说还带了个寺人出入。”

　　刘恭眼神微微一沉，便有了猜想，却也没说话。昨夜忙活学堂的事情有些晚，今早便迟了些，这会他还得赶着去宣殿上朝，等早朝结束再去北宫问问张嫣。

　　正想着，外头便传来萧笙的声音：“皇上可是起身了？”

　　有宫人轻声回答：“回七子，皇上刚洗漱好，正在着衣呢。”

　　刘恭眉头皱得更紧，嘴唇也微微抿了抿。她怎么又来了？

　　这几日萧笙几乎每日早朝前都会送些吃的来宣室，说是不能让他饿着肚子去处理朝政之事。夜里也会偶尔送些羹汤去书房，偶尔还会在书房逗留片刻。

　　等李石英将系带系好，刘恭连外衣都没穿便走了出去，略有些不悦地道：“不是让你不要送了么？”

　　萧笙一见到刘恭便微微笑了笑，也不理会他说的话，只端着还冒着热气的粥上前来：“皇上，妾身刚煮的粥，您试试看味道如何。”

　　刘恭定定地看着萧笙手里的粥，眯了眯眼睛，也不顾还有旁人在，沉声道：“你以为方媛儿不在，朕就会对你多加注意吗？”

　　萧笙脸上的笑意僵住，却依旧能勉强保持下来，尴尬地轻笑一声：“皇上您说什么呢，妾身不过是担心您的身子而已，并没有……”

　　“朕说过，不管你做什么，朕都不可能喜欢你。”刘恭冷冷看着萧笙的脸，一字一句道，“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李石英略带怜悯地看了萧笙一眼，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只当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见。

　　萧笙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中泪水快速聚集起来，却倔强地不肯低落。过了好半晌，她才有些凄苦地笑了笑，捧着那碗粥送到刘恭面前：“皇上，这粥凉了便不好喝了，您还是趁热喝了吧。”

　　“你是没听到，还是假装没听懂？”刘恭忽然抓住萧笙的手，根本不顾碗摔在地上，粥洒了一地，甚至溅到他才换好的朝服上。

　　“我不需要你做这些。”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宛若刀子一般直直插进萧笙的心口，痛得她无法呼吸。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却丝毫不能引起那人的怜惜。

　　爱一个人不过如此，痛不欲生，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从宣室出来，刘恭的怒气也没散去多少，李石英看着他衣摆上沾着的污秽，硬着头皮道：“皇上，您还是回去换身赶紧的朝服吧。”

　　“不用。”一想到萧笙还在宣室，刘恭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拒绝。

　　他倒不是有多讨厌萧笙，只是不想看到萧笙出现在自己面前。为什么他心上那人就不能像萧笙一样喜欢自己呢？

　　每每想到这个问题，他心里就烦躁不已，次数多了，就成了一看到萧笙就忍不住发怒。

　　说到底，萧笙也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

　　“奴婢为您擦擦吧。”李石英说着，已经上前用自己的衣袖将刘恭衣服上的污秽擦掉。

　　他倒是无所谓，等下了早朝换身衣服便是了，但是刘恭可是要面对文武百官的，就这么去上朝总归有些失礼。

　　刘恭也没拦着李石英，等擦得差不多之后才继续往宣室去。

　　这一大早他的心情已经足够糟糕，没想早朝上却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在等着他。

　　“皇上，这事已经传遍了朝野，若是放任不管，只怕会乱了宫里的规矩。”

　　刘恭沉着脸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官员，暗暗咬了咬牙。

　　在听李石英说刘弘大半夜还带着寺人出入皇宫时刘恭便有所猜测，却没想到这事会闹得人尽皆知。

　　有人开了头，便有人会附和，当即又有另一名官员走出来，义正言辞道：“皇上，张皇后明知道宫里的规矩，却没能以身作则，私自出宫，当施以警戒。”

　　有一便有二，有二就有三，这陆陆续续竟然站出来五六个人。

　　刘恭默默看着，心下不由得苦笑，看来张嫣无意之中还得罪了不少人呢。

　　“那依你们看，应当如何罚才是？”刘恭脸上微微一笑，只看神情完全看不出有何异常来。

　　陈平却轻叹一息，闭上眼睛养精蓄锐，暗想着这些人怕是要倒大霉了。听到有人说张嫣的不是，刘恭还能笑出来，那就说明他已经生气了。

　　然而陈平知道，别人却不甚清楚，闻言还以为刘恭已经采纳了他们的话，当即便有人道：“依臣之见，张皇后知错犯错，实在难以当后宫之主，应该废黜皇后封号。”

　　这张嫣不是刘恭的生母一事他们是都知道的，既然不是生母，那废黜了皇后封号之后是否还让她称皇太后，那就是另一说了。

　　刘恭笑着点了头，也不说话。

　　站着的几个官员看刘恭没有发怒，胆子便大了起来，都想趁着这次机会让皇上注意到自己，便又有人道：“当令张皇后禁足于北宫，以示惩戒。”

　　“好！”刘恭忽然大喊一声，起身低头看着几人，面上的笑意逐渐转冷，“朝廷养着你们，便是让你们这么诋毁朕最尊敬的人的么？”

　　几名官员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还不明白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惹得刘恭生了气。

　　“皇上，张皇后私自出宫……”

　　“谁说她是私自出宫了？”刘恭瞪着说话的官员，沉声道，“张皇后出宫是得到了朕的准许的，你们一再强调她是私自出宫，莫非是不将朕放在眼中了不成？”

　　这罪名扣得可就大了，五六个官员当即跪下，连声说“不敢”。

　　刘恭一肚子火气压在肚子里，分明是张嫣做错了，他却还得帮着她收拾这烂摊子。

　　“张皇后在宫里待了十来年，好不容易盼到朕能独当一面，出宫散散心你们都看不顺眼，照你们这么说，是不是哪一天朕心血来潮要出宫微服私访，这皇上就当不成了？”

　　刘恭连着骂了好几句，却越骂越来气，议事也没了心思，便让有事要起奏的都写了奏章呈上来，甩袖便离开了宣殿。

　　从宣殿出来，刘恭连衣服都没换，穿着朝服便径直往北宫去了。

　　张嫣这会哪里知道自己出宫的事情闹到了早朝上，刚用过早膳跟浅香坐在榻上绣荷囊聊着天呢。

　　“小姐，听说那方媛儿进了暴室之后就疯了，见人就咬，还一直嚷嚷着说自己是皇后，吵着要见皇上呢。”浅香闲得也没事，便也拿了块绸布，想着给张嫣绣方手帕，一边说着自己听来的消息。

　　“疯了？”张嫣手上一顿，想到方媛儿那性子，一心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成为皇后，结果一夕之间就入了暴室，这么大的打击下，不疯才是奇怪了，便只叹息了一声。

　　“虽然自太皇太后过世以后，我便将暴室重整了一遍，但那地方终究不是正常人能待的地方，你回头吩咐一下，别让人苛刻了她。”好歹是凉州知州的女儿，若是莫名其妙死在了暴室，终归是不好交代的。

　　浅香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方媛儿那都是活该，就小姐你还想着护着她。”

　　张嫣失笑：“倒也不是护着，只是做人不能太过分，否则我与方媛儿又有何不同？”

　　浅香想了想，似乎是这个理，便点了头：“浅香明白了，等一会我去一趟暴室便好。”

　　“对了，小姐，听说萧七子今日又去了宣室，也不知怎么惹了皇上生气，从宣室出来时，哭得可伤心了。”

　　一想到萧笙，张嫣心里就隐隐有些愧疚，暗暗叹了一口气，嘴上却道：“你都是什么时候听到这些事情的？”

　　她只觉得浅香寸步不离跟着自己，哪里有时间去打听这些事情？

　　浅香咧嘴一笑：“小姐还在睡觉的时候啊，浅香去给小姐准备早膳，听膳房的老宫女说的。”

　　张嫣笑着摇头，果然女人多的地方八卦就多，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一样。

　　两人正有一句每一句地闲聊着，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嫣正想让浅香去看看谁来了，就听到刘恭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传来：“你最好老老实实给我交代！”

　　话音才落下，人已经到了门口，张嫣连忙将手中的荷囊藏在身后，有些慌乱地回了一句：“恭儿，你怎么连朝服都没换就过来了？”

　　心里暗暗想着，应该没被他看到吧？

　　刘恭自然是看到了张嫣往身后藏东西，但此时也顾不得去想那是什么，张口就喊道：“来人，将这不懂规矩的宫女拉下去杖责二十大板！”

　　张嫣一愣，看到外头守着的侍卫上前就要将浅香拉出去，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喝道：“我看谁敢动她一下！”

　　侍卫当即停住了动作，有些为难地转头去看刘恭。浅香这会也反应了过来，当即想到张嫣昨晚上偷偷出宫的事情，连忙躲到了张嫣身后。

　　“为什么一来就要罚我身边的人？”张嫣有些气恼地开口，说完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做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心虚，抬眼去看刘恭，见他双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便知事情肯定是没能瞒住。

　　果然，刘恭听她这么问，更是恼怒，几乎是咬着牙道：“你还敢问我为什么？”

　　张嫣讪讪一笑，颇为心虚地道：“恭儿，你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刘恭气得抬头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将胸口的怒火压住，却没能成功，吼道，“整个朝廷上下，只怕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张嫣一怔，这事不是只有她跟刘弘以及浅香知道么，怎么朝廷上下都……想到昨天刘弘调动的那些侍卫，张嫣便明白了，心下不由得有些懊悔。

　　早知道事情会闹这么大，她说什么也不会甩开刘弘，结果自己没能好好玩就算了，这会还得想法子应付刘恭，自己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汉宫春：皇帝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