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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逼急了她连吕雉都敢威胁，难道还怕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宫女不成？

　　舒姑姑被张嫣这一句话吓得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但是想到自己头顶山还有个吕雉，她只好硬着头皮依旧拦在徐七身前。

　　“皇后殿下，您若是要想从暴室带人走，还需要过问太皇太后的意思。”言下之意不过是要说明，不是她要阻拦，张嫣若是有意见，直接找吕雉去就行，跟她纠缠也没什么意义。

　　这话对别人或许还好使，偏张嫣就是不吃这一套，当即冷笑道：“太皇太后日理万机，孤要带走一个宫女还要去叨扰皇祖母，若是耽搁了大事，你可能担待？”

　　这……舒姑姑犹豫了，仔细想想，太皇太后也未曾让她阻拦张嫣带人走，只是这个宫女关系重大，若是误了太皇太后的事情，她只怕也逃不过。

　　就在舒姑姑沉默的时候，张嫣已经懒得再跟她多说一句话，直接对徐七说：“人要是带不回来，你也就不必回来了。”

　　堂堂一个大男子汉，身怀武艺，若是还避不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女人，他还有什么脸面待在她身边？

　　说完那句话，张嫣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暴室。一出了暴室的门，周身的阴冷顿时消失不见，肩上压着的无形的力道也徒然减轻，宛若新生。

　　张嫣没走出多远，徐七就跟了上来，怀里还抱着那个已经不省人事的宫女。舒姑姑领着几个人跟了出来，终究没胆子追上强行将人拦下。

　　“舒姑姑，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看着张嫣两人走远，之前开门的那名宫女有些担忧地问道。

　　舒姑姑脸色阴沉，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我一会去一趟长乐宫，你们在暴室好好待着，让那些个心里头有想法的都给我安分些，不然她们就是下一个桃梳。”

　　舒姑姑等人说了什么，张嫣并不知晓，她只是微微转头看了一眼，眼神微沉。

　　一路上张嫣都没再说一个字，脚步却不觉有些急促，直到了椒房殿，她头也不回地对徐七说了句：“把人带到偏殿去。”

　　徐七点了头，还没来得及回应，张嫣已经进了屋里。他想抬手挠挠脑袋，无奈怀里抱着人，只好作罢，抱着人往偏殿去了。

　　吕雉派来的那宫女估计是听到了声响，走到门口来，正好瞥见徐七抱着人走过去，不由得一惊，道：“皇后殿下，那人是……”

　　张嫣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吩咐道：“去请太医来，那宫女要是出了半点差错，我拿你是问。”

　　按道理这过错怎么也算不到她身上，只是张嫣一想到这宫女是吕雉派来的，心里就有些窝火，算不上是迁怒，却也差不了多少。

　　那宫女没再敢开口，只是看了看张嫣，才犹豫着走了出去。

　　听着宫女的脚步声远了，张嫣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从她知道桃梳的死到去了一趟暴室回来，肚子里的火气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只是她一直按捺着，才没至于爆发出来。

　　一想到桃梳，张嫣的心口就微微抽疼。现在想想，她这么做是有些鲁莽了，按照平常，她应该先将桃梳的尸体找到，检查过之后再发难，届时才算得上是理直气壮。

　　这么一来，这件事情只怕是不会这么容易过去了。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从暴室那边强行抢出来了一个人，且那宫女必定知道些什么，不然舒姑姑不会冒着顶撞她的危险阻拦她。

　　桃梳意思，她原本也没打算就这样不闻不问让这事过去，闹大便闹大，她也不见得就会怕了谁。

　　“母亲。”刘恭其实早就听到了声响，走了出来，只是见张嫣坐在榻上低头想着事情，过了好一会才出声。

　　听到刘恭的声音，张嫣立即将所有思绪都收了起来，抬头冲他微微笑了笑：“可是等得久了？”

　　刘恭摇了摇头，眉头微微皱着，慢慢走到她身旁，却没有坐下，反而站在了她面前，轻声道：“母亲，您心里不高兴，为何不愿意跟恭儿说？”

　　张嫣一愣，脸上的笑意稍稍僵硬了一下，随即又笑道：“不是不愿意跟你说，只是现在很多事情便是说了，你也不见得会明白。”

　　反而更添了他的烦恼和压力，这样的话，她宁愿自己来承受。

　　刘恭嘴唇微动，似要说什么，还没开口，徐七就走了进来，对张嫣道：“主子，人已经带过去了。”

　　张嫣神情一凛，微微颔首，未了又道：“将桃梳的尸首找到，小心保存……”

　　她停顿了片刻，又说：“再找找看桃梳是否还有家人在世。”

　　按理她是应该让桃梳尽快入土为安的，只是这事她不可能就这样了了，若暴室那边当真对桃梳做了些什么，她定然不会放过她们。

　　即便她们上头有吕雉护着，又或者一切都是吕雉示意的。

　　徐七领命去了，刘恭想说的话也不想再说，张嫣顺势转移了话题，只问他近来学了些什么，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没多一会，太医便来了，张嫣领着他去了偏殿，这才知道这宫女身上的伤，远比她想象中要可怖得多。

　　“除了手上的伤，她身上各处还有不少烫伤，双腿上被刀子或是其他利器划出不少口子，且除了新伤，还有不少旧伤。”

　　沉默着听太医说完，张嫣暗暗吸了一口气，看样子，这宫女是不止一次遭受这样的对待了。

　　“她可还能撑得住？”不仅仅是想要从她口中得知关于桃梳的事情，这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她身子本就孱弱，又积劳成疾，这一遭，若是能挺过去，慢慢修养倒也能康复。”太医沉吟片刻，才郑重地开口回答。

　　张嫣点了点头：“好好医治，我要她活着。”

　　只这一句话，就已经代表了张嫣的态度，也成为了太医的压力。

　　再晚些，李石英也回来了，气喘吁吁地回禀说没能追上。张嫣早就有所预料，要不也不会再派了徐七去。

　　“嗯，我知道了。”张嫣应了，转头对刘恭道，“恭儿可要在我这里用晚膳？”

　　此刻的她一脸平静，丝毫看不出来在之前还哭过一场，更看不出一丝丝的懊恼，平静得令人无端有些压抑。

　　宛若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空气，凝重得令人喘不过气。

　　刘恭只是稍微犹豫了片刻，便摇头回答：“不了，恭儿还得回去完成课业，若是明日交不上，又得被太师责骂了。”

　　他说这话时，李石英偷偷看了他一眼，终究没说话。其实刘恭再过来前就已经将吕产留下的课业都完成了，为的就是能在椒房殿陪张嫣用晚膳。

　　谁想会突然发生这么一件事情。

　　知道张嫣心里不舒服，又不愿意跟他说，刘恭也就只好让她一个人静静了。

　　刘恭一走，张嫣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终于挂不住了，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榻上。

　　已经不仅仅是觉得心痛或者气愤，所有的情绪都转化成了疲惫。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这一切是否有意义。

　　或者，她就应该一直保持着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刘恭死去，看着刘恒成为第二个傀儡，看着吕氏家族盛极一时又轰然倒塌。

　　只是张嫣心里却明白，她已经没办法脱身了，从她出现在这个世界开始，她就已经与“旁观”二字无关。 汉宫春：皇帝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