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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谧半晌，最后还是那舒姑姑开口回了句：“这贱婢撕坏了太皇太后最喜欢的衣裳，婢子正在处罚她。”

　　压抑着的怒火像是火山喷发一般爆发出来，张嫣低喝道：“不过是弄坏了件衣服，犯得着把人往死里折磨吗？”

　　一条人命，竟然贱到连一件衣服都比不上。

　　“皇后殿下，那是太皇太后最喜欢的衣裳，身为浣洗宫女，犯了错自然要予以惩罚。”舒姑姑似是镇定了下来，划了重点，又道，“且这是暴室的事情，皇后殿下似乎无权过问。”

　　“无权过问，好一个无权过问！”张嫣怒喝一声，“这么说，你是不将我这个皇后放在眼中了？”

　　舒姑姑也是个心眼多的，一言不合便跪下认罪：“婢子并无此意，还望皇后殿下明鉴。”

　　“有没有这个意思，你自己心里头清楚得很。”张嫣冷笑，也没跟她再纠结这个问题，转头看李石英已经将那宫女解开，眼神微微沉了沉。

　　“桃梳呢？”她没有权利过问暴室的事情，总该有权利问自己贴身宫女的事情吧？

　　舒姑姑稍作犹豫才回答道：“回皇后殿下，尸首已经送出了宫。”

　　“送出宫了？”张嫣一惊，眉头紧皱，“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个时辰前。”

　　张嫣心里一沉。半个时辰，便是一个小时，她从未央宫过来，少说也得走个十来分钟的，算上暴室过来通知所用的时间，怎么着也得有个半小时，也就是说，桃梳等于是才咽了气，就被送出宫了。

　　“为什么这么着急？为什么不等我过来？”张嫣咬了咬牙，语气冰冷。她们这么着急要将桃梳的尸首送出宫去，必有问题。

　　舒姑姑倒是波澜不惊，抬头看了张嫣一眼，才道：“回皇后殿下，婢子并不知晓您会亲自来暴室，且尸首若是长时间留在宫内，晦气得很，以往出了这些事情，尸首也是立即会被送出宫的。”

　　张嫣不再理会舒姑姑，转而对李石英道：“去一趟宫门，看看能不能追得上。”

　　半个时辰，估计桃梳的尸首早就被运送到宫外去了，但是张嫣还是抱着那么一丝侥幸心里，万一运送尸首的人耽搁了，保不准李石英还真能追的上呢？

　　李石英没有半分迟疑，应了便匆匆离开。

　　张嫣瞥向舒姑姑，她依旧是一脸镇定自若。径直走到舒姑姑身前，张嫣俯视着她，朱唇微启：“抬起头来，看着我。”

　　舒姑姑闻言，慢慢抬起头来，仰着头与张嫣对视，眼神却在相触碰的一瞬间移开。

　　“桃梳是怎么死的？”张嫣慢慢弯下腰，视线也越发咄咄，令她避无可避。

　　直到这时候，舒姑姑的神色才有了些慌乱，眼神飘忽着，过了好一会才回答：“桃梳入暴室时，身上带着伤，婢子令人好生照看她，谁想她身体会如此虚弱，竟没能扛过去。”

　　“你当我傻吗？”张嫣嗤笑一声，身体虚弱，桃梳的身体素质怎么样，她难道还不清楚吗？这舒姑姑还真以为用这样的理由就能敷衍过去不成？

　　舒姑姑一时没敢搭话，低下头来，但是下一秒，下巴就被张嫣捏住，被迫与她对视。

　　“你对桃梳做了什么？”她不相信桃梳是死在那二十大板之下，所以，要么就是这舒姑姑对桃梳做了什么，要么就是……

　　“还是说，你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二十大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身上必定会有伤就是，若伤口没有及时处理，恶化到一定程度，谁也撑不住。

　　许是没想到张嫣会对一个小小的宫女这么上心，这会被逼问之下难免慌乱起来，又不敢避开她的手，只好硬着头皮迎着她的视线，有些心虚地回答道：“婢子，婢子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做了该做的事……”张嫣忽然想到了什么，手上一松，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她之前忽略的那些细节问题，这会一一回想起来，倒是跟刘恭想到了一块去。

　　这暴室是吕雉掌管着的，要谁死要谁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心里有了猜测，那股子都快将她理智吞噬的愤怒却忽然消失不见，心绪顿时平静下来，连带着神情也缓和不少。

　　然而，心底深处，却莫名生出几分寒冷来。宛若深冬时推开窗户的那一刹那，迎面吹来一股冷风，浑身便如同堕入寒冰之中。

　　过了好半晌，张嫣才回过神来，垂眼去看舒姑姑，问道：“桃梳死之前，是谁在她身边？”

　　舒姑姑犹豫了片刻，并未开口，只是转头去看屋里那不知道何时昏迷过去的宫女。

　　张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头也没回，又问了句：“你最好祈祷我没法找回桃梳的尸首。”

　　舒姑姑浑身一僵，没敢回话。

　　“若是让我知道桃梳是怎么死的，你也逃不了。”张嫣说这话是带着几分杀意的。她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人犯她，必有所应。

　　这下舒姑姑是待不住了，抬头说了句：“皇后殿下，这暴室里的事情，您或许并不清楚……”

　　“我不管这是不是暴室，又能不能插手暴室的事情，我只管那是我的人，我自然不能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她就是这般护犊子，即便她现在无权无势，却也不是能让人胡乱拿捏的软柿子，便是她手底下的人，也不能受了半分委屈。

　　她只恨自己没能保住桃梳，让她入了这人间地狱。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舒姑姑似乎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干脆便挑明了说道：“婢子劝皇后殿下还是息事宁人的好，免得伤了和气。”

　　张嫣冷笑：“和气？跟谁的和气？”

　　虽是这么问，张嫣却并不等舒姑姑的回答，对徐七道：“小七，把人带上，回椒房殿。”

　　说完她便往暴室门口走去。

　　然而舒姑姑却猛地站起身来，拦住徐七，对张嫣道：“皇后殿下，这婢子是暴室的人，您不能就这么带走。”

　　张嫣回过身来，视线宛若刀子一般锋利，直刺舒姑姑，沉声道：“我若要强行将人带走，你又要拿我如何？” 汉宫春：皇帝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