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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雉眼神一暗，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才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等张释卿转身往外走时，她才看向两个侄子：“你们先回去，齐王那边派人盯着点，一旦有异常，立即向我禀告。”

　　吕禄和吕产面面相觑，才齐声回答：“侄儿知晓了。”

　　言罢，两人便退了出去，正好在门口与张嫣碰了个正面。

　　张嫣扫了一眼两人，脸上露出个乖巧的笑容，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嫣儿见过两位表舅。”

　　吕产只是扫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算是给了回应，吕禄则嘿嘿笑了笑，开口道：“嫣儿啊，都已经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嫣儿谢过表舅夸赞。”张嫣微微低头，等两人稍稍走远，才抬头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飞快闪过一丝冷笑。

　　一进了椒房殿，吕雉就热情地招呼张嫣上前：“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这椒房殿这么热闹。”

　　“天气暖了，便想着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长乐宫门口，干脆就过来陪皇祖母说说话。”张嫣也不扭捏，很自然地在吕雉对面坐下，话语间听不出任何异常来。

　　距离吕环求情已经过去三日，齐地那边也已经传来消息，但是吕雉却依旧没有任何要放出刘章的依稀，张嫣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只是她这一趟来，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只能算是孤注一掷了。

　　“恭儿呢，怎么没跟着你一起来？”吕雉让张释卿去准备茶点，才转头过来问了张嫣。

　　“他去了天禄阁，说是要好好读书，学学治国之道。”张嫣清淡地笑着，仿佛不过是在说着“早膳的甜点吃着味道不错”。

　　吕雉眼神微微一闪，脸上笑意依旧：“是么，我倒是不知，嫣儿教出了个好皇帝来。”

　　张嫣但笑不语，算是受了这句话。

　　祖孙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变得僵硬起来，张释卿端着差点进来的时候便察觉到了，抬头看了看吕雉，又看看张嫣。两人都轻淡地笑着，却仿佛有无数刀光剑影在两人之间穿梭，压迫得他大气不都不敢出。

　　“嫣儿今日过来，怕不只是要陪皇祖母说说话吧？”沉默片刻，吕雉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守在一旁的张释卿心里一惊，没等张嫣开口说话，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顺带示意一干宫人都出去，只留祖孙两人在殿内。

　　张嫣默默感慨，不愧是在吕雉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人，心眼多得很，倒是省心不少。

　　“嫣儿今日来，是想劝皇祖母将朱虚侯从诏狱中放出来。”

　　吕雉双眼微微一眯，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嫣：“其他人也就罢了，嫣儿又是为何为朱虚侯说话，按理你与朱虚侯应该是并不相识才对。”

　　“嫣儿并不是为了朱虚侯求情，而是为了外祖母您着想。”张嫣早就有所准备，心里虽然有些紧张，面上却不慌不忙，侃侃而谈。

　　“为了我着想？”吕雉一挑眉，斜睨了张嫣一眼，“你且说说看，如何是为了我好。”

　　“皇祖母之所以封了朱虚侯，又将他从齐地调到长安为官，为的不就是要安抚众皇子皇孙吗？”

　　“既是如此，现下皇祖母又将朱虚侯关押在诏狱，迟迟不放出，难保那些个皇子皇孙会心生不满。”

　　张嫣稍作停顿，瞧了瞧吕雉的神色，才接着道，“再者，朱虚侯在酒宴开始之前就已经与皇祖母约定好以军法行酒令，原也没错，皇祖母若是加罪于他，岂不是显得皇祖母言而无信了吗？”

　　吕雉神色一沉，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语气也略带几分薄怒：“嫣儿是想说，我心胸太过狭隘？”

　　“嫣儿并无此意。”

　　张嫣头微微低着，语气恭敬，认错倒是认得快，“嫣儿只是担心文武百官会因此觉得皇祖母说话出尔反尔，届时只怕便是有谏言，也不敢说出口了，长此以往，朝野之中人人自危，无人敢直言不讳，那皇祖母岂不是作茧自缚吗？”

　　“好一个作茧自缚！”吕雉蓦然冷笑一声，转头看着张嫣，眼神宛若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嫣儿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令皇祖母都有些不认识了。”

　　张嫣心里一紧，下意识以为吕雉看出了自己并不是原来的张嫣，但是仔细想想，穿越这种事情，在现代都算是奇迹般的存在，古人又怎么可能想得到，才稍微放下心来。

　　“在皇祖母身边待得久了，看的事情多了，自然会有不同的想法。”张嫣轻巧地将锅甩给了吕雉。

　　“是么。”吕雉又是一声冷笑，“嫣儿说的话，倒是与曲逆侯如出一辙。”

　　张嫣一愣，这跟陈平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陈平也为刘章求过情？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一抬头见吕雉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当即开口道：“向来曲逆侯与嫣儿一样，都将皇祖母放在了心尖上，不想皇祖母因为一时的怒意做出错误的决定。”

　　话里的意思，不过是解释了她与陈平之间并未有过联系。

　　“一个刘章，不仅让曲逆侯开口求情，连我的嫣儿都不惜冒着惹我生气的风险为他说话，我倒是想知道，他何德何能？”吕雉难掩心中怒火，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嘲讽。

　　张嫣知道，之前在酒宴上，她让李石英去过问刘章的意思，就是吕雉将她与刘恭软禁起来的导火线，现在她再打着为吕雉好的名义给刘章求情，必定会惹怒她。

　　所以，她这次来，不仅仅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在酒宴之前，嫣儿与朱虚侯素未谋面，也从未有过来往，嫣儿自然不会为了他与皇祖母生分。”张嫣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接着又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吕雉，眼神丝毫没有闪躲。

　　“只是，朱虚侯一入狱，虎符就失窃了，这其中或许有什么关联也不一定呢。”

　　“你说什么？”吕雉拂袖而起，一双冷厉的眼睛盯着张嫣，一眨不眨，“嫣儿可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足以让你掉脑袋？”

　　换做一般人，只怕现在腿软得都站不住了。

　　“嫣儿若是掉了脑袋，只怕南北军两对虎符的下落就当真无人知晓了。”在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因此一点都没有胆怯，反而迎着吕雉的目光，无所畏惧。

　　威胁吕雉，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大胆的事情了。 汉宫春：皇帝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