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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01年(73届)奥斯卡金像奖中,《几近成名》有三项提名:最佳女配角、最佳电影剪辑、最佳原创剧本提名。3月26日揭晓之后知道,得了一项:最佳原创剧本奖,给了编剧兼导演卡梅隆·克罗。这算是给了这部广告词里“TheYear’sBestMovie”(本年度最好的电影)的作品一个相当不错的奖励了。
在这次奥斯卡提名影片中,《几近成名》是我相当渴望的一部电影。我喜欢它的题材:艺术生活和成长过程。看杂志上的介绍,故事相当不错:卡梅隆·克罗的自传,讲20世纪70年代一个热爱摇滚的十五岁少年,受《滚石》杂志委托,跟随一个叫作“净水”的摇滚乐队采访、生活并获得自身成长的故事。我看过一些口碑不错的摇滚题材的影片,比如《披头岁月》《紫醉金迷》《虚拟歌手》等,都不能让我满足。应该说,它们都还不错,在一个水准线之上,但也就仅限于不错。我对《几近成名》的渴望在于,我希望它能在同类题材中跳出来,跳到一个杰出的高度。
在揭晓的前几天看的《几近成名》,相当失望。失望并不是说它多糟,而是它还是一部仅限于不错的摇滚题材的作品。通过十五岁少年的眼睛看出去,是一群浅薄的看不到心灵的摇滚青年,无名的愤怒、无名的不屑以及无名的绝望,摇滚、性、毒品、女孩、背叛、争斗、虚伪……除了这些基本元素之外,还有一些没有根基没有逻辑的元素加在里面,比如幡然悔悟、重拾亲情和语无伦次地对生命、爱情和前途的个人感受。后面这些元素加在里面,让这部黑暗的作品里透出了许多亮光,呈现出一种积极向上的主流价值体系认可的面貌。也就是这一点,使得这部电影有一种不彻底的感觉、一种妥协的感觉和一种怪怪的浅薄味道。而且,《几近成名》中的摇滚现场,在我看过的那几部同题材的电影中是最差的,几乎没有什么冲击力。那里面几个摇滚歌手也演得相当温暾,比起《紫醉金迷》里面的伊万·麦克格雷格演的那个形销蚀骨的摇滚歌手,实在是差了很多。很奇怪的还有那个被奥斯卡提名的并事先获了金球奖的女配角凯特·赫德森,有什么好的?一个兀自微笑的傻妞,戏很单薄,演得也很苍白。媒体说起她总要提她的母亲,大名鼎鼎的戈登·霍恩。说不定,她被青睐是因为得天独厚,本就是好莱坞贝弗利山上长大的女孩,哪个评委看了不亲切?好在最后她没有在奥斯卡上折桂。这点还算公正。
拍另类生活需要一种牺牲精神和一根彻底冷静的神经。不能去赞美和迎合,也不能贸然地批评和分析,当然也不能在影片中随心所欲地去扭转价值观和人生观,否则,就会有一种怪味,还会生出一种无法避免的矫情和浅薄。摇滚精神是一种伟大的、深刻的同时又是混乱的肮脏的东西,要拍好这种作品,真还需要等待一位大师。那我们继续等待吧。
2001年3月26日
《鹅毛笔》 洁尘电影随笔精选集(共4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