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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莫多瓦黑暗的习惯

　　《黑暗的习惯》是阿莫多瓦的早期作品。这部作品不像他后来得了大名的《活色生香》《关于我的母亲》《对她说》那样，多多少少掺入了一些公众化的视角，以迁就公众的理解能力。这里所说的“公众”是西班牙的公众，是拉丁民族的公众，而这些公众相对于真正意义上的全球流行的关于公众的概念来说，还是显得个性过于突出了。

　　而《黑暗的习惯》，出产在阿莫多瓦的早期，它更个人化，更怪诞，更有一种不明就里的欢乐气质和一种不知所终的绝望情绪。

　　故事是这样的：一个女歌手，给男友送的毒品过了量。男友吸后暴毙在她面前。女歌手仓皇跑出男友家。一路上她并不悲伤，这个混蛋男人待她实在是很恶劣。她只是有点惊慌，毕竟出了人命。她回到她的化妆间，却发现有警察在恭候着。没办法，她只好逃了出来。去哪儿呢？她想起她有个粉丝，是一家修道院的院长嬷嬷。

　　院长嬷嬷热情接待了自己的偶像，把她安排在一间装修精致的房间里，这间房间的原主人是该修道院资助人的女儿，后来跑到非洲去，葬身在狮子的肚子里。女歌手待的时间长了，渐渐地了解这里的修女们都有着怎样的怪癖：院长嬷嬷吸毒并且是个同性恋；一个修女非常贪吃，还是一个隐身的畅销书作家；一个修女把老虎当宠物养；一个修女是个偷窥者和自虐狂；一个修女跟神甫私通……古怪的女人们，古怪的情感，古怪的逻辑方式，都放在阿莫多瓦特有的绚丽影像中。对这些古怪，阿莫多瓦不做任何解释，他只是呈现。他也没有任何思考的企图，只是听从本能。

　　而本能往往是正确的。

　　前段时间我给一个朋友的新书写书评时说：“……在这种模糊、飘忽和不安里，快乐唾手可得，幸福遥不可及。”我具体所指的是当下人们的情感问题。这句话放在《黑暗的习惯》里，似乎也相当恰当。阿莫多瓦电影的那些古怪的女人们把日子过得一塌糊涂，但丝毫不妨碍她们每天把自己弄得跟鹦鹉一样鲜艳，也不妨碍她们随时随地挤眉弄眼嘿嘿乱笑，她们可是说着说着就要高声歌唱并随着歌声翩翩起舞的。她们也许在嘲笑幸福这个词吧。快乐，快乐最重要，对她们来说，快乐更是唾手可得。这群女疯子，真是太酷了。

　　2003/11/10

　　波兰电影大师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 洁尘电影随笔精选集（共4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