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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自取其辱

　　好吧，牛仔们因我的灾难而变得兴高采烈起来。我的意思是说，这会让他们一整天都很兴奋。

　　狂叫、讥笑、拍大腿、在地上打滚儿，种种丑态过后，他们终于用完了游手好闲的理由，不得不回去工作了。我知道这让他们的心都碎了。

　　不要忘了，如果他们第一时间就把那堆木料垃圾拖走，那里就不会有一个木料堆了，也不会有木料堆小兔子了。

　　因此，通过一个简单的逻辑推理，我们看到，应该因整个事件而受到指责的，实际上是这些牛仔——这并没有让我扭断的脖子或受伤的心灵感觉好一些。不过，有人同你一起分享指责总是一件好事。

　　我的意思是说，分享在以前的生活中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此外，有一句告诫人们不要以别人的不幸为乐的格言说得好：“第一个大笑的人……是最后一个大笑的人……是在中途大笑的人……”

　　这是一个非常精彩的有关人们大笑的格言。不过，我想我们暂时还是把它放在一边吧。它真是一句睿智的好格言……别管它了。

　　我一瘸一拐地走回油罐前。我的意思是说，我刚刚遭受了我职业生涯中最严重的一次挫折，失去了我所爱的每一件东西，但是，我仍然还有我的粗麻袋床。

　　这是唯一一件他们不能从我身边夺走的东西，它是我的避难所，是我把自己投入关于比欧拉与丰功伟绩的甜美梦中的地点。不论我遇到了什么情况，那个破旧的粗麻袋都会一如继往地在那里等着我回家。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缓慢地向油罐走去，全心全意地希望皮特不会看到我。我从来都不希望见到皮特，而这一次比以往更加不希望。

　　运气偶尔也会站在我这边，皮特没有出现。

　　终于，我看到它了。我的粗麻袋床，我的朋友，它正在等待着我，呼唤着我的名字，准备拥抱我疲惫不堪的身体，准备把我投入……

　　一只猫在我的床上？

　　一张咧嘴而笑的、眼睛有些浮肿的脸，从我的粗麻袋上露出来。“唔唔，是警犬汉克呀，这可真是巧遇啊！”

　　我聚集起全身的力量，发出一声短促的咆哮。“从我的床上滚开，猫，在我……”

　　皮特笑着说：“哈哈哈，别说什么反悔的话，汉基。你没忘记我们的小赌注，对吧？”

　　“我，嗯……我曾经提到过，发自心底地，我不赞成任何形式的赌博或打赌吗？我的意思是说，我或许忘了……”

　　“你忘了提这一点了，汉基。”

　　“是的，嗯，它刚刚滑过我的……”

　　“它一定是刚刚滑过你的脑海，汉基。”

　　我点点头。“说得没错。我确信相同的事情也曾经在你的身上发生过一两次。你被什么事情吸引住，兴奋不已，在你意识到它是……”

　　皮特不紧不慢地说：“你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唔？”

　　“是的，那个，愚蠢是一个相当刺耳的……”

　　“一个低级错误？”

　　我说：“是的，没错。说得对，一个低级错误，或者可以称之为草率的决定，或者也可能是你领会错了我真正的意思。看，你或许会想我打了一个愚蠢的赌……”

　　皮特微笑着：“嗯，我是这样想的，汉基，我当然是这样想的。”

　　“……事实上，记录会显示出，我……只是说说而已。真的，坦率地说。”

　　皮特在我的粗麻袋床上伸展着四肢，就像待在自己家中一样自在。我能听到他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哦，他的尾巴笔直地伸向空中。

　　“嗯，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原本并不想打这个赌，是不是，汉基？”

　　“说得对。是的，我会第一个承认这一点，皮特。我说错了话，我必须为我的行为负全部的责任。如果我没有张开我的大嘴，就永远也不会说错话了。”

　　“嗯。”

　　“在我看来，我们可以把整个事件当成一次体验。我的意思是说，它对我来说是一个惨痛的教训……你为什么摇头？”我看着皮特。

　　“没门儿，汉基。”

　　“‘没门儿’的意思是……没门儿？”

　　“是这个意思，汉基。我们打了一个赌，而你输了。”

　　“哦，我知道。是的，好吧，让我快一点儿……”

　　皮特打量着自己的爪子。“我已经准备好收账了，汉基。”

　　我有些慌了。“呃？收账？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等一下，皮特。你不能这样对我。”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汉基。”

　　“我知道一是一，二是二。我自己也曾经这样说过许多次。但是，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咧嘴笑起来，咕噜咕噜地叫着，一前一后地轻摇着尾巴。

　　“哦，是的，我能，汉基。我赢了，你输了。我准备好让你任命我为牧场治安长官了。”

　　“我不会！我不能！我……”我开始踱起步来，“听着，皮特，我们可以做个交易。就在这里，只有你和我。这样好不好，你当我的第一助手。嗨，这不是很棒吗？”

　　“嗯，卓沃尔怎么办？”

　　“哈！他出局了，完蛋了，玩完了，被解雇了。只有你和我，皮特。只有我们两个，未来的团队。”

　　“不，谢谢。”皮特笑着摇摇头。

　　“呃？好吧。再听听这个，狗粮，足够你大吃三天的狗粮！”

　　“我不吃狗粮，汉基。”

　　“好想法，伙计，我不会责备你。不过，接下来是本世纪最赔本儿的交易。”我眨了一下眼睛，向前探了一下身，“骨头，皮特。你告诉我一个数目，我就会把货物搬运过来。”

　　他打了一个哈欠。“我不这样认为，汉基。因为骨头会弄伤我的牙齿。”

　　“非常正确，别再想这个了。好吧，我们再往深处想一想，在那个旧……”

　　“汉基，你曾经想过为你的工作向我乞求吗？”

　　“呃？乞求？那个，我……不。事实上，我从来没有想过……乞求，这与我的性格有些格格不入，你不知道吗？”

　　“嗯，你可以试一下，看看会发生什么事。”他注视着自己的爪子，“我以前从来没有被人乞求过，谁知道呢？说不定这恰好是我的弱点。”

　　“我明白了，乞求，你能给我一个几率或百分比吗？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想贸然地乞求别人，在不知道……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嗯，是的，我明白，汉基。”

　　我将头扭到一边。“我的意思是说，这是非常令人痛苦的。”

　　“哦，我知道，这会让人受到很大的伤害！”

　　“是的，我很想知道……”

　　皮特眨了眨眼睛。“五十对五十。”

　　我想了一下。“五十对五十？比平均分配略微好一点儿。”

　　“这是我能提供的最大限度了，汉基。”

　　“好的，好吧。五十对五十要好过四十对四十。还有……你说乞求？”

　　“嗯，用你的后腿站着来乞求，我们看一看会发生什么事。”

　　我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前前后后地踱着步，抓挠着耳朵，再踱几步，为这个沉重的决定而纠结。

　　“对我来说，这是非常困难的，皮特。我希望你能理解这一点。我的意思是说，非常困难，非常痛苦。不过，如果这个要求有助于……我不指望这个，皮特。这是非常丢脸的，我从来没有……”

　　“我的耐心正在变少，汉基。”

　　“知道，好吧。所以，对我来说，最好的事情就是去做……只是为你我才这么做的，皮特。所以，仔细看着。”

　　这虽然违背警犬的本能，但我还是用后腿站立起来，将前爪摆出了乞求的姿势。

　　“看我这个姿势！你认为怎么样，皮特？”

　　他的笑容很尖刻。“嗯，好像缺少了什么东西，汉基。这并没有打动我。”

　　“好吧，少的就是这小小的摇晃，我们称之为‘一边乞求一边摆动爪子’。你会喜欢这个的，皮特。会让你大吃一惊的，仔细看着！”

　　我做了那个动作。顺便说一下，这个动作难度非常高，普通的狗几乎不能很好地协调肌肉，并把这个动作做出来。

　　“你看，皮特，这就是整个表演，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是不是？你曾经见过任何这么……你又摇头了，皮特，我很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哦，汉基，恐怕没有起作用。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

　　“怪运气……不好……等一下。你是说你不打算放弃那个赌注吗？在我低下头、丢了脸、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白痴之后？”

　　他咧嘴笑起来，眼睛变得亮闪闪的。“嗯，是的。恐怕是这样的，汉基。不过，尝试一下总是好的。现在，你可以宣布我为牧场治安长官了。”

　　终于，谜底的碎片开始依次呈现了。我被耍弄了，被羞辱了。现在，我又要被剥夺职位。

　　我把前爪放在地上，怒视着他。“我早就应该清楚地知道不要与一只猫谈交易。”他点了点头。“你会后悔的，皮特。”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汉基。”

　　我深吸了一口气，跳进了可怕的未知世界中。“很好，我宣布你为牧场治安长官。我希望在你的屁股底下长一个大金钱癣。”

　　皮特又笑了。“谢谢你，汉基。你的不幸对我的意义，比我能够表达的还要多。”

　　“很好。现在，从我的床上滚开。”

　　“哈哈哈！这是我的床，是伴随着工作而来的。”

　　我的思维一片混乱，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我的身体请求着休息。我没有力气去争辩了。

　　“好吧，皮特。你得到了全部：我的工作，我的骄傲，现在还有我的床。你赢了，我输了，这个牧场是你的了。”

　　说完，我转过身，一瘸一拐地从我的卧室、我的家、我的粗麻袋床前离开，它一直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位朋友。 警犬汉克历险记.第一辑（套装共1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