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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狮子狗事件

　　我们爬出皮卡，我看见路边停满了车。

　　“天哪，卓沃尔，在我们离开之前，得在所有的轮胎上做个标记。”

　　“哦，上帝。这么多，想想都让人烦。”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们必须这样做。”

　　“为什么？”

　　我瞪着他：“你说为什么是什么意思？我有必要向你解释每件事情吗？”

　　“当然没必要。可是，为什么要在城里的轮胎上做标记？我们不是在度假吗？”

　　嗯，面对这种极端的逻辑，我也想不明白。但是……你知道，我有种强烈的本能，它不断地告诉我，一条好的牧场狗在没有给他看到的所有轮胎做完标记前，是不应该休息的。

　　在牧场这样做是没问题的，因为那儿的车辆非常少。可是在大城市里，路边停着成打的汽车，这样的工作量足以把人累死。

　　换句话说，这些年来，卓沃尔第一次提出了这样重要的问题：为什么牧场狗有义务给城里的轮胎做标记呢？

　　“听着，卓沃尔，我们给三四辆车做上标记就行了。这样也就接近政府的工作要求了。”

　　“那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是斯利姆每次建围栏时说的。如果这样做对斯利姆来说很好，对我来说也就足够了。来吧，我做第一个，你做第二个。”

　　我们投身于工作中。当斯利姆看见后，将我们叫回来时，已经搞定四五辆了。

　　“汉克，别那样！到这儿来。”我们回到他身边，坐下来，摇着尾巴。“别像一对乡巴佬，这是在城里，周围都是女士，所以你们要检点些。”

　　他看着阿尔弗雷德。“现在我要进这个商店买点儿圣诞礼物，你留在这儿看好这些狗，否则我就把你们送进流浪狗收容所去。”

　　“好的，斯利姆，我们会好好表现的。”

　　斯利姆嘟囔着，又看了看秃鹰是否还在袋子里。然后他正了正帽子，拍了拍牛仔裤裤腿上的泥，深吸了一口气，一边向福克斯女装店走着，一边喃喃说道：“好的，开始吧。”

　　大约一分钟后，他回来了，取下他的嚼烟，扔进了路旁的地沟里，然后又走了。

　　我们三个坐在路旁，尽量表现得好好的。刚开始的一分钟过得很快，但接下来的时间就难熬了。

　　我讨厌干坐着、等着、什么也不干、浪费时间、消磨时间。

　　伙计们，我好烦呀。我从路边站起来，开始四处溜达——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当然，每个圈儿的直径都越来越大，直到我迷路了。也就是说，我找不到福克斯女装店门前的人行道了。

　　我溜达到散步圈儿直径的最北端，正准备转身向南，忽然听到一个声音，我停住了脚步。

　　我抬起头，竖起耳朵，保持半警戒状态听着。犬吠声？是的，是犬吠声，好像来自一辆停在路边的白色豪华车。

　　吠叫声很高，而且很尖，我注意到其中有轻视的口气。我仔细地听着，开始分析相关的信息。我最初听到的声音开始在大脑里转换成文字形式：“耶耶耶，你够不着我！哈哈哈，我在车里很安全！哦哦哦，而你在外面的大雪里！”

　　这时，我看见一条白色的小狮子狗坐在白色豪华车的座位上。我向四周扫视了一下，看看他那尖刻的话是对谁说的。附近没有别人，我大摇大摆地向汽车走去。

　　驾驶员那侧的窗子开着一条小缝。当我靠近时，那条狮子狗狂吠起来——汪汪地叫着。事实上，狮子狗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优雅的叫声。他们能做的只是汪汪地叫。

　　他汪汪地叫着，这时我抬起前爪扒着窗子看进去。他冲我声嘶力竭地大叫，说了些难听的话。

　　“你最好把你那肮脏的爪子从我的车上拿开！”

　　“打扰一下，”我说，“我认为我听到这边有人说了一些很尖刻的话。我想你不知道是谁说的，对吗？”

　　我注意到他的毛发是经过精心修剪的，脖子上戴着镶有水晶的项圈，指甲上还涂了指甲油——真是太新鲜了，我第一次看见涂指甲油的狗。

　　“这是一个自由的国家，”他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就是想说耶耶耶！如果你不喜欢，就从窗子进来，看我怎么对付你。”

　　我研究了一下窗子开着的那条缝，大约有三英寸宽。“你看，如果你能让窗子再开六英寸，我肯定会尽最大努力进去，和你待在一起。”

　　“如果你进来了，就会感到难过的——我会把你撕碎。你认为你敢和链锯打一架吗？”

　　“哦，是吗？我倒想试试。来吧，将窗子开大点儿。”

　　他汪汪叫着：“我看你是个胆小鬼，见了我怕得要死。有窗子隔在我们之间，算你幸运，否则……”

　　“否则，‘伶牙俐齿’先生，如果我能抓到你，在十五秒之内，便会把你的肠子揪出来。”

　　“哦，你吹牛皮，是吗？哈？哈？你从窗子进来，看我怎么对付你！来呀，我好怕你呦！”

　　我讨厌卷入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另一方面，一条狗必须维护他的尊严。

　　“好吧，让你看看我能不能做到。”

　　狮子狗停止了叫喊，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不怕……你最好别这样，我会求救的，我可警告你！”

　　我知道我跳不进那个窗子，但是我忍不住要吓唬一下这个小东西。我尽最大的努力跃到空中、张开大嘴，将巨大的下颚从窗缝中伸了进去，并发出可怕的声音。我想这个小东西一定会被吓得发抖。

　　他怕了——他尖叫着窜到了车座的另一边。如果你能听到他喊叫的声音，一定会以为我已经撕下了他的一条腿。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他袭击我，他打我，他要杀了我！”

　　这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肯定比在路边闲逛好玩儿多了。我继续着，甚至还增加了一些新的动静，给他额外的……啪！

　　啊？

　　如果没有出现严重的判断失误，应该是有个东西砸在了我的头上，并将我打倒在大街上。我向上看，摇摇头，想把满脑袋的小星星都摇出去。而在我挨第二下打击之前，我看见了一个女人的手提袋。啪！

　　“离弗弗远点儿，你这个恶棍！讨厌的东西！你把可怜的小家伙吓得半死。”

　　哦，嘿，她可爱的小弗弗……啪！我试图向这个疯女人解释一下……啪！看来不是时候，还是另找机会吧。

　　我想她的手提袋里一定有两卷二十五美分的硬币。

　　我从她的两腿中间冲出去，跑向人行道。真是太幸运了，斯利姆正好从商店里出来，所以我赶紧跑到他的腿后躲了起来。

　　他没有看见那个女人，刚刚从衬衣的口袋里掏出嚼烟，那女人竟朝他大步走了过去，并用手提袋“啪”的一下打在他的肩上。

　　“嘿，看着，你这个无赖！你应该为自己感到羞耻，怎么能让你的大狗吓唬我可怜的小弗弗！”

　　“什么……”斯利姆愣住了。

　　“你毁了他的圣诞节，他的胆子很小，几周都恢复不过来。哦，我非常生气，我还要打你！”那女人大声嚷嚷着。

　　“你住手……”啪！

　　“还有，我还要向警察投诉你，我还要去咨询我的律师。但是，在做这些之前，我还要打你！”

　　“不，我想你不会的。”斯利姆说。她挥舞着包打向他，但这次他躲开了，并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扭到一边，带到车门前。“在你摔断脖子前，上车吧，女士。”

　　她喘了一口气。“你敢弄断我的脖子！我们这个城市是有法律的，我的律师会找你的。你不是绅士。”

　　“谢谢你，女士。”

　　“你是个欺软怕硬的人！”

　　“是的，女士。”

　　“我的律师会与你联系的！”

　　她一下子坐进车里，把小弗弗搂在怀里，亲他的脸。然后，又用极具杀伤力的眼神扫了我们一眼后，飞快地将车开出了停车场。

　　我们看着她的车从主大街飞驰而去。斯利姆咬下一截嚼烟，低头看着我。我，哈，在人行道上抽打着尾巴，脸上挤出了些许的微笑。

　　“非常感谢，汉克。在带上了破窗而入的秃鹰之后，我真的需要在大街上被狮子狗的妈妈痛打一顿。这个老女人。”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圣诞快乐，骗人的鬼话。其实圣诞购物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是在这该死的店里，如果你不知道尺码，就什么也别想买。一个男人怎么可能知道尺码？难道让我走到一个女人身边，拿把尺子去量吗？如果这样做，我就该满地找牙了。”

　　我们在那儿站了很长时间，看着街上来回行驶的汽车。“好了，我们走着去马鞍店看看。如果我被关进监狱，就能很快和朋友们在一起了。”

　　他叫上卓沃尔和小阿尔弗雷德，我们四个向北步行，朝着半个街区外的伦纳德马鞍店走去。在路上，斯利姆弯下腰揪着我的耳朵。

　　“你不是一条好狗，汉克。但我真的很高兴你不是弗弗。”

　　说实话，这让我自豪极了！我昂着头，尾巴高高地举向空中，领先他们几步走在前面。在这个世界上，狗也会得到赞扬的，即使他们有点儿老了。 警犬汉克历险记.第一辑（套装共1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