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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巧妙审讯难对付的嫌犯

　　正如你所猜想的，被逮捕让他大吃一惊，但绝非偶然。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会尽量使用计策来套取信息，残忍的武力只是我最后的手段。

　　他舔着下巴，用大大的忧郁的眼睛看着我。我向他陈述他所做过的血案时，他的眼睛变得更大、更忧郁了。

　　“我怎么会被捕了？”

　　我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痉挛的后背。然后，我开始踱步，我踱步的时候脑子更好使。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我迈步都很困难。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简单的迈步都需要费很大的力气。

　　“我对你产生怀疑，只是因为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关于‘美味鸡肉’的。”

　　“我认为是你说的。”

　　“别插嘴。另一条线索是我想起来我们在哪儿见过。你是个囚犯，克莱德，一条坐过监狱的狗，你的犯罪记录接起来有绳子那么长。”

　　“是的，但是……”他慢吞吞地说。

　　“你看，我们的牧场出现了两桩谋杀案。然后，一个有犯罪前科的囚犯出现了。多么有意思的巧合啊，你说呢？”我盯着他。

　　“没有想过。”

　　“下一个疑点是，通过巧妙的询问，我发现你改了名字，在利用假身份作案。”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他叹了口气。

　　“那只是个聪明的小伎俩，克莱德，我只花了一点儿时间就把它给揭穿了。你这招儿对付大多数的狗还管用，但是，算你倒霉，你遇上了这行中最优秀的警犬。”

　　克莱德向左看了看，又向右看了看。“他在哪儿呢？”

　　“你真好笑，克莱德，但是这次你恐怕逃不脱了。你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这个案子，都快陷到耳朵了……对了，当你走路的时候，会不会踩到耳朵？”

　　“哦，经常会的。这肯定让人觉得难堪。”

　　“啊，是呀。告诉我，克莱德，”我闭着眼睛，从他身边走过，“这种不安全感是不是经常困扰着你，或者说是有时，你就没有第三种选择吗？”

　　“我只是踩到自己耳朵的时候，才觉得难堪。”

　　“我能理解。现在仔细听好了，然后完整地回答我的问题。当你感到难堪的时候，你希望自己做些什么来发泄一下？比如说，暴力行为，或者一些不计后果的事情？”我问。

　　“没有。”

　　“你肯定有。”

　　“哦，那让我想想。”他舒服地趴在草地上，两只狗爪放在前面，下巴枕在爪子上。我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说：“有时候，我希望自己是一只鸟。”

　　“什么样的鸟？”

　　“鸭子。”

　　“嗯。你为什么会希望自己是只鸭子呢？”我问。

　　“因为鸭子能在天上飞，能在水里游，还可以在地上走。而且他们没有长大耳朵。我总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他认真地说。

　　“我明白。咱们越来越接近了，克莱德。下一个问题，我需要你的全面配合。你希望变成鸭子的想法是怎样与暴力行为和血腥事件联系起来的？”

　　“嗯，我也不知道。让我想想。”

　　“想想吧，克莱德，慢慢想。我想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

　　他闭上了一只眼睛，我注意到他的另一只眼睛转向了脑后。我感到很奇怪。大多数的狗想问题的时候，都是睁着眼睛，但是个人有个人的习惯嘛。我等待着，等待着，等啊等，他竟然睡着了。

　　“时间到了，克莱德。你的答案呢？”

　　他睁开眼睛：“鱼汤。”

　　“你怎么能把鱼汤和你想变成鸭子联系在一起呢？”

　　他的眼睛有了光彩：“你在说什么呢？”

　　“谋杀。”

　　他眨了眨眼睛：“我肯定是忘记了什么。”

　　“对，把你的记忆打开。克莱德，你刚才说……”

　　“拉尔夫。”他打断了我。

　　“……因为你的耳朵太长，所以你就幻想变成一只残暴的嗜血的鸭子。”

　　“听起来很荒唐。”

　　我笑着，扬起一边的眉毛：“是你说的，克莱德，不是我说的。你可别说是我强加给你的。”

　　“好吧。”

　　“再告诉我一些你嗜杀的幻想，你还幻想过别的吗？”我问。

　　“哦，我还想过吃的。”

　　“啊哈！接着说，再多说点。是什么样的吃的？”我觉得已经接近真相了。

　　“嗯，让我想想。狗粮、狗饼干、碎肉饼、肉汁狗罐头、牛排骨、猪骨头、鸡骨头……”

　　“停！”我大声说。

　　“啊？”

　　我走到他的面前。“你不觉得奇怪吗？克莱德，一个罪犯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你意识到了没有，比如，你把鸡骨头放在了你食品名单的最后面？”

　　“哦，我还没说完呢。”

　　“你肯定说完了。你把鸡骨头放在最后面是希望我不会注意到。但是，你当然不会知道我总是会忽略开头和中间，而像郊狼一样守株待兔，等着你最后的东西。你怎么会懂得这些呢？”我审视着他。

　　“你调查我。”

　　“完全正确，我就是在调查你，克莱德。调查你，调查你的思想，你的希望，你的幻想，你想掩盖犯罪事实的企图。”

　　“什么犯罪事实？”他问。

　　“别着急，耐心点儿。”我踱着步子，“接下来，我打算跟你来个系列对话。我希望你立即回答出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脑子里的真实想法。准备好了吗？开始。梦想。”

　　“奶油。”他说。

　　“鸭子。”我又说。

　　“鸡肝。”他接着说。

　　“骨头。”

　　“石头。”

　　我走过去，看着他那张悲哀的脸：“我认为你根本就没弄明白，克莱德。这不是押韵练习。这是揭露事实真相的一个严肃的程序。别给我扯韵文，换个说法。”

　　“哦，好吧。”

　　“准备好了吗？开始。”

　　为了避免混乱，我记录了部分询问内容，如下。

　　汉克：“羽毛。”

　　克莱德：“嗯……鸟。”

　　汉克：“血。”

　　克莱德：“内脏。”

　　汉克：“谋杀。”

　　克莱德：“神秘。”

　　汉克：“小鸡。”

　　克莱德：“叫声。”

　　汉克：“流油。”

　　克莱德：“牛排。”

　　汉克：“鲜嫩。”

　　克莱德：“红宝石。”

　　汉克：“流口水。”

　　克莱德：“淌口水。”

　　汉克：“我喜欢！”

　　克莱德：“狗饼干。”

　　汉克：“不能等待。”

　　克莱德：“嗯……”

　　汉克：“又鲜又嫩、肥得流油的小鸡，太棒了，天哪！”

　　克莱德：“嗯……刚才那个，让我再想想……”

　　汉克：“停！没有了，我再也坚持不住了！”

　　我摇晃着走到一棵树前，靠在树上。突然，我觉得头昏脑涨，脉搏加快，我能感到每一次心跳，眼睛都快要涨了出来。然后，我嘴里流出了口水。

　　克莱德一直在看着我。他耷拉着下巴，耷拉着耳朵，整张脸都耷拉着。“出什么事了？”

　　我颤颤巍巍地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我……我也不知道。突然间就好像……我生病了，克莱德。”

　　“拉尔夫。”

　　我瞪大眼睛：“你真的是拉尔夫？”

　　“啊哈。”

　　“你来这下面干什么？”

　　“和捕狗人吉米·乔来钓鱼。”

　　“我感到很遗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沮丧地说。

　　“下过雨后，鱼不咬钩。”

　　“不是。我是指我的整个案子完蛋了，没日没夜地忙活，全白干了。”

　　“天哪，我真的很抱歉。”拉尔夫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这和你没一点儿关系。不过，”我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勇敢地笑了笑，“不过我也不能全怪我自己，你说呢？”

　　“当然不能。”

　　“所以真相又一次躲在了迷雾中。好了！你可以走了，拉尔夫。我没有证据，不能再滞留你了。”

　　“我想去看看吉米·乔是否钓到了鱼。”拉尔夫舔了舔下巴。

　　“可以，去吧，拉尔夫。祝我们俩都生活愉快。享受简单的生活肯定是很愉快的事情。”

　　“非常愉快。再见，汉克，我希望你能抓到凶手。”

　　“嗯，一定……是的。”我点点头。 警犬汉克历险记.第一辑（套装共1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