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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意外的斯布克峡谷之行

　　上帝啊！一时间，我竟然像个傻小子一样，感到眼花缭乱。

　　我的意思是，这个机会太好了，真是天上掉馅饼，砸到了我的头上。我梦中的情人，我唯一的真爱，全世界最漂亮的牧羊犬，坐着皮卡来到了我的路上。我可以一路对着她叫，直到下一个防畜栏。

　　如果我想在女人面前稍稍炫耀一下自己的话，这倒是一个天赐良机。我并不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也就是说，我不会玩那种孩子般的游戏，去占老母狗的便宜——比欧拉可不是老母狗。

　　我绝不会放弃这次向她展示自己的机会。

　　你看，我有好些人格方面的魅力，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呢。我的复杂个性基本上来源于经验的土壤，并从中吸取营养……

　　我的思路断了。

　　是关于植物的。

　　断就断了吧。

　　无论如何，我觉得是在谈论植物。

　　在过去的六十天里，我注意到在我的路边的沟里，长了不少植物，有石茅高粱、蓟花、野花，还有……

　　哦，对了，比欧拉是坐着比利的皮卡车来的。好极了，多好的机会啊！我站在路的中央，等待着。

　　你注意过没有，在热天里，皮卡会变成汤的样子？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我观察过好多次了。在远处，大约半英里左右，皮卡的车头就变成了汤或者水，或者是波状的模糊的东西。当开近时，它又变回了钢铁的样子，但是在远处，它就像是鸡汤。在天冷的时候就不会这样，天热的时候，这种事情却是经常发生的。

　　我时常感到有些好奇。普通的狗是否也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呢？这肯定是我独有的特殊能力。我的这种想法得到了验证，因为我刚看到比欧拉的皮卡时，它就是汤的样子。

　　比利慢悠悠地开着车，这正好符合我的计划。他向我驶来，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在五十英尺以外，他按响了喇叭。我猜他是在暗示我离开路的中间。可这是我的路。

　　嘿，他根本不明白我的意图。你见过一个斗牛士离开过牛的奔跑路线吗？没有。如果想玩这种把戏，就要等到最后一秒钟，让观众认为你已经无法逃脱了——让他们心惊胆战，然后，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几个漂亮的组合动作逃出鬼门关。

　　这就是我要做的——非常华丽的动作，普通的狗根本做不出来。如果比利能向沟边拐一下，撞到该死的邮筒上，我就能轻而易举地躲开。即使他不这样做，我还是向旁边闪开了。

　　动作非常漂亮，虽然比利并不欣赏……他就像一头受伤的犀牛，骂了些我妈妈从来没有教过我的难听的话。

　　比欧拉站在备用轮胎上，看见了全过程。伙计，这一定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柏拉图也在车上，同样，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被落在了皮卡的后面，于是我奋起直追。

　　我问：“你觉得这样好吗？”

　　比欧拉的脸上并没有露出笑容：“我认为非常愚蠢。你差点儿害死我们！”

　　柏拉图开口说：“她说得对，汉克，我相信你会承认这是个有风险的表演……”

　　“你为什么不闭上嘴呢！”我说。

　　“好吧。但是我想我应该指出来……”

　　“嘿。比欧拉，看看这个。”我跳到空中，同时大叫着，“你见过别的狗会玩这种小把戏吗？”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又摇了摇头。他们当然没见过！没人见过。这是我原创的。

　　“接下来的会更让你大开眼界，”我喊道，“坐好了，你就瞧好吧。”

　　我突然加速，蹿到皮卡的侧面。老比利瞪着我，咬牙切齿地说：“过来啊，笨狗，再靠近点儿。”

　　事实上，这正是我想要的。我大声叫着，向前冲了出去，猛地扑向他的前轮胎。他按着喇叭，把车拐向左边。他以为会不小心撞上我，轧着我？哈！开玩笑。

　　在我的身后，传来了比欧拉的声音：“汉克，小心点儿，别在表演时伤着自己！”

　　“她说得对，汉克，我看你这样很危险。”这是那只捕鸟犬，“应声虫”先生。

　　比欧拉的声音鼓励着我去做更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已经准备去移山、去和野猫打架、去大河里游泳、去跳跃峡谷、去咬倒大树，凡是能想到的，一个男人能为他生命中特别的女人所能做的一切事情，我都想去做，越危险越好。

　　即使是老比利也被感动了，因为我听见他说：“再来一次，小狗，快点儿，再咬轮胎一次。”

　　在路上奔跑了半天，又使劲儿地叫了这么长时间，我真有点儿累了。但是当观众要求再来一次时，你能怎么办呢？我使出最后的力气，猛扑向左侧的前轮……

　　啊？

　　他做得可真够卑鄙、阴险的。这是我所见过的最卑鄙、最阴险、最狡猾的诡计。我摔倒了。准确地说我是摔倒在地。

　　他做得也太绝了，太卑鄙了。首先是他让我去咬他的轮胎，是这样吧？那好，我照做了，扑过去咬他的轮胎。突然，他一踩油门，车加速了，弄得我没有咬到前轮胎，而是恰好咬向了他的车门旁。

　　这就出问题了。正在这时，他打开了车门，正好撞在我的肋骨上，并把我撞到了沟里。这个沟恰巧很深，因为它连接着斯布克峡谷。还有，我认为他是故意的。

　　伙计，这对一条狗来说，简直就是飞来横祸。这条沟肯定有五层底，我撞到了每一层，还在不停地翻滚。哦，石头和灌木！我受伤了！

　　当清醒过来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谷底，离小溪不远——可以说，离死亡之门只有向东的几步之遥。

　　我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矮脚犬悲哀的脸：他的耳朵耷拉到了下巴处，下巴又耷拉到了前爪处，前爪向外撇着。一条狗长成这样，也真够怪的。

　　“美味鸡肉。”我说。

　　“肉汁土豆。”他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我看着他的脸：“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哦，只是想和你搭个话。你是从山上飞下来的吗？”

　　我抬头看了看山顶，离我们大约有七十五英尺高。“是的，就是这样。”

　　“想着可能就是你。听到有动静，我就过来看看。看样子你可能是摔了一跤，受伤了吗？”

　　“你看呢？”

　　“哦……”他的脑子有点儿迟钝，几分钟过去了，他才把一句话说完，“……我看是受伤了。”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说：“浑身上下都是伤。若是体质差点儿的狗，从这么高摔下来，可能就活不了了。”我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我认识你吗？”我问。

　　“是的，我们一起在州政府待过。”他点点头。

　　“德克萨斯州什么部门来着？”

　　“特威切尔流浪狗收容所。你当时被怀疑感染上了狂犬病。”

　　“哦，是的，想起来了。”

　　他吸了吸鼻子：“你吃了一块肥皂，嘴里冒起了泡泡。”

　　“对，确实如此。那天我逃了出来，你还记得吗？他们要砍下我的脑袋送到休斯敦的实验室去。”

　　“是奥斯汀。”

　　“为了逃命，我当时不得不撞翻了围栏。”我接着说。

　　“对，你确实这样试过。”

　　“是的，我试过，并且成功了。我现在仍记得，当时金属栏杆‘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个人的记忆往往会欺骗他。”他慢悠悠地说。

　　“的确是这样。我现在还能听到，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我感慨地说。

　　“那‘啪’的一声，是你撞到栏杆上，你的脖子发出的声音。”

　　“对，现在全想起来了。你说该有多惊险啊！”

　　“啊哈！”

　　“让我想想，我记得你的名字叫克莱德。没错，我敢肯定，因为我记着你长得就像克莱德。”我看着他的脸说。

　　“拉尔夫。”他说。

　　“不对，应该是克莱德。”

　　“拉尔夫。”他还是坚持这么说。

　　“嘿，听着，我清楚地记得整件事情。”

　　“没错，但是我更清楚自己的名字是什么。”

　　我们不眨眼睛地相互盯了很长时间，气氛有些紧张。“好吧，如果你喜欢叫自己拉尔夫，你就叫吧，关我什么事。但是，你和我都知道你的真实名字就叫克莱德。为什么突然要改名字呢？”

　　他摇了摇头，耳朵也跟着晃动起来：“在我还是个小狗的时候，就叫拉尔夫。我一生中从来没有叫过克莱德。”

　　我哈哈大笑：“好了，拉尔夫，好戏该收场了。我一直琢磨着，现在终于明白了。你因谋杀罪被逮捕了！” 警犬汉克历险记.第一辑（套装共1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