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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腐羊大餐

　　那是几天之后，我正坐在岩石的边上，一边沐浴着阳光，一边极目远眺。我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里打发的，这是一个思考事情、享受安宁的好去处。

　　郊狼部落极其嘈杂，似乎总是有人在无休无止地争论着。当某个丈夫和妻子的意见发生分歧时，他们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厮打个没完没了。尽管场面总是如此混乱，却似乎不曾有谁在这些争吵纠纷中受伤。我猜他们肯定有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而我无论如何也适应不了这样吵吵嚷嚷的氛围。

　　此外，毛发也是个恼人的问题。每次一场家庭恶战之后，郊狼的细毛就开始在空气中到处翻飞，弄得人简直无法呼吸。

　　还有郊狼崽儿也是其中的一个问题。在这个郊狼群中有十到十二只郊狼幼崽儿，我得来说说他们。

　　事实上，小狗崽儿是很讨人喜爱的。虽然我真的不怎么喜欢小宝宝，然而，可以理解的是，我还真的没法不喜欢那些小小的、可爱的幼崽儿——他们那肥嘟嘟的样子，周身覆盖着丝般柔滑的皮毛。他们还会用大大的眼睛、柔和的目光看向你——这时，你准会情不自禁地微笑着说：“你们好吗，小可爱？”

　　然而，郊狼的幼崽儿可不怎么可爱。他们长相难看，声音难听，动作猥琐可恶，总之，一切都很糟糕。他们的嘴里长了两排像钢针一样尖利的小狼牙。对他们来说最好玩儿的嬉戏方式便是，趁某人（比方说我）没什么防范的时候，溜到你身后，冲着你的尾巴就上去咬一口。

　　通常情况下，我是一个脾气相当好的人。我曾经也是一个孩子，对于小孩子调皮捣蛋的行为也能理解，但我却不能容忍别人戏弄我的尾巴。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禁区，比如说一个人的尾巴。如果他还有自尊的话，那么就要保证尾巴的好形象，容不得半点儿的疤痕、斑秃、齿痕、口水等等。

　　怎么说呢，反正我的尾巴又不是玩具。

　　可是，这些可恶的郊狼崽子，总是鬼鬼祟祟地跟在我后面，见缝插针地用他们的小獠牙咬我的尾巴。他们头几次这么干时，我只是对着他们吼了几嗓子：“过来！按大小个儿给我站成一排，从这里滚开！”可就像对牛弹琴，什么用都没有。郊狼对暗示类的语言领悟得有些迟钝。

　　他们回头还是乐此不疲地玩弄这样的鬼把戏。因此，我不得不采取比较严厉的措施——逮住其中的一个。你能想到这只小狼崽子会怎么做吗？他竟然一口咬住了我的爪子。好吧，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只该死的小狼崽子了，只好一口咬住他的后脖颈，可他却不知怎么又反咬到了我的左耳朵。

　　这下可惹火了我，瞧好吧！我把这个小混蛋一下摔到了地上，又狠狠地踢了他几脚。可就在这时，他的妈妈过来了，撞了个正着。

　　“你这个畜生，快放开我的孩子！”

　　“啊？”

　　正当我抬头向四周看时，她一巴掌扫过了我的嘴巴，说道：“给你点儿颜色瞧瞧，看你还敢不敢欺负小孩子！”

　　我本不想与她一般见识，可却没忍住，“啪”的一声，正好打在了她的鼻子上，并以牙还牙地回敬道：“也许你更该教会你的孩子什么叫礼貌。”

　　啪！“看鸡狗！”

　　啪！“泼妇！”

　　她突然大哭起来，叫骂着跑去向她的丈夫告状：“他只不过是个家畜，却不但打了我们的孩子，还说我是泼妇。”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她是斯克兰仕的女人。斯克兰仕走了过来，弓着背，脊梁上的毛都竖了起来，黄色的眼睛也燃烧了起来。

　　对于斯克兰仕和他的家庭我简直忍无可忍了，已经做好了大打出手的准备。可是，郊狼小姐和他的父亲却跳到了我们中间，化解了这场恶战。

　　然而，这次事件并没有改善我和郊狼小姐的哥哥之间的关系。我有一种预感，摊牌是迟早的事。

　　而关于所有这些事情，我发现了一个不可理解的事实。这些郊狼对他们之间的打打闹闹丝毫不以为意。也就是说，他们将互相之间的打斗视为家常便饭。然而，当事情同样发生在我身上时，他们却不能接受了。我想，无论在这里待多久，他们始终都会把我视作外来者。

　　总之，别想那么多了。我坐在突出来的岩石上，自我超脱着，远离了那些喧嚣。郊狼小姐跟了上来，她用鼻子爱抚着我，又用爪子轻轻地碰触着我的后背。她知道我喜欢这样。

　　“怎么了？亨克看起来很忧伤啊。”

　　“哦，没什么。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仅此而已。”

　　“是因为不喜欢其他郊狼吗？”

　　“唔……你厌倦过那些嘈杂、打闹和叫喊吗？”

　　她摇了摇头，说：“那是快乐的声音。每当郊狼开心的时候，都会发出一阵一阵的叫嚷声。等到我们结婚的时候，因为快乐，也会发出一阵紧似一阵的叫嚷声。”

　　“明白了，是呀，好吧。我看还是值得期待的，不是吗？”

　　“等小孩子出生了，叫嚷声就会更多，哦，亲爱的。”

　　“哦，亲爱的。”

　　“亨克不要悲伤，我有让亨克感觉好起来的事情告诉你。我们要摆盛宴，一道特别的仅为亨克而准备的大餐。”

　　我随她走进一个峡谷，来到她父母的洞穴。他们正在洞穴的前面坐着，那个老妇人正在帮首领拔掉尾巴上的苍耳刺果。郊狼小姐问她的母亲，是否将专门为我准备一顿特别的饭食。她母亲说是的。于是，她离开了有十到十五分钟的时间。

　　我试着与郊狼小姐的父亲攀谈几句，可却不太容易。他开始说起了从前的事情，大致的情形是他曾经和几只臭鼬混过一段时日。他似乎认为这是一个能令人兴奋起来的话题，可在我看来不过是个一般的话题罢了。

　　首领仍旧自我陶醉于他所热衷的精彩故事中，正喋喋不休地讲个没完，这时老妇人拖进来一个臭不可闻的东西。

　　我转过身去问郊狼小姐：“那是什么东西？”

　　“腐羊。”

　　“腐羊？”

　　她点了点头，笑着说：“特别的享受能使亨克忘掉悲伤。”

　　腐羊，毫无疑问这东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颜色都变绿了，那上面布满了白色的斑点——细看原来是一条条的蛆。那气味实在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倒是与刷畜栏的油漆有得一比。总之，那种腐烂的味道足以恶心到让你无法想象的地步。

　　老妇人将叼着的腐羊不偏不倚地放到了我的脚边，然后微笑着看向我。我这才发现，她与她女儿惊人的相像，除了嘴里少了几颗牙。此时，绿色的液体正从她的下唇滴滴答答地掉下来。

　　“这肉已经秘制了几个月了，招待亨克刚刚好。”

　　先是老爷子直着脖子对着天空号叫一声，便跳到腐羊上面大吃起来。接着，老妇人也是那个样子吃了起来。然后，郊狼小姐也同父母一个样子吃了起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默默地祈祷了片刻，也加入其中。

　　真的没法说其中的任何细节了，简直太糟糕了！糟到没有什么词可以形容出来，我不能再说了。

　　一小时后，我躺倒了，头耷拉在悬崖的边上。我倒空了身体里的每一样东西，除了血液和几根肋骨。郊狼小姐站在我的近旁，抚摸着我的前额，充满了无限的爱怜。他们都是这样看待我的，包括我未来的岳母——认为我是喝了含盐的水，才病成这个样子的。

　　“亨克感觉好些了吗？”

　　“好些了，稍稍好些了。”

　　“亨克喜不喜欢郊狼的盛宴款待，嗯，亲爱的？”

　　“哦，亲爱的。”

　　“现在，亨克是否为一次大规模的突袭做好了准备？”

　　我抬起头：“啊？”

　　我第一次听她谈及突袭，这可是我的一次大好机遇，向郊狼小姐的父母证明自己能够配得上他们的女儿。

　　斯克兰仕也加入了这次行动——突袭牧场。 警犬汉克历险记.第一辑（套装共1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