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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节

　　女孩从小没有吃过奶。对吃奶她没有任何记忆。她倒是见过羊羔吃奶，奶瓶般大小的羊羔含着母羊的奶头，一边咽吞，一边盯着女孩看。那羔羊刚生下来不久，雪白的绒毛还没有弄脏。当它们吃饱了的时候，从嘴里褪出来的乳头像果子一样的红。小孩子喜欢吃野果子，有种拇指大的果子就叫羊奶子。哪一种果子不可以叫奶子呢？杏、梨、苹果、橙子是圆圆的乳房，樱桃、枣、葡萄是甜津津的乳头，果子的甜和解馋踉奶应该是一样的。

　　婆婆有一对白奶子，像一对葫芦。但婆婆不许孩子看，也不许她摸。孩子小时候，半夜饿了，婆婆给的奶瓶里总是有豆浆。小孩子不记得自己喊过妈妈，但却无数次地喊过瓶瓶，瓶瓶当然就是奶瓶。

　　孩子喝完了奶还要咂一会儿空奶瓶。

　　婆婆也咂空奶瓶。那是深夜，孩子被一阵饮泣惊醒，借着窗户透进的月光，孩子看见了婆婆嘴里含着的奶瓶。她想不明白婆婆为什么哭，但她同时听见了箫声。浅浅的箫声，越过窗外的峰峦和沟壑，越过果子与花木，和月光一起来到床前。

　　我梦见了白胡子老头。小孩子胡诌道。婆婆已停止了哭泣，尴尬中有几分吃惊。

　　孩子接着说，白胡子老头，他的胡子又长又白，像月光一样。 冬天的胡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