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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节

　　婆婆对自的尴尬有些恼怒。小孩子怎么都是小孩子，她本不该在意的。但孩子那双眼睛无处不在，仿佛什么都能看见，什么都无从躲藏。

　　孩子有次问婆婆，我为什么不能吃你的奶。婆婆说那不是你的奶。那是谁的呢？婆婆答不出来。

　　气恼之下，婆婆就和小孩子赌气。

　　孩子要婆婆再讲一讲炒豆子的故事。那故事讲一个穷人穷得只剩下了一颗炒豆子，穷人将炒豆子种到了地里，一颗子变成了无数，无数的豆子变成了种子，周而复始，穷人变成了富人。这个故事孩子听了不下三十次。多数时候她就要置疑最初的那颗炒豆子》炒过的豆子怎么能够成为种子呢？但她对数字的繁衍非常着迷，一颗豆子可以繁衍无数颗，因为这颗豆子，一个穷人变成了富人。

　　那个穷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孩子问。

　　女的。婆婆想了一下又说，是男的。

　　怎么又是男的呢？

　　男人才该守着他的地，尤其是穷男人。

　　婆婆怎么也要守住自己的地？孩子的意思是婆婆有种豆子的地，而且永远有各种各样的豆子充塞着她的木柜子，在孩子的眼里，婆婆相当富有。

　　婆婆想的是另外的意思，是话外的话。但一个小孩子家你又能怪她什么呢？

　　我见过一个男的，没有婆婆老，没有牙齿，嚼不得豆子，他看上去像一个女的。

　　真正的男人到死都有牙齿。婆婆答道，到死都是男人。

　　没有牙齿可不可以吹箫？

　　婆婆又不高兴了，她不喜欢孩子提吹箫。虽然她们同时听过许多次吹箫，但都是在深夜，好多次，她都以为她是在孩子的梦外独自听。孩子有一双无所不在的眼睛，也有一对无所不在的耳朵。 冬天的胡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