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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节

　　王乙一坐上面包车就开始抱怨。原准备一早走，可于成海过了中午才回来。王乙要坐公共汽车，于成海不同意。王乙说我看过天气预报，有雷雨。于成海说，不带车，到了县城，还有几十里路，抬着行李回去不成？

　　于成海闭了嘴。王乙也赌气无语。

　　到了乡上，天快黒了，车在机讲道上颠簸得厉害。于成海以为王乙又要数落，但她只是睁大眼睛看着路面什么都没说。离村子还有一里多远，却见路上横着一辆拖拉机，于成海停下来，要去村里喊人。

　　王乙说，明明是拦路抢劫嘛，你当心于成海说，手机没信号，你关好车门坐在车里等，吃点东西，或者打个盹。

　　王乙想说她怕，但她抱紧了胳膊，朝他点了点头。

　　于成海离开的这一会儿，王乙晕乎乎地睡着了，是饿着肚子睡的。刚刚梦，就听见嘭嘭的敲门声，车身和窗门都脆得很。好几双手伸进来，她偏着身子躲来躲去。他们拿不到她的车钥匙，就用血红的爪子撕她。她一踩油门，汽车便像鱼一样滑了出去，滑到深不见底的潭里。

　　她醒来的时候，于成海和几个人已经把拖拉机推到了路边。

　　到了村里，天已经黑透了。于成海家的院子空空的，木楼黑灯瞎火。按了几声喇叭，也没见人出来。

　　敲不开门，于成海掏出手机，打大伯家的电话。

　　王乙皱着眉头，见干成海不说话，就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于成海说，我娘恐怕更痴呆了，耳朵也不行了。

　　于成海的大伯摸摸索索过来了。他没有敲大门，而是打开了厨房的门让他们进去。她睡得死，大伯说，你这个娘跟以往不同了，大不同了。

　　于成海说，她有病，你知道。

　　大伯说，她睡了，喊醒她难；你们到我那里去住，明天一早再过来。

　　于成海摇了摇头。大伯于是陪他去看他睡着的娘。

　　王乙没有跟他们一起去，她在烧开水，准备吃的。

　　不一会儿，于成海就和他的大伯出来了，吃完东西送走大伯到躺下休息，整个过程，于成海一句话都没说。在黑暗中躺了好一会儿，王乙忍不住说，你妈没事吧？于成海说，她认不得我了，我也认不出来她。王乙问怎么回事，于成海说，变化太大了，我简直认不出来了。

　　王乙伸出手去，捉住于成海的手，她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只是用指头挨个挨个地捏他的手指? 冬天的胡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