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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节

　　半下午，王乙出现在小卖部。

　　她赶得很急。她的头发仍然披着，还没有干透。之前她回了一趟家，于成海和大伯都不在，或许是找她去了。她的出现让院子里的人都吃了一惊。

　　院子里有许多人，男女老少一大堆，像在开会。因为兴奋，每个人都大张着嘴。

　　王乙站定后，喊了一声村长。

　　没有人答应。人群里确实没有村长，只有妇女主任和刚才那几个妇女。见王乙盯着妇女主任，有人就说，人家在叫你哥，听见没有，人家看上你哥了。

　　妇女主任瞥了王乙一眼，没有说话。

　　王乙喊，村长，我知道你在这里，站出来说话。

　　没有人答应他，但有人在咬耳朵。

　　王乙说，村长，你妈说你在这里。有种你就站出来。冲着我来。

　　还是没有人答应她。有人在轻轻地笑，大概是因为她说的有种冲着她来。

　　村长！王乙见没有人搭理，火气一下子冲上了脑门，她提高了音量大声吆喝，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去问问你妈，看她是怎么说的。

　　没有人答话。但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烂番茄，王乙头一偏，番茄就在她的肩头开了花。

　　王乙愣了一下，刚反应过来，又一只番茄飞过来，啪的一声，落在她头上。

　　第三只番茄还没有飞拢，王乙已跳起来，纵身向妇女主任扑过去。

　　但她扑了一个空。汩女主任早有准备，她向旁边一闪，王乙一个嘴啃泥，跌在地上。

　　又有几颗番茄飞过来，打在王乙的背上、头上。是几个熟透了的番茄。王乙爬起来，以闪电般的速度扑向妇女主任，这一次，她没有来得及避开。

　　王乙的双手死死地钳住了妇女主任。她的脏，她的激烈，她超乎寻常的力气都让人发怵。

　　疯子！你这个疯婆娘！妇女主任一边喊一边挣扎。她越挣扎，箍缠她的双手也越紧，与此同时，王乙糊满番茄红瓤的头也死命地朝妇女主任顶去，那歇斯底里的模样真是发了狂。

　　放手！妇女主任一边向后仰她的身体，一边尖叫。妇女主任的脖颈被王乙的双手环围着，钳制着，在王乙的疯癫里，妇女主任明显地处于劣势。

　　拖开她！妇女主任高喊，拖开她！

　　周围看热闹的人回过神来。他们略感失望：原以为是势均力敌的打斗，看来打不下去了。

　　几个女人来拉架，其中有在井边出现过的高个子女人和绾着结的女人。

　　高个子女人先是来扳王乙交缠的十指，扳不开。另一个妇女抱住王乙使劲往后拉，也不奏效。王乙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边箍死妇女主任，一边抬起脚向后猛踢。

　　拖不开，王乙确实是疯了。她频频出击的头和脚都铆足了劲，像在拼命。情急中，绾着结的妇女把手伸到王乙的腋下，开玩笑似的挠起了她的胳肢窝。

　　王乙的手松开了，但她的腰还被人抱着，胳肢窝还被人搔着。从刚才的紧张对峙中退出的王乙马上进了又一轮紧张，她尖利高亢啼笑皆非地嚎起来，那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疯婆娘！有人喊。一个红番茄飞过来。

　　整死她！又有人喊。

　　剥光貤！喊这话的人显然是个男人。

　　拉架的几个人还僵在刚才的姿势里。周围的喊叫似乎让她们染了头，最先做出反应的是挠王乙痒的妇女，因为刚才显了能，突然灵感大发，吔抓起掉在地上的烂番茄，像给孩子搽脸一样往被缚住手脚的王乙脸上搽去。

　　另一个不甘落后的妇女也抓起地上的番茄，也许是想出新，一秒钟后，她又换了一个花样——就像哄小孩子睡觉似的，耐心剥下了王乙的上衣。

　　王乙再没有任何还击，跟一开始的凶悍敏捷判若两人。她好像被自己的叫声迷住了，她专注地一丝不苟地号叫着，越叫越来劲。

　　妇女主任迅速闪开。却有更多的手脚加、参与进来。她的衣裤被剥光，裸着的脸和身体涂满了番茄的血浆。

　　于成海和他的大伯赶到现场，王乙叫声还持续在高处。她站在兴奋的人群里，头发凌乱，鲜艳精瘦的身体状若女鬼。 冬天的胡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