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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衷肠

傀儡师:全2册 苏三 6572 2021-04-06 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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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诉衷肠

  远处的钟声响了三声,几个小沙弥抱着经书绕过走廊逐一给厢房发放。游阮正在帮忙,他依旧穿一身黑色的袍子,星目剑眉,神色内敛,这样的他是花序序熟识的,但并不是即墨长莺遇到的那个。

  花序序想喊游阮,即墨长莺拦住了她,笑笑轻声道:“想想我真是没用,喜欢他这么久也没什么用。”

  花序序讪讪笑道:“你很好呢,我认识的很多人,都说你很厉害。”

  “厉害?”即墨长莺轻声道:“其实厉害一点都不好。”

  “怎么这么说?”花序序干巴巴笑笑。

  “我做了很多错事,如果没有那些错事就没有今日的我。”即墨长莺看着花序序轻轻笑了笑,“但我一点都不后悔。”

  花序序怯怯道:“什么事?”

  “不久你就知道了。”即墨长莺莞尔一笑,又喝了一大口酒,眉梢一扬嘲讽地笑起来喃喃道:“这世上从不少苦命的人,我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即墨长莺在当天下午便又回了即墨家,她来荣昌寺只见了花序序一人,说的这些话看起来像是诀别。花序序当天并没有往心里去,说来也让花序序感慨,那次红春台嘉仁公主生辰时即墨长莺肩胛骨受了伤,游阮怒气冲冲去看即墨长莺最后拂袖而去后,即墨长莺便再没黏着游阮了,加上在京都花序序自大婚后就和白三惜各种闹腾也没有再和即墨长莺多聚,对于她的近况花序序并不是很清楚。只能偶尔在旁人的三言两语里得知即墨长莺的近况,而且有关她的话题周围也没有游阮了。

  四天的完整礼佛节很热闹,到最后一天的时候,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在荣昌寺里找东西,被寺里的小沙弥发现后择路而逃,却恰好撞在游阮手上。游阮当场将两个人拿下,巧的是那两个人正好是去年在桃花山逃跑的那两个流寇。

  游阮主张先审,白三惜却主张先带回京都。他俩为了这个问题在寺里吵了起来,两个人各不相让。花序序赶去看的时候恰好碰到了释英方丈,园子外围了不少人,两个游阮带来的小厮守在园子外,花序序和释英方丈过去,那两个小厮行了礼让开。很多人都会在荣昌寺留到礼佛节彻底完毕,白三惜和游阮争吵的消息一传出来,整个荣昌寺都在说这件事的八卦,甚至花序序还没迈进园子,就听到有人说道:“两位大人争一个花魁的戏码,还真是少见!”

  那人身边的几个人附和着,中间还说到了即墨长莺。花序序皱起眉赶紧走进去,来传话的小厮说得果然不假,园子里气氛凝重,两个流寇被捆了手脚正跪在地上,白三惜和游阮则各立在一边互不相让,游阮黑着脸,一身怒气已成了阴冷的杀气。

  花序序赶紧走过去,两人都没有动,仍是直直看着对方。花序序轻轻摇摇白三惜的胳膊,诧异道:“你俩怎么吵起来了?”

  游阮冷笑一声,“白大人说这两个流寇要等回京都之后他亲自审,但人是我抓到的,为什么不能让我在这里审?”

  白三惜丝毫不让步,“人是你抓的不错,但是案子是我负责的,这两个人和之前的季阿蛮有关,陛下早前就曾有过口谕,此事由我全权审理。”

  花序序看着他俩互不相让只得退到一边,最后在释英方丈的调理下两人各退一步,到京都后两人一同审理。花序序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白三惜一路都皱着眉头没有多讲。到京都后,花序序回了府没喝一盏茶,就从府里的几个丫鬟小厮嘴里知道了不少关于即墨长莺被赶出了即墨家的消息。

  白三惜一回京都就去游阮的府里了,花序序听着几个婢女说得有鼻子有眼,顿时皱起眉,在荣昌寺她刚见过即墨长莺,那时即墨长莺明明好好的。几个婢女不约而同都道,即墨长莺因私自挪用家财上报假账,被罚出即墨家,名讳从即墨家的族谱上画去。她现在在京都四重街的大柳树下卖胭脂。

  花序序草草收拾了一下,便带着两个婢女去四重街,她找到即墨长莺的时候,即墨长莺的摊子刚被人掀翻,四周吵吵闹闹,胭脂盒碎了一地。即墨长莺被人推了一把摔在地上,桃红、粉白的胭脂沫里,看上去狼狈不堪。从周围几个妇人的口里得知,不过是即墨长莺从前为人不圆滑,得罪了一些人,而今虎落平阳被犬欺。周围站着不少人,三言两语说着即墨长莺被赶出家的前因后果,有的说是因上报假账,有的说即墨长莺非即墨家血脉,这一天不过是迟早的事,还有的说是即墨长莺爱慕游将军不知廉耻败坏门风。众说纷纭无一可信,如同当年花苏苏的死因。

  “所谓流言,不过是一个人杯弓蛇影,一群人草木皆兵。”花序序头一偏便看到人群里立着的商榷,他仍是一身粗布衣裳,高昂的声音在一群窃窃私语的人里格外显眼,他并没有留下看热闹的意思,说完后便摇头晃脑地走了。

  花序序想走过去扶即墨长莺,人刚挤进去就听到即墨长莺高声质问道:“你这是在可怜我?”

  花序序眼皮一跳就看到了游阮,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现在正背对着花序序立在即墨长莺面前,他一身黑色袍子微弯着腰没有答话。即墨长莺坐在地上猛地笑起来,抬头间两鬓珠花散落下来,黑漆漆的头发缠在绣了绿芙蓉的衣裳里,她的一张脸素得像一朵刚出水的漂亮荷花。她轻轻笑起来,“我不要你可怜我,我要你喜欢我。”游阮闻言不经意地后退了一步,即墨长莺不在意地笑笑,“我就知道你做不到,所以我已经不喜欢你了。”说完她低头继续拾地上的胭脂盒。

  想来应该是游阮要带她先回府,四周的人指指点点,游阮一把扯起她的手腕,她回头一把推开游阮,冷清的眉眼上罩着一层寒霜,似是隔了十月秋雾,“我从前一直在想,要多难过我才会不喜欢你。可等我不喜欢你了,我才发现,原来不喜欢一个人是件这么容易的事。”

  “长莺,我不是来和你说这些的。”

  “我一直以为是你负了我,可到头来我才知道你只是不喜欢我。”即墨长莺猛地抽回手站起身子,她眉眼一颤继而便笑起来轻声道:“既然我不能住在你的心里,那我也不要你住在我心里。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游阮闻言袖子一甩大踏步走了,周围的一圈人散了个干净。花序序蹲在即墨长莺面前,顺着即墨长莺的视线看着游阮决绝离开的背影。

  小柳新垂,白桥画舫,鲜艳的色彩里混进去游阮黑袍的背影,看上去出奇的好看。等游阮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即墨长莺捂着脸猛地哭了起来。花序序安抚地伸手揽过她的肩,轻轻地拍了拍。即墨长莺就是这么一个人,总是在开玩笑,旁人不会觉察出她的喜怒哀乐,也就不会觉得她难过,所以她的难过永远只有她一个人承受。

  “我体内的长生蛊,我快死了。”

  花序序一怔,轻声道:“长莺……”

  “我希望我能死在阿薪的手上,我和他什么都两清,我死了连想他的理由都没有。如果我死在他的手上,我起码可以恨他,因为我才二十一岁,好像长长的一辈子才开始,却突然就在他手上没了。序序你说,我用这个理由想他是不是很好?”

  “东里绍或许有办法的,你跟我回府我这就派人去找东里绍,等找到了东里绍……”

  “我做的这件错事足以让他一直恨着我。只要他能记住我,我什么都不在乎。序序,我从没想过要对不起谁,我只是想有人能喜欢我。但我从来不知道被喜欢原来这么难。”

  “长莺……”

  “我不怕生离死别,我只怕没有人喜欢而孤孤单单。可偏偏注定没有人喜欢我。”即墨长莺笑起来,一脸虚弱,“我是个坏姑娘,即便死了也想让他能记得我,不管是恨还是觉得歉疚,只要他能记得我就好,其他的我不在乎,我活着的时候从没人想念我,我死了希望他能每年清明想起我,只要想想就好了。”

  春风三月,烟柳画桥上,这是花序序最后一次见到即墨长莺。花序序回府的时候,白三惜刚回来,他一个人坐在廊子里小憩,身边也没有一个人侍候,花序序轻脚走过去,她刚坐下白三惜便睁开了眼睛,声音微微有些嘶哑,“去看过她了?”

  花序序点点头,“她在四重街卖胭脂,游阮也去了,不过他俩吵起来了。”

  “其实上次的事我没有和你说仔细。”白三惜看着花序序正色道:“阿蛮一事,我知道你怪我。”

  花序序看着白三惜有些疑惑,但仍是坦然地点了点头。

  “阿蛮为给苏苏报仇,她将她知道的傀儡术作为酬劳教给了大漠的一股暗杀流派,那个流派叫流燕杀。名义上是一群流寇,实则是暮国的五皇子掌管。阿蛮死后我就查到了,而后稍微深入查的时候,我才知道流燕杀也做些黑市买卖,人命、宝物都可以用来交易,长莺七年前就和流燕杀来往了。直到去年因浮尘珠起了冲突,流燕杀给她下了长生蛊,意图要挟她。”

  花序序难以置信地急道:“你说的是长莺?是不是弄错了?”

  “游阮也知道,上次嘉仁公主生辰当夜追查的时候,游阮就有些怀疑了,但查到一半的时候我让游阮回来了。”

  “怪不得。”花序序喃喃道,怪不得当时游阮去看即墨长莺的时候也不管她重伤,语气恶劣不说,还推了即墨长莺一把。

  白三惜摸摸花序序的发髻,“如果轻判你会怎么看我?”

  花序序诧异道:“难道你、你想包庇她?”

  白三惜坐在廊子上垂着眼睛,他久久没有答话,风一阵一阵地吹,廊子里的纱幔乱飞,花序序只觉自己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阿蛮已死,我不想再牵扯别的人进去。”白三惜的声音轻轻的,他的手下意识地一直放在手腕的白玉珏上,脸上没有表情,但花序序知道他在犹豫,他的犹豫攸关了即墨长莺的生死。白三惜微不可察地皱起眉,“一会儿的审理游阮也会去,照游阮的性子,如果当真与长莺有关,他……”

  “他会按国法裁决。”花序序接上白三惜不忍说出来的话,游阮这样的性格,真是好也不好!

  “你希望我怎么判?”白三惜的声音嘶哑。

  花序序想了又想,最终轻声道:“我希望长莺能活下去,但我知道你和游阮一样,如果她真的做错了,你和游阮都不会手下留情。”

  白三惜轻轻笑起来喃喃道:“你果然还是你啊。”

  整整三天三夜,白三惜都没有回府,一直都没有传出任何的消息,在第三天下午的时候,花序序正在等白三惜,有小厮来禀报说是东里绍来了。那小厮的话音还没落,东里绍已站在了廊子外面,花序序挥手屏退了小厮,又着令婢女上了两杯热茶。

  东里绍穿一身绯红的衣裳,他才一路舟车劳顿到京都,脸上却没一点疲惫的样子。他全然不知道白三惜和花序序之间隔的花苏苏,也不知道即墨长莺兴许活不了,说起话来和之前一样怎么有意思怎么来,只字不提去年孤竹山上的大火。所有人都不一样了,但他还是那个东里绍。

  寒暄了很久,到天色渐渐有些暗的时候他才打算离开。花序序想叫住他说即墨长莺的事,东里绍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而后轻轻道:“长莺飞鸽传书让我来的。”

  花序序心下一颤,而后强扯着嘴角笑起来,“她让你来做什么?你一个纨绔公子除了医术好就没别的了,让你来吵架吗?”

  “收尸吧。”东里绍轻声道,他站得离花序序有些远,晦暗的灯笼光下,他的脸模糊成一片,花序序只能听得出他的声音虽然带了笑意,却很是沉重。

  花序序没有再回话,即墨长莺如果确定是和流燕杀有关系,那么不管这个关系是怎样的,都算是叛国。按照重明帝的处事性格,只能是杀无赦,连流放的可能都没有,这个毋庸置疑的事实花序序却一直不愿意仔细去想。

  东里绍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他看着花序序笑了笑,朗声道:“长莺说她在荣昌寺有个杯子不小心掉在水里了,让你有时间去找找。”

  花序序闻言木讷地点点头,东里绍再没迟疑径直出去了,即便是牵扯生死的事,他仍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花序序侧头听着更漏声,滴滴答答地一直响没有间断,白三惜越是不回来,她越是觉得结果不好,但一切都是猜测。 傀儡师:全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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