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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再战西凉

　　建安十八年 ，秋八月。

　　在北方出现了一彪人马。他们以胡夷精兵，横扫陇西一带，所向披靡，声势渐盛。率领这支大军的，就是此前被曹操击败逃入羌地，马腾将军之子马超。

　　“马某必报杀父之仇！否则誓不为人！”

　　马超身怀家国大恨，隐身于游牧部落中。他卧薪尝胆，结交胡羌，终于东山再起，二度率兵而来。

　　“只要曹贼一日在世，马某便绝不善罢甘休！我一定要亲手拧下他的人头！”

　　马超之军所到之处，民众望风而降。唯有一城却久攻不下，那便是冀县冀城。

　　冀城的守城大将名叫韦康，他派人去向夏侯渊求救，夏侯渊却回复道：“没有曹丞相的命令，恕我不得擅自动兵！”

　　韦康一见夏侯渊的回信，十分绝望。他自知这一座小小的城池，绝难抵御胡夷强兵，于是打算开门受降。

　　但他手下的参军杨阜，坚决反对投降。韦康最终不听杨阜之谏，开城投诚。

　　“投降就好！”

　　马超见韦康投降，便欣然接受。但他进城之后，却将韦康等四十余名将领全部砍头处死。

　　“哼！你投降不过是情势所逼，却非真心，留你何用？”

　　侍臣乘机进言道：“参军杨阜曾力劝韦康不可投降。他既然如此反对将军，为何不杀了他？”

　　“杨阜守义，乃武士之道，怎可杀之？”

　　马超非但不杀杨阜，反而任他为参军，守卫冀城。

　　杨阜表面顺从，心中却另有打算。几日之后，他向马超请假道：“两个月前，拙荆死于故乡临洮。由于战乱之际，杨某尚未安葬她。特向将军请假，请准我回家葬妻，以慰故乡父老！”

　　马超当即准许：“你回去就是！”

　　杨阜拜谢，离开冀城。但他并未回家，而是改道历城，去拜见自己的姑妈。他的这位姑妈素以“贞贤之妇”闻名乡里。

　　“姑妈，侄儿无颜见你啊！”杨阜一见到姑妈，便跪倒在地，大哭不止，“侄儿虽不得已仕于贼人，实则心有不甘。我只不过留一条性命，为的是为故主报仇！”

　　“杨阜，你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在乎世人的毁誉褒贬？”

　　“多谢姑妈教诲。侄儿并非为了自己哭泣，实在是为了我那表弟而落泪啊！”

　　“他又怎么了？”

　　“表弟他坐据历城，竟毫无讨贼之心！他任由乱贼马超蹂躏，全然不管一州百姓之辱！他徒为一介男儿，却只顾自己的安稳日子！姑妈啊！您的儿子如此，叫侄儿如何不哭，如何不落泪呢？”

　　“来人！赶快去叫姜叙过来！”姑妈一听，忍不住厉声责问。

　　只见门帘一挑，一位青年迈步走进：“母亲，不必高声，孩儿来了！”

　　此人便是历城的抚夷将军——姜叙。

　　姜叙与杨阜是表兄弟，而姜叙与韦康又身为主从。

　　他本想率兵驰援韦康，但不料韦康突然开门受降，姜叙还来不及整备人马，冀城便已易主。

　　“我刚才已在帘后听到你们的对话了。阜兄愤愤不平，觉得我只顾着过自己的安稳日子，不肯发兵驰援冀城。我倒要问上一句了，阜兄啊！你不也是一战未打，便降服马超了吗？你不是拱手将冀城让与他人了么？怎么你不先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反而跑到家母面前，告我的状？你把自己摘得干净，倒搬弄别人的是非，如此行径，岂不是更加龌龊？”

　　年轻的姜叙不顾母亲在前，便狠狠反驳了一通表兄杨阜。

　　杨阜闻言，非但不怒，反而十分赞扬。杨阜解释，自己之所以降服马超，只不过忍一时之辱，为报故主之仇。

　　“你若能集结乡党，攻打冀城，杨某定会作为内应，与你里应外合，一举擒住马超，为民报仇！杨某此番向马超扯谎，假称回乡葬妻，告了两个月的假，为的便是与你商议此事！”

　　姜叙是一位热血青年，在杨阜的鼓舞下，更不惜慷慨就义。于是，二人结下义盟，打算秘密举事。

　　历城之内，姜叙最为信任两人，一是统兵校尉尹奉，另一个是赵昂。

　　赵昂之子名叫赵月，在冀城投降后，如今在马超手下任职。因此，赵昂回到家中，愁得长吁短叹：“今日姜叙密召我前去，说要举事诛讨马超，为韦康报仇。但是我儿如今正在马超手下，倘若马超得知我追随姜叙，必定会害我儿的性命。唉！我该如何是好啊？”

　　赵昂之妻闻言，立刻落下泪来。但是，她擦了一把眼泪，立刻鼓励丈夫：“你还在犹豫什么？若你只顾自家儿子，一不顾主命，二辜负乡党，实在是有辱武门，玷污先祖，更令子子孙孙背负骂名！夫君！若是你丢弃大义，而行不义之事，为妻也没有脸面活在人世了！”

　　赵昂与妻子相濡以沫多年，听到她如此毅然之词，深感其贤德，立刻下定决心：“既然如此！赵某便不再犹豫！”

　　于是，姜叙、杨阜屯兵历城，又命尹奉与赵昂率乡党之兵进军祁山。

　　赵昂之妻子变卖了家中的衣物饰品，换成银两，送到祁山军中：“请各位略进薄酒，以壮出征之威！”

　　将士们接过酒壶，和泪饮下，顿时斗志高昂：“这些酒，可是赵校尉的夫人变卖了衣裳首饰换来的啊！”

　　另一方面，马超在冀城闻听此讯，怒不可遏：“将赵昂之子赵月斩首，血祭全军！”

　　他一声令下，立刻点兵出征。庞德、马岱立刻动身，马超更是亲率大军，直奔历城杀来。

　　大军来至城下，只见前面一队敌军，堵住道路。全军上下，皆穿戴孝服，手举白旗。为首的姜叙、杨阜，也是披麻戴孝，神情悲壮。

　　“马超！我们誓死将你讨灭，为故主报仇雪恨！”众人披挂孝服，高喊口号。

　　“哼！你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竟敢口出狂言！”马超冷笑一声，扬鞭策马，便冲向白色军团。

　　马超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在他的冲撞之下，历城之兵被打得落花流水。姜叙、杨阜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相继败逃。

　　但是屯兵在祁山的尹奉与赵昂，却擂鼓进军：“哼！我们誓要将马超拿下！”

　　他们率兵攻来，冲击马超的侧翼。与此同时，姜叙和杨阜又折返回来，两相夹击：“马超中了咱们的圈套了！”

　　乡兵备受鼓舞，豪气冲天，立刻奋勇向前，征讨敌军。

　　马超的兵马一时难顾首尾。但是，历城之兵的装备简陋，又如何抵挡武器精良的胡兵猛将？马超迅速扭转了战局，再次占了上风。他率兵反扑而上，直将姜叙所率的历城兵砍得人仰马翻，死尸遍野。

　　正在此时，却有一支人马如从天降。他们直扑马超之军，大肆劈砍。原来是长安的夏侯渊率兵赶到。

　　“我等奉曹丞相之命，征伐乱贼马超！若想活命，便乖乖受降，投入朝廷的旗下！”

　　夏侯渊等人高声招降。

　　马超虽然厉害，但是难耐三军的夹击，尤其是夏侯渊所率的兵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他最终不敌，只得仓皇而逃：“马某终有一天会回来的！”

　　马超连夜逃窜，赶回冀城。但他刚到城下，却见城中箭如雨下，直冲他们射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也不看清楚就放箭！”马超一边拔掉箭矢，一边破口大骂。

　　不料，城头突然抛下几具尸骸，直落在他的马前。

　　“什么？！”马超定睛一看，不由得气噎塞胸。原来城上抛下的是自己妻子杨氏的尸骸，还有三个幼子，都在城头被斩杀。

　　城上不断将马超的家人至亲一一砍杀，抛下城来。

　　“哎呀！”

　　马超气得几欲晕厥，马岱、庞德连忙劝道：“定是城中的梁宽、赵衢二人趁机造反，与夏侯渊串通一气了！此地不宜久留，将军，咱们赶快往别处去吧！”

　　于是，三人只得带着随从落荒而逃。一路之上，他们历尽坎坷，被各路人马围追堵截。三人只得一路奋战，且战且退，逃了整整一夜。

　　忽然，他们看到晨雾之中显现出一座城池。马超忙问：“这是何处？”

　　庞德答道：“这里便是历城。”

　　“啊？我们竟然跑到历城了？”

　　马超点数身边人马，不过五六十骑残兵，于是心生退意，不敢再战。

　　正在众人计穷力竭之时，庞德忽然灵机一动，安抚了马超、马岱一番，便独自打马直奔城下。

　　“我们是姜叙将军的队伍！”庞德一边高呼，一边径自入城。

　　历城守军昨夜连闻捷报，心中早已放松警惕。他们大意之下，放入庞德，却让城中混乱骤起。

　　马超等人径自冲入城中，一路砍杀。他们来到姜叙家中，见姜叙的老母亲不从，便当场砍死。之后，他们又围住尹奉、赵昂的家，将他们的全家老小、仆从奴役尽数杀死。赵昂的妻子因在军中，才侥幸逃生。

　　历城守军原本人数不多，他们被马超等人追赶劈砍，纷纷逃出城外。于是，马超只凭五六十人，便轻取历城。

　　不过，他们在历城只停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夏侯渊、姜叙和杨阜便领军杀回历城，一举夺回城池。马超和马岱、庞德等人虽然奋力抵抗，终于寡不敌众，仓皇逃窜，不知往何处去了。 三国4：成王成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