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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梦令·元宵席上口占

　　丘崈

　　【题解】

　　丘崈（1135—1208），字宗卿，江阴（今属江苏）人，南宋名臣。隆兴元年（1163）进士，历仕孝、光、宁三朝。光宗时，除太常少卿兼权工部侍郎，进户部侍郎，擢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成都府。

　　这首词即为丘崈任职成都时所作。口占意为即兴而作，随口吟诵，不打草稿。

　　门外绮罗如绣①，堂上华灯如昼。领略一番春，共醉连宵歌酒。今后，今后，如此遨头少有②。

　　（录自《全宋词》第3册，中华书局1965年版）

　　【注释】

　　①绮罗：古时带有花纹的精致、贵重的丝织品，常用以比喻豪华旖旎之境。宋欧阳修《西湖泛舟呈运使学士张掞》：“绮罗香里留佳客，弦管声来飏晚风。” ②遨头：成都官民春游浣花溪，自正月出游至四月乃止。陆游《老学庵笔记》卷8：“四月十九日，成都谓之‘浣花遨头’，宴于杜子美草堂沧浪亭。倾城皆出，锦绣夹道。自开岁宴游，至是而止，故最盛于他时。”

　　【评析】

　　即席吟诗是古代文人的常事。兴于汉魏的文人集会发展到“重文教”的宋朝，无论是规模还是频率都是前代所不能及的。宋时公卿大臣与寒门书生，皆以翰墨风雅为乐，追求雅化的生活，不仅诗酒文会，日常生活也被审美化了。这首《如梦令》，是词人在元宵节宴上即席而成的作品。词人时任成都太守，按照当地的风俗，自正月至四月浣花（四月十九日），太守出游与民同乐，是为开岁。词的前半部描写宴游美景，“绮罗如绣”“华灯如昼”“连宵歌酒”，都是元宵的节俗符号，洋溢着繁华与喜气；末句“今后，今后，如此遨头少有”，似是称颂今日盛景至臻至美，又似叹惋今后华美终将逝去。作为大宋末世名臣，看良宵盛会，念国运式微，难免悲伤。这首词文辞与情绪由喜到忧，都是即兴而起，具有极大的随意性。草成速就、随口而成是口占的特点，故而这首词没有华丽辞藻的修饰，读来浅白明了、真挚自然。

　　【相关链接】

　　古时正月十五节俗中有一项与“绮罗如绣”有关，特别是桑蚕产地，上元节“乡间则有祈蚕之祭”（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余》），谓之“迎紫姑”。

　　紫姑被民间视为厕神。《异苑》有：“世有紫姑女，古来相传是人妾，为大妇所嫉，每以秽事相役，正月十五日感激而死。故世人以其日作其形夜于厕间或猪栏边迎之。”紫姑原是大户人家的小妾，正室嫉妒心重，常常以除秽之类的事情任意地使唤她。某个正月十五，紫姑不堪重负，激愤而死。后世人于正月十五在厕所或者猪圈边迎接紫姑，祝祷时口中念念有词：“子胥（紫姑夫婿）不在，曹姑（正室）亦归（回娘家），小姑可出戏。”如果手中的人偶忽然觉得重了，便是将厕神请来了。请来紫姑做什么？“其夕迎紫姑，以卜将来蚕桑，并占众事”（南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卜一卜当年的桑情如何，蚕茧能否丰收，或者卜一卜心中惦念着的大事小情。

　　古人上元节“迎紫姑”的习俗较为普遍，但又因时因地而异。依南朝宋刘敬叔《异苑》所载，正月十五夜里，人们给紫姑模样的人偶穿上破衣服，在厕所或者猪栏上等待紫姑的神灵降附。宋张世南的《游宦纪闻》记有，他小时候常见亲朋请紫姑，“以箸插筲箕，布灰桌上画之”。到了明朝，正月十五前后的夜里，妇女们扎起草人，用纸做面，布头做衫裙，号称“姑娘”。由两个女童架着，祀以马粪，打鼓，歌马粪芗歌，然后祝祷（刘侗《帝城景物略》）。《酉阳杂俎》《梦溪笔谈》里还记载了请紫姑作诗、写字、下棋等游戏。 节日里的诗歌盛宴——中国传统节日诗词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