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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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言和猛地醒了,模糊中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外面又冷又黑,她光着脚踩在石子路上。
我在哪儿呢?我是怎么过来的?
她迷糊之中想起自己原来是在那间阁楼的小房间里睡觉的,里面放了一张软床,上面有好几条毯子。
她正拿着一枚巨大的金属戒指。一片漆黑的远处是更深的漆黑,夜里传来马的响鼻,还有蹄子在干草上踩动的声音。她在马厩前,手扶着门站着。头顶的星星闪着光。
我干吗呢?
不可能是熊爬下来想要吃马啊!言和第一次上骑马课的时候,饥饿的熊考虑过这件事。说服它打消这个主意可不是件容易事,但那是很久以前了。
熊——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干吗?
沉默之中,言和听到脑袋里有一声低沉的吼叫,冰冷的声音是从很深的地方传来的,仿佛是狠心的大地在回答她。这声音并不友好,言和觉得像是充满敌意的一声警告。
“熊。”她小声叫道,却没有得到回应。熊有什么地方变了,但她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变了。她想起狗闻到陌生人的气息被激怒的样子,想起它们如果在太阳底下待久了,也会对熟悉的人狂吠。她的血凝住了。
就在那时,她听到了模糊的说话声。不是熊的,也不是从她脑袋里传出来的声音。
言和慢慢向声音的源头移动过去,从马厩一边探出头,悄悄看向房间的另一侧。一扇窗户微微敞开着,缝隙中透出蜡烛的微光。一个男人的身影正靠在窗边,对屋内的什么人小声说着话。
有一瞬间,言和惊恐之下几乎肯定这个男人是费尔莫特家族的人派来的。他们发现了她,来找她了。但接着,她辨认出了窗内女主人的声音。
“快点走!”她小声说,“直接去奥培瑞,找茂特斯长官。告诉他保皇党的女情报员回来了,我遵守了我的承诺。”
那个男人听从了这些话,手里拿着灯笼匆忙离开了。言和明白了,这和费尔莫特没关系。她的主人完全是在为别人办事。
言和冷得浑身哆嗦,她摸索着回到房子的前面,找到门快速溜了进去。她爬上黑漆漆的狭窄的楼梯,偷偷在对面那间房门上敲了敲,暗自祈祷她没敲错门。海伦手里拿着蜡烛,一头乱发地出现在门口。言和松了口气,她进来关上门,这才开始说话。
“我们得赶紧离开,”她把刚刚听到的话描述了一遍,“他们背叛了我们,派了一个男人去告诉议会军说咱们在这儿。”
“我本应该猜到的!”海伦咬着牙出了口气,“这两个人这次十分恭顺,他们原来可不是这样的。”她看了看言和,皱起了眉头,“你在马厩下面干吗?”
“我有时候会梦游。”言和赶紧说。海伦怀疑地看着她。
“嗯,也许她真的梦游去了。”佩格说。她也醒了,正在镇定地收拾她的东西,“她穿成那样不太可能是要逃跑。”
言和尴尬地发现她只穿了一条长袖的衬裙,这也是她的睡裙。她像防卫一样抱住自己的胳膊。
海伦皱了皱眉头,把蜡烛凑近,提起了言和的一只袖子。烛光下,言和胳膊上黄棕色的瘀青非常显眼。
“你被虐待了,”海伦安静地说,“嗯,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完成命令不愿回去见艾普女爵了。”她瞟了言和一眼,冷酷的眼神里有一丝同情。“去吧,把衣服穿上,省得冻感冒了。”
言和放下袖子,注意到除了瘀青外,她的前臂上还有一块皮肤是粉红色的,就好像被人用手指狠狠地捏过一样。
*
车夫被悄悄叫醒准备马车,还有佩格和海伦的两匹马。言和回到房间,翻出她逃跑的背包,从里面拿出要换的衣服。一件是她偷偷从市场上买的赤褐色外套,另一件烟灰色裙子是她六个月前藏起来的,现在褪了色,看起来更像是一件衬裙,但是没办法。她把头发全部收到一顶破旧的亚麻帽下面。
等她回来,海伦和佩格看了她一眼,表示满意。看到她从淑女变成打扮邋遢的仆人,似乎一点都不奇怪。她们是间谍,也许早已习惯这样变装了。
然而车夫看到她却一脸惊骇。当他得知言和不和他一起返回的时候,他更加惊讶了。
“绕远路走,”她尽可能模仿艾普女爵的神态告诉他,“我的行踪不要告诉任何人,对我的家人也不要说。”在费尔莫特家族的人的拷问下,他一定会屈服的,但至少这能给她一些时间。
等言和上马坐在佩格身后时,天空已经露出了微光。女主人出现在门口,一脸困惑地抗议她们离开。言和有点同情她。安全房很快退到了身后,消失在树林里。
*
费尔莫特的人教会了言和骑马,但她还是没准备好在马背上度过几个小时。骑马对于熊来说总是很困难。它能闻到马的气味,骑跨在另一只动物身上总是让它困惑。她的这匹马常常受惊,言和猜想它会不会是闻到了熊的气味。
熊仍然狂躁又好奇。当然它一直都是一只野家伙,但言和已经习惯了它的温暖和莽撞,还有它变幻莫测的心情。三年以来,她都在无声地和它商讨——分享它的痛苦,平息它的恐惧,控制它不要发狂。但这次却不同。这些年来她第一次觉得害怕它。
有时候,它的心和言和靠在一起,但下一秒却变得疏离,发出一长声低沉的吼叫。如果它在和探员的打斗中负伤,并因此变了怎么办?它开始忘记她是谁了吗?如果它与她为敌的话,她能怎么做?它绕过了她所有的防御。
她一遍一遍地回想自己在马厩前面惊醒,那感觉和有人掐了她的胳膊一模一样。熊可能会咬人,但它不会掐人。那么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把她惊醒的?言和不知道自己如果没有被掐醒的话会发生什么。她努力不去想这是因为熊发了疯,希望不会醒来发现自己满身都是血,和快要死去的马躺在一起,而马在不停地嘶叫。
言和受了伤,又没休息好,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像在一场梦中。她不习惯看到缓缓起伏的绿色的山丘,而没有断崖或是荒原。她终于到了费尔莫特庞大的地产之外,而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过去三年中,言和一直生活在恐惧里,在长者令人胆寒的目光下如同困兽。她害怕被再次抓住,但至少现在,她觉得自己有很多能量。费尔莫特家族的人也许很快会追上她,但这一口呼吸,下一口,还有再下一口,她都是自由的。
言和的两个同伴坐在马上却似乎觉得很舒适,甚至边走边聊起了天。三个人决定了她们的角色。海伦当然是一位正在赶路的女绅士,带着两个她的仆人。每次她们路过身上装满报纸的卖报人,海伦都会叫她的马慢下来。
“有什么消息?你们在卖什么新闻?”
她会买一些报纸,上面都是新鲜得滚烫的消息,充斥着道听途说的新闻和血腥场面,她还会买专门报道议会最新消息的单印本。
“都是叛军的胡扯,”海伦把最新消息一股脑告诉佩格时,佩格责备地说,“咱们现在在议会控制的地盘。”
“没错,”海伦回答,“但咱们要想跟着唱歌,就必须知道他们在哪儿转调。而且我觉得咱们的朋友应该想看看这个。”她俯身过来,递给言和一张纸。
宣传页上大多都冒着义愤填膺的怒火。国王手下的人放火烧了教堂,里面还有妇女和孩子!邪恶的法国王后想要高贵的英格兰屈服在邪恶的教皇之下!鲁珀特王子和魔鬼结为同盟!“男孩”,也就是他的狗,在每一场战斗中都活了下来。这明显说明它是个鬼魂,带来了地狱之王的指令!
过了这么久,再看到这样的说法让言和觉得有些怪异。天主教的间谍、邪恶的王后——就好像回到了杨树!自从到了格芮斯海,言和已经习惯从保皇党的这一边听到消息了,而现在,新闻让她胃里有了害怕且眩晕的感觉。三年以来,她呼吸的都是其他人确信的东西,她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看法也不动声色地向其他人靠拢了。
“看底下。”海伦说。
言和的视线扫向下方,看到“费尔莫特”的名字被列在“与国王和天主教徒串通一气反对议会和议会的古老权利”的名单里,而他们的财产也将被“收缴”。所有声名显著的费尔莫特都在单子上面。
“收缴——这是什么意思?”言和问。
“意思是没收,”海伦说,“就是说如果议会赢了,他们将控制所有费尔莫特的地产,把他们洗劫一空,交给议会喜欢的人。”
“比如赛蒙主人。”言和小声说。她以为他是为了自由出逃的,但也许他的野心更大,他想赌一把,把所有费尔莫特的土地都拿到手。
“你的亲戚肯定会奋起反击的,我肯定,”海伦干脆地说,“他们在伦敦有朋友,钱多得买一班子律师都可以。”
她们三个人偶尔会遇到士兵队伍。他们大多不穿制服,只戴着缎带,或者在帽子上别着纸片以示所属。他们通常会虚张声势拦住这三个人,有时候会问他们要“过路费”。海伦每次都一声不吭地付了钱。
有时候他们会嘀咕说要没收她们的马充军,但海伦用她的乡绅做派大发雷霆之后,这种事都不了了之了。她的出身是她的武装、她的武器,直到现在都十分有用。言和不知道这招是否还足以应对议会军的军官或者乡绅。
海伦借给言和一个遮阳面罩,是那种女士们用来保护皮肤的。言和很高兴自己能藏在面罩后面,也很高兴海伦主动自信满满地应付了那些难缠的对话。
等她们到了一家旅馆过夜时,言和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床上,但她的睡眠仍断断续续的。她不断被惊醒,鼻子里都是熊的味道。
即便她睡觉的时候,也依然焦虑。
言和梦到她回到了原来在杨树那间楼上的小卧室。她还小,坐在一个女人的腿上,努力想读一份印有战争新闻的特刊。她必须读懂上面写了什么,但字母动来动去,每次故事都不一样。
那个女人什么都没说。言和觉得她应该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但她没办法转过身去看她的脸。她只是看到那个女人伸出手,在门把手的污垢上面画了一个“M”。
言和确信这个“M”是所有事的关键,但她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她只是盯着这个字母,直到头脑里一片漆黑,进入了更深的睡眠。
第二天的下午,三个人在离法灵顿不远的地方拐下主路,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到了一栋孤零零的房子前。一个男子正在等她们,马车装满了木桶。他掀起一个桶的盖子让海伦检查里面。
“黄金在里面?”她问。
“我们积攒的每一分钱都在这里了,”他说,“三个好人的全部财富。如果别人知道了,我们会在监狱里伤心欲绝的。我们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告诉陛下,在他需要的时刻,我们响应了他的召唤!上帝保佑你们,安全抵达陛下身边!”
言和觉得嘴有些干涩。她以为海伦和佩格只是想要溜回牛津,把消息和艾普女爵的黄金带给国王,但不仅如此,她们明显是要把国王的赎金偷运穿过整支议会军队。木桶看起来十分显眼,言和想知道里面还有什么,但不敢显示出自己对计划所知甚少。
“不会搜查木桶吗?”她悄悄问佩格。
“不会的,孩子,”佩格回答,“这是上帝的旨意。”接着她又小声加了几句话,让言和觉得不那么放心了。“不管怎么说,陛下的需求是最重要的。国王情况危急——如果他给军队发不了工资,他就没有军队了。他必须拿到这些黄金……我们没法把这些都带在身上,这次不行。要知道,一个人身上藏不了多少黄金,再多膝盖就软了。上次我差点在哨兵的枪口前晕了过去。”
不过,没多久她们就教给言和怎样把艾普女爵的金币藏在束身衣的内衬、鞋、头发盘起的发辫和裙子下的兜里。
言和和两个同伴坐在马车里,感觉到心里有种奇异的兴奋。她也是团体中的一员了,虽然是在伪装之下。
“我们在离牛津十英里的时候最有可能被搜查。”海伦告诉她,“过去两个月,叛军都在派人找国王谈话,看有没有和解的可能性。谈判期间,他们约定叛军要离城十英里之外,而国王的军队也不能跳出这个圈子。但两方都没有算得太仔细,所以经常有冲突和袭击,但表面上双方还是遵循这个约定的。
“这意味着在这个圈子之外,会有等得不耐烦的议会军驻扎,他们设防、放哨,确保切断国王的供给。”
离牛津不远的时候,言和惊讶地注意到路上看起来有很多人,而且不全是士兵。有些人提着篮子兜售物品,有锅碗、面粉、阉鸡、香草之类的。
“赶集日,”佩格扭过头小声说,“正好,我们不是唯一要进城的人。”
“这些人都要进城吗?”言和问,“前面有议会军怎么办?他们不会拦住这些人吗?”
“才不会,军队不会拦住不让这些人去集市的!”佩格挤挤眼睛,“不然他们怎么知道牛津市里发生了什么?他们就是这样把间谍混进去的,数量可不少。而且如果当地人不能做生意,填不饱肚子的话,他们也不得安定。”
“别说话了,叽叽喳喳的,”海伦说,“前面有士兵。”
她们正穿过的村庄露出被战争摧残过的痕迹。田地被践踏得乱七八糟,狭窄的道路被拥挤不堪的交通踩踏得一片泥泞。到处都是士兵:站在门口,拖着慢腾腾的马,倚在窗户上抽着陶土烟管。在言和乡下人的眼睛里,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整支军队。接着,透过铁匠铺的烟雾,她看到了真正的军队。
远处的田地上挤满了破旧的帐篷。言和目瞪口呆地觉得一定有上千名士兵和马,田地里根本挤不下。
“你就盯着吧,”佩格注意到言和盯着路边的士兵,干巴巴地说,“你不盯着反而奇怪。”
言和记得自己在地图室看到的壁画,红蓝色鲜艳夺目,迷你的军队帐篷整齐地排列成队,就像从很高的地方看到的场景。相比之下,这个营地——灰扑扑的帆布,风尘仆仆的马匹,地上深深的车辙——真实得令人吃惊。混杂的气味如同交响乐——湿腐的木屑、火药、油和马粪味混在一起。惊奇的是这里的女人也不少,她们有的从锅里盛出食物,有的收集柴火,有些人还在给小婴儿哺乳。整个场面一片混乱,真实得有些残忍。
那些站在路中间的士兵没精打采的,身边脏兮兮的流浪狗在暑热之中躁动不安。他们的血是真实的,可能会喷溅在战场上;步枪里的子弹也是真实的,可能也会对准她飞过来。毕竟她现在是谁?一个冒险的人,一个女情报员,一个间谍。
“准备好你的文件,”海伦说,“把遮阳面具摘下来。记着,高级妓女也戴这种面具,如果他们以为我们是这种人,我们就别想走出这些帐篷了。”
她们慢慢走向那几个等待着的士兵。言和觉得胃里一阵反酸。士兵用手遮住太阳,眯着眼看她们靠近。两个士兵手里拿着步枪,金属反射着太阳光,懒洋洋地向她们发出威胁。
“你们要去哪儿?”一个士兵叫道。
“牛津。”海伦回答。她的自信令人吃惊。
士兵斜着眼看了看马车,又看回海伦和她的“仆人”。她们不可能是拿着货物进城的农民。
“对不起,女士,我们不能允许任何人给敌军提供供养。”
“看这个,”海伦拿出她的文件,“我有议会的允许。看——信里提到了这些木桶。”
第一个士兵看着文件眨了眨眼睛,然后传给了身边的士兵,言和有一丝同情他。文件又被迅速传给了个子最高的士兵,他明显是唯一识字的。
“那……你是洗衣女工?”
“洗衣仕女,”海伦镇定地纠正他,“专门服侍王室成员。”
“这些桶里都是香皂?”士兵看着她,神情里混合了敌意、怀疑和尊敬。海伦怎么看都像是个保皇党,士兵就差把这个想法说出口了,但她是一位衣着高贵的女士,还带着议会给的信。
“最上乘的卡斯蒂利亚橄榄皂,用纯度最高的蓟灰做成的。”海伦说着,“桶上能看见检验标记。”
“西班牙的鬼玩意儿,”士兵嘟囔道,“牛津没有香皂,没有洗衣工了?”
“当然有,”海伦接嘴,“但不适用陛下的衣服和品位。你觉得他能让丑老太婆拿羊油和碱液洗他的丝绸吗?”
我们完蛋了,言和心想,心里平静得有些怪异。我们打的幌子实在是疯了。议会给的信只可能是伪造的。士兵一定会发现,把他们的长官叫来,然后马车上的所有人都会被逮捕。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太阳打在脸上,藏在衣服里的金币沉甸甸的,泥土发出被烤干的气味,头顶一只秃鹫在夏季的蓝天里孤零零地盘旋着。言和想知道间谍会被绞死还是枪毙。
士兵们正在交头接耳,偶尔瞟一眼马车上的三个女人。“搜身”两个字传到了言和的耳朵里。
“我?没门!”她听到一个人小声回答,“我才不去搜一个皇家洗衣妇的身!”
一个士兵清了清嗓子。
“我们要看一下桶里面,女士。”他说。
“当然。”海伦回答。
最年轻的士兵走了过来,把一个木桶从马车上滚了下来,小心地撬开桶盖。言和坐得比其他人离木桶都近,她闻到了橄榄油和烟灰的强烈气味。没错,木桶里装的都是奇形怪状、油腻腻、椭圆形的白色香皂,在热气中变得滑腻。年轻的士兵不情愿地弯下身子,龇牙咧嘴地用手搅了搅里面。
“快点!”另外一个士兵催促道。
“看起来是香皂,”他皱了皱鼻子,“和香皂一样臭。”
“这帮不到你的敌军吧?”佩格提醒他们,“还是说他们身上干净了,打仗会更厉害?”
这些士兵看了一眼他们身后排成长队的人群,又看了看这堆香皂桶。
“好吧,好吧,”那个识字的高个子的士兵嘟囔,“让他们过去吧。”
佩格吹了个口哨,扬了扬鞭子,温驯的马匹又开始前进了。
言和这才发现自己的心在狂跳。她深吸了一口气。天空蓝得像燃烧着一样,她手掌上都是指甲掐出的半月形痕迹。她莫名觉得欢欣鼓舞。
“你在哪儿搞到的信?”等她们一走到士兵听不见她们说话的地方,言和小声问道。
“议会,”海伦说,“噢,这可是真的。”
“他们因为你是洗衣妇给了你特许?”
“当然,那是国王。”海伦歪着头笑了笑,“上帝指定的。就算他们和国王作战,也依然怀有对国王的崇敬之情。反叛国王仅仅是叛国罪,让他浑身脏兮兮的可是亵渎神圣的重罪。”
“他们想打败陛下,让他听话,”佩格解释,“但不想让他臭气熏天。”
这个世界可真是荒诞不经。军队可以作战,民众可以死去,但双方都同意,国王的袜子必须洗干净。
言和发现,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没人知道哪边是上哪边是下。规则可以被打破,但没人知道是哪些规则。如果你足够自信,你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假装自己知道新的规则,而别人也会相信你。 幽灵庄园